“高興?”她歪着腦袋,幽深的黑眸,暗得只見層層疊疊的陰霾。
“自從那天開始,我已經不知道高興的滋味是怎樣了,在我的心中,只有仇恨,一直以來支撐我活下的,就只有對唐琪的恨。”
從回來的第一天,她就一直在想要怎樣報仇,她想了許多個方案,怎樣才能令唐琪惡有惡報,怎樣才能慰藉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唐琪所犯的罪行,就算死上一百次都不能抵消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只是簡單地殺死她,都不足於令自己開心一點。
她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要親眼看到唐琪受盡折磨,看到她一無所有!
她說過的,凡是欠她的人,她必定要對方加奉還!
張功陽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傳遞着自己對她的關心及支持。
“現在,她被警方控告買兇殺人,有她跟中間人的電話錄音作物證,還有那兩個殺手,跟中間人作人證,她入罪的機會很大,也是說,她下半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你的仇也算報了吧。”
閉了閉眼,她輕嘆了口氣,道:“明天我會回泰國一趟,這裡就交給你了。”
他明白她爲何要回泰國,點了點頭。
“不用擔心這裡,你就在那邊多逗留幾天,休息一下,不用急着回來,幫我跟義父問候一聲。對了,你走了,楊佑寧來向我要人,我怎麼打發他?”
她皺了下眉頭,一抹複雜的光芒自眼底閃過。
“你就跟他說,我心情不好,到國外散心就好。”
“那好,我知道怎麼辦了。”
第二天,張勁陽送馮穎芝到機場後,就回公司,才走進辦公室,秘書就向他報告,有客人在會客室等他了。
這麼早誰來找他?他推開會客室的房門,就看到一道俊偉的身影立在窗邊。
聽到開門聲,那人轉過身來,赫然是楊佑寧。
看到他,張勁陽不由吐糟道,用得着這麼癡纏,一大早就來這裡找他要人嗎?
秘書小姐把手中的兩杯咖啡,各放在他們面前,然後,轉身走出去,順手關上房門。
“楊先生這麼早來,不知是否有什麼事?我記得我們公司跟貴公司並沒有什麼業務來往吧。”張勁陽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
“昨天,唐琪被警察帶回去問話,還控告她買兇殺人。”
楊佑寧看着他,那眸光極亮,閃着一種難以分辨的情緒。
“那麼,你今天來這裡,是想問我芝芝的情況,還是想幫你老婆求情?”張勁陽回望着他,故意做了一個冷酷眼神。
“如果是後者的話,你來遲一步了,芝芝已經出國了。”
“我知道芝芝沒事,因爲她所坐的車有防彈玻璃,而且,那些警察出現得時間很巧合,好像他們早就知道會有人在半路截殺似的。”
“你不會懷疑,這是我們預先布的局,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好嫁禍給唐琪吧?”
“這正是我今天來的原因,我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聽着他的話,張勁陽沒有說什麼,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他的目光不算銳利,楊佑寧卻有種被他看透的感覺。
張勁陽端詳着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一直以來,他都是透過馮穎芝嘴裡,還有一些娛樂雜誌瞭解楊佑寧的。
在今天之前,他對於楊佑寧的印象,不外乎是長得人模人樣,家裡有點錢,會哄女孩子的二世祖,可現在卻對他有些改觀。
眼睛是靈魂之窗,擁有一雙深藏而不透的眸子,說得出這番話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草包,看來他跟馮穎芝之前都看輕他了。
“你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真相?”
楊佑寧垂下眼眸,望着自己的一對手,語氣平淡地道。
“我不知道,芝芝怎樣跟你形容我跟她之間的關係,不過,在我心目中,她是我很想呵護,想跟她共度下半輩子的女人。
我跟她認識是因爲唐琪,但也因爲唐琪,我差一點失去她,如果說,她有多恨唐琪,大概也就有多恨我吧。
我知道,唐琪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我不懷疑她會買兇殺人,只是我覺得芝芝這次回來,跟以前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她就像是一隻善良可愛的小白免,現在的她卻變得有些......陌生。”
說到這裡,楊佑寧頓了頓,再次擡起頭,直直地望進張勁陽眼底,眸光璨然。
“其實,芝芝這次回來的目的,並不是想跟我重頭來過,而是回來報仇的,對不對?”
自從她歷劫回國,她先是假裝失憶,接着又跟他離婚,在外人面前跟他劃清界限。
開始時,他還以爲,她是恨自己之前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在她失蹤期間,又移情別戀,跟唐琪一起,因此,她生自己的氣。
之後,她跟他說,離婚是要令唐琪付出應有的代價,她要他娶唐琪,然後奪其家產,而他也一一照做了。
他明白她一直沒能忘懷唐琪對自己的傷害,所以,只要能夠令到她的心舒服一點,他都願意爲她做任何事,因爲這是他欠她的。
然而,直到昨天,當警察上門抓走唐琪,當知道昨天所發生的事情後,他打過電話想找她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卻一直不肯接他的電話。
今天早上,他本想到她家找她,才發現她已經離開這裡,到泰國去了。直到那一刻,他頓悟到一件事。
原來,她由始至終都沒想過要跟他複合,她回來的目的,只是爲了報仇罷了。
挑了下眉頭,張勁陽卻反問道:“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能力留下她?”
楊佑寧呆了呆,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你猜得沒錯,芝芝這次回來的目的,是想找唐琪算賬,她跟我說,這是她生存下來的原因之一。”
張勁陽漫不經心地朝對面一臉呆滯的楊佑寧擡了擡下巴,道。
“現在她已經報了仇,之後她會怎樣做,我不是她,所以無法代替她給你答案。不過,身爲她義兄,我很想了解一下你是怎麼想的。”
楊佑寧困惑地望向他,不太明白他想問什麼。
“如果現在的芝芝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還會不會愛她如昔,你是否有信心能給她幸福?”張勸陽問。
“我——”楊佑寧翕動嘴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你要怎樣處理跟唐琪的關係,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愛着芝芝的話,那麼,你又要怎樣去愛她,讓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