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過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間黑漆漆的小木屋,過了幾秒鐘我感覺到身邊有人挨着我。
我問了一句是誰,然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是我們……”
孩子,孩子……
之前的一幕幕襲上心頭,我撫上肚子,巨大的恐慌使得我顫抖着:“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之前流了那麼多血,肚子那麼痛,孩子呢,孩子呢?
這時候旁邊有人說話:“你一直流血,一直髮高燒,我們求他們送你去醫院……可是他們說,孩子遲早保不住……”
我撫着肚子,無聲地流下淚來,已經好幾天了,駱安歌都沒有來救我,再這樣下去。怕是孩子終究要保不住。
我感覺出來我們是在一輛貨車的車廂裡,於是我問:“我們要去哪裡?”
其中一人說:“你昏迷了兩天,我們現在在雲南,正要去緬甸。”
我問:“那老奶奶呢?”
沒有人回答我,很快一人哭起來:“她……她死了……”
死了?
另一人哭着說:“你昏迷之後那些人去看,才發現她死了。是活生生被打死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是不是會死啊?”
我的眼淚流的更兇了,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現在得想辦法自救。
“對了,你們怎麼會被他們綁來?”
原來她們也是大學生,不過今年是大四,快畢業了,她們約着去酒吧玩,被人下了藥。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人綁了。
“怎麼辦,怎麼辦,離開國境線,是不是更沒有人來救我們了?我爸媽還等着我回去呢,他們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學,我不能死的。”
一個人哭,很快另外三個人也哭起來。
我知道她們這樣未經世事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自救,還是隻能靠我自己。
很快車子停下來,有人打開車門。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雲哥出現在門口。
很快上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他們蹲在我們面前,餵我們喝水,還餵我們吃麪包。
一個女生喝口水,然後全噴在面前那男人臉上,說打死也不會吃。
自然惹怒了那些人,她被打了。
有了她的教訓,我們餘下的人自然不敢倔強,乖乖喝了半瓶水,又吃了半個麪包。
我吃得尤其多,我知道只有保存體力,纔有可能逃出去。
吃完了我哀求道:“各位大哥,能不能行行好,送我去醫院……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蹲在我面前那人摸了摸我的額頭,扭過頭去問雲哥:“還發燒呢,會不會出事?”
雲哥漠不關心的樣子:“只要不會死就行。”
我的心涼了半截:“求求你們,我需要醫生,我的孩子不能有事。只要你們能幫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們。”
雲哥冷笑起來:“錢?你以爲自己還是豪門少奶奶啊,現在你什麼也不是。”
我突然問:“你怎麼知道我是豪門少奶奶,到底是誰讓你們綁架我?”
他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微微有些惱怒,再也不理會我,只是對蹲在我面前那人說:“別理她,我們趕時間。”
雖然我一早知道自己是被人設計了,但是我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是誰要這麼惡毒的害我和我的孩子,難道是鮑嘉嗎,那晚駱安歌的電話,爲什麼是她接的?
然後他們拉着我們下車,往樹林裡走,說要給我們上廁所。
他們根本不怕我們會逃跑,因爲一根繩子,已經把我們四個人的手和腳全部捆了起來。我們連走路都困難到必須四個人步伐統一否則全都得摔倒的地步,又怎麼可能逃跑。
尤其是我,裙子上全是乾涸的血跡。我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覺得熱。
我觀察着身處的地方,是一條很寬很寬的柏油馬路,周圍全是茂密的樹林,除了我們。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們進了樹林,那幾個男人背過身,我們不敢再耽擱,各自上了廁所。
我的肚子很難受,像是裡面有一個大石頭往下墜,扯着我的神經。
我摸着肚子:“寶寶。你要爭氣,你要爭氣,你別嚇媽媽。求你了,你踢媽媽一腳好不好?我求你了,駱齊光,你使勁踢媽媽啊,你使勁踢媽媽啊……我知道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害了你,你別這麼安靜,你踢媽媽……駱齊光,駱齊光……”
我焦急地呼喊,可是肚子裡的小傢伙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旁邊那個姑娘用那種很可憐很可憐的眼神看着我。低聲喊:“別掙扎了,估計早死了。”
我突然喊起來:“你瞎說,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他一定沒事的,他一定沒事的……”
我哭起來,她一臉哀慼地看着我:“好吧。但願上天保佑你吧。”
然後她也哭起來,她一哭其他兩個人也哭,看守我們的人煩了,厲聲問我們好了沒有。
我很想求饒,求他們送我去醫院,我的孩子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可是我不敢,我得耐着性子跟這夥人周旋,我得靠自己把自己救出去。
回到車上以後門很快被從外面鎖上了,剛纔我仔細看了一下,發現雲哥乘坐的是一輛越野車,其他人全在這輛貨車裡。
這輛貨車的牌照是雲南的,我死死記在心裡,沒有說話。
車子往前開,那三個女生時而沉默時而哭泣時而抓狂,我默默坐在那裡,忽冷忽熱,很快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過來的時候我們的頭上都被什麼東西蒙上了,然後有人擡着我們上樓。
那三個女生抗拒地大喊大叫,又一次惹怒了那些人,又一頓拳打腳踢。
他們一邊打一邊說着什麼,不是普通話,也不是什麼方言,好像是外語。
我隱約覺得,我們估計已經到了緬甸。
有人把我們丟到一個房間裡,我的頭撞在一個沙發上,然後有人拉開了我頭上的布袋子。
不過我的手還被綁着,我動不了,只能睜開眼睛。
雲哥他們幾個人都不見了。除了我們四個人,屋子裡還有兩男一女三個人。
我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個女人,因爲她長得很漂亮,很有異域風情,眉眼間全是讓人窒息的美。她穿的很少,一套火紅的條紋的比基尼。躺在一個男人懷裡。
那男人並不像電視上看見的壞人一樣凶神惡煞滿臉橫肉滿身紋身渾身上下金鍊子金戒指之類的,他甚至都不像那個雲哥。
這個人渾身上下顯露出一種很乾淨的氣息,甚至有點貴公子的味道在裡面,當他看我的時候,我居然本能地覺得他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而他們旁邊,是一個戴着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男子,他正坐在電腦前啪嗒啪嗒飛速按着什麼,很快說:“大哥,一切準備就緒。”
那男人點點頭,捏着那女人的下巴看了看,視線又一次停留在我身上。
然後他笑起來,指着我說:“阿妙。她可比你漂亮。”
喚作阿妙的女人怨恨地看我一眼,像淘氣的小貓似的在男人裸露的胸膛上咬一口,帶着威脅問:“怎麼,嫌我滿足不了你?”
男人眼神裡全是淫氣,捧起她的臉和她接吻,然後狠狠推開她。冷冷問:“當初你也是這麼滿足那老不死的?”
阿妙差點摔下來,很快又撲過來,把男人撲倒,坐在他身上,晃動着楊柳腰,魅惑說:“別給我提那老東西……”
男人很享受地閉上眼:“生氣了?”
阿妙笑顏如花:“當初可是你要我過去的,怎麼,開始嫌棄我了?”
她看了我一眼,呵呵笑起來:“看見新鮮貨,想把我殺了?”
男人的脣在她胸前不斷試探着,她發出一種小貓似的聲音,但是他最終還是推開了她,起身走到了我們面前。
他的視線在另外三個人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秒,最後還是定格在我身上,手指勾了勾,坐在電腦面前那男人走過來,把我拎起來朝着另外一間房走去。
那三個女生嚇得尖叫着抱做一團,他們以爲人家要殺她們。其實她們想錯了,應該尖叫的是我。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此刻我一點也不想喊叫一點也不想哭甚至一點也不想掙扎,我任由那個男人把我拎着到了另一間房。
不過他並沒有把我丟在地上,而是把我放在沙發上,還解開了我身上的繩子。然後很快出去了。
很快外面傳來阿妙的聲音:“芒康,你今天要是敢碰別的女人,我就……”
清脆的一聲響,然後是阿妙的哭聲:“你居然打我,你……”
接着是芒康的聲音:“不聽話的女人,不止該打,還該死。”
很快外面的聲音全都沒有了,我坐在沙發上不敢動,直到有人站在門口。
芒康饒有興致打量我,我並不害怕他,我也打量他。
我們兩個像是在對弈一樣,他走到我身邊坐下來,伸出手要來抱我,我躲在一邊。
他斂起笑,直接撲過來。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剛纔在房間裡找到的一支鋼筆放在我頸動脈處,他變了臉色,鼻翼微微扇動着,是生氣的徵兆。
我沒敢再演下去。而是慢慢扶着沙發扶手站起來,讓他看我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