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沐一聽見這個聲音就哭起來,大喊着:“奶奶,奶奶,快來救我,我快要被他們打死了。”
莫縈懷在駱明銳的攙扶下走進來,她率先走到我面前,饒是駱安歌動作再快,還是慢了一步,一巴掌已經甩在我臉上。
這是莫縈懷第二次打我,這一次連駱明銳也看不下去了,沉聲提醒:“媽,您怎麼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人呢?阿憂就算做錯了,有安歌會說她。”
莫縈懷氣哼哼的甩開他,目光像是匕首一樣盯着我:“不分青紅皁白?說得真是好聽,你們一個個被這個女人灌了**湯了?真是可悲,孫子靠不住,兒子靠不住,駱家的人,一個都靠不住。”
駱安歌拉開我的手,看見我的臉的瞬間他的眸色深起來,語氣也是不太好:“奶奶,您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莫縈懷氣得渾身都顫抖氣啦:“好啊你們,一個個的翅膀硬了,敢批評起我來了。我過分。駱安歌,我要是過分的話,這個女人根本不配站在你身邊。”
“老太太好大的口氣。”湯川秀冷着一張臉,慢慢走過來,看了我一眼,“老太太覺得我妹妹不配站在您孫子身邊是吧,我反而覺得,老太太您不配做安歌的奶奶,您也不配孩子們叫您太奶奶。”
莫縈懷自然是認識湯川秀的,她那張一直保養得宜的臉上青筋畢露,指着湯川秀:“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說我。”
湯川秀聳聳肩:“我是不配,您是??大名的建築學家,駱家老夫人,我怎敢說您?只是,人在做天在看,您這麼包庇容沐,就不怕……”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呵呵笑了兩聲,目光瞟向顫顫巍巍在老宅管家的攙扶下站起來的容沐:“容小姐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今天的事情,沒那麼容易善了。你欺負我妹妹我可以不管,那是駱安歌的事,他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就不是我妹妹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我妹妹。我今天要跟你說的,是你挖了湯家祖墳的事,你說,咱們怎麼了?”
容沐奔到莫縈懷身邊,拉着她的手臂撒嬌:“奶奶,我沒有,不是我做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莫縈懷對着她笑起來,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我知道,奶奶自然是相信你的。奶奶這就帶你回家,誰也別想傷你一根毫毛。”
她拽着人就要走,可是駱安歌和湯川秀同時擋住了她們的去路,我看見駱明銳無奈地扶額,看了一直沒說話的我爸一眼:“那個……親家公,你來說兩句?”
他原本是想要我爸站出來講一句公道話的,誰知道我爸彈了彈手中的菸灰,語氣跟往常一樣:“抱歉,我女兒被打了,你要我說什麼?說老太太打得好,還是說我管教無方?”
駱明銳被噎住,倒吸一口涼氣,正想勸一勸莫縈懷,誰知道老太太根本不領情,強行就是要帶着容沐走。
駱安歌和湯川秀自然是不想傷了她的,畢竟是長輩,但是湯川秀是絕對不想讓容沐走的,他身手很快,也就是一兩秒的時間,他已經拽着容沐,把她摔在了沙發上。
然後他指着莫縈懷,一點也不客氣:“老太太您可想好了,我是粗人,講不來你們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容沐挖了我家祖墳,又想害死我妻子,我現在就算打死她,最多就算是防衛過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說呢?”
他這話其實已經算很不客氣了,他向來是很有修養的人,不輕易動怒,可是這一次。老太太和容沐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莫縈懷冷哼一聲:“想不到??大名的大先生,也會威脅兩個女人。”
湯川秀見招拆招,微微一笑:“要是生氣了,別說威脅女人,就是女人,我也照樣不客氣。”
莫縈懷挑眉:“怎麼,大先生這是要殺我們滅口?”
她打什麼算盤我是清楚的,她就是要用語言把湯川秀繞進去,繞到她的陷阱裡面去。
可是湯川秀也不是省油的燈:“老太太不用跟我玩文字遊戲,我也沒時間跟您在這裡廢話。您要走可以,但是容沐,必須留下。”
容沐自然是知道留下來意味着什麼的,她驀地站起來,大喊着:“奶奶,我不能留下來,他們會打死我的。”
莫縈懷倒吸一口涼氣:“我要是非得帶走她呢?”
湯川秀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道:“那老太太恐怕就得從我屍體上踏過去了。”
“你這是非法囚禁,我可以報警。”
駱明銳一聽這話就頭疼,不由得勸道:“媽,您就別再多事了,容沐這性子,早晚要闖大禍。挖了別人的祖墳,這事非同小可,咱們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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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縈懷打斷他:“還是什麼?沐沐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我們的家訓是什麼,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反正今天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把人帶走。”
湯川秀沒再說話,而是走到沙發邊,坐在紀子身邊,握住她顫抖的手,輕聲安慰着:“別怕,我在。”
駱安歌這才陰沉着一張臉道:“三伯,您送奶奶回老宅去。”
莫縈懷一聽這話大叫起來:“駱安歌,你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奶奶……”
駱安歌自嘲地笑一笑:“就因爲您是我奶奶,很多事我才睜隻眼閉隻眼,您以爲我真的不知道您在想什麼嗎?奶奶,我的事情,永遠都是我自己做主,別說您,就是我爸,也別說半句。您要是再做一些事情拆散我跟阿憂,我就帶着他們離開這裡,這輩子再也不回來。”
莫縈懷被震撼到了,她蹬蹬蹬後退兩步,兩眼蓄滿了眼淚,哽咽着問:“爲了這個女人,你真的要這麼殘忍?”
駱安歌攬着我:“對,爲了她還有孩子,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莫縈懷又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突然捂着胸口發出淒厲的叫喊聲,然後她氣急攻心,驀地暈過去。
駱明銳趕忙和管家一起,把她送往醫院去了。
容沐一看這下再沒有靠山了,爬起來就要跑。被阿穆攔住。
“安歌,安歌,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啊,我媽媽要是知道了,會怪你的。安歌,安歌……”
容沐的哭喊聲響徹整棟別墅,駱安歌不耐煩地擺擺手。吩咐阿穆:“把她關起來。”
胡鬧了這麼一出之後,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伊華陽是活絡氣氛的高手,在她的組織和感染下,生日會又舉辦起來。
以前我覺得生日的時候我要許很多很多願望,可是現在,我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容沐這輩子再不要出現在我生活裡。
吃完蛋糕我們就去放煙花,晚風中駱安歌抱着我,對着我的耳朵吹氣,我躲在他懷抱裡,正色道:“老公,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我好累。”
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點點頭抱緊我:“好,你想怎麼做?”
我笑起來:“我已經想好怎麼做了。你可以不插手嗎?”
他嘆口氣:“都怪我,是我讓你受委屈了。寶貝,都是我不好……”
我踮起腳尖,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只要他在我和孩子身邊,一切我都無所謂。
過年我們沒有回駱家老宅,那邊現在就是雞飛狗跳,莫縈懷清醒之後情緒很不好。一直哭一直哭,見了誰都罵。
束艾卿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剛被罵完,她說她一天至少被罵十次,恨不得離家出走再也不面對老太太的。
她現在有事沒事就愛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一說生活上的事情,也會約我逛街。
一開始容沐一直不吃不喝,完全就是用絕食來威脅我們,第五天的時候我端着一碗麪條去地下室看她,她奄奄一息躺在牀上,見了我也只是看一眼。
但是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奄奄一息,她只是暫時把鋒利的爪子收起來了而已,只要有機會了,她一定會撲上來咬死我。
我把麪條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坐在她身邊,看着她不動。
她也看着我,不過很快她就別開眼:“伊闌珊。看到我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你很滿意是不是?”
我點點頭:“是啊,很爽。但是容沐,這還不是我最想要的。我要什麼,你可知道?”
她冷哼一聲:“我當然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是你沒有證據,所以沒有人會相信你。”
阿穆端着一杯水進來,我接過來。遞給容沐:“容沐,你不覺得用絕食這一招來逼我就範,很低級嗎?”
她坐起來,一把搶過我手裡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氣喘吁吁道:“誰說我絕食了,我纔沒有那麼容易就範呢。”
我點點頭:“那就好,吃飽了纔有力氣跟我鬥。”
我離開的時候。容沐正把那碗麪吃的底朝天,然後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
半夜的時候四嫂慌里慌張敲門,說容沐突然發瘋,把給她送水的傭人咬傷,跑出地下室,被阿穆帶人抓了回來。
我作勢要起來,駱安歌抱着我,不許我動:“別管。叫阿穆處理。”
我怎麼能讓阿穆處理呢,這件事必須我親自處理,我才放心。
我安撫了他幾句,換上衣服隨着四嫂去地下室。
被咬傷的傭人已經被送去包紮,容沐披頭散髮被阿穆和阿雲摁住,她眼裡全是驚恐,像是見了鬼似的,見到我大喊:“別過來。別過來,你是人是鬼啊,你別過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
她額頭上的青筋一條條暴露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猙獰得像是得了歇斯底里症的人一樣,兩個大男人都險些摁不住她。
我回到臥室的時候駱安歌就纏過來,啞着聲音問我情況怎麼樣了。
我告訴他一切都處理好了,他還是有點不放心:“那人不能留在我們身邊,否則遲早得出問題。天一亮我就讓阿穆把她送回加拿大去。”
我抱着他:“不用,過一段時間再看看吧。”
一連幾天容沐都跟瘋了似的,見誰咬誰,胡言亂語,整棟別墅被她吵得雞犬不寧。
後來駱安歌實在受不了了,原本他是一隻不去地下室的,他說看見容沐就會來氣,我有點怕容沐傷了他。就跟着他一起去。
容沐一見了駱安歌就尖叫着躲在阿穆後面,她渾身顫抖着:“別過來,別過來,殺你的人不是我,是夏斌,是他叫我做的。真的不是我,駱爺爺,真的不是我……我不想殺你啊。我是被迫的……”
駱安歌要走過去,我趕忙拽住他:“別過去,她會傷人。”
他握住我的手,眸色清冷:“沒事,寶貝,我要問她幾句話。”
他走過去,可是容沐一把推開阿穆往外跑去:“駱爺爺,真不是我,真不是我殺的你……外婆,外婆,我也沒想過殺你,我真的沒想過的……”
駱安歌驀地明白了什麼,他大喊了一聲,阿穆眼疾手快衝到門口一把把容沐拽回來,把她摔在地上。
容沐抱着頭,很痛苦的樣子。不斷的磕頭:“外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那天……那天是你罵我不要臉的……”
駱安歌蹲在她面前,驀地擡起她的頭,冷着聲音問:“容沐,你知道我是誰嗎?”
容沐害怕得不斷往後縮:“駱爺爺,我不是成心要殺你的,我是沒辦法……你別找我。你找夏斌去……”
我一聽就有點戰慄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喊了一聲容沐。
她看見我,突然瞳孔放大,指着我:“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伊闌珊,我不是故意推你下樓梯的……我不知道輕輕一推你就會流產,我不知道你懷孕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突然甩開駱安歌,揪着頭髮往牆上撞,哭天搶地的大喊着什麼。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驀地上前一步揪着她的領子,厲聲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她突然一口咬在我虎口上,然後她呵呵笑起來:“是我,是我把你推下去的,是我殺了駱爺爺和外婆,是我害得鮑嘉成植物人,就連……”
她像是驀地意識到了什麼,搖着頭:“不行不行,不能說,不能說,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啊。”
我的虎口上全是牙齒印,駱安歌一把拽開我,要阿穆帶我上去清洗一下,可是我死活不走,我哭得聲淚俱下:“容沐,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害我和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