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庫讚的不滿肉眼可見,冰溜子都從他腿上延伸下來了。
如果不是高文在這,那庫贊根本不可能出現在薩卡斯基面前。
現在的海軍裡,就連戰國也別想壓住他們兩個,戰國都沒法讓他們倆坐在一起!
倘若高文沒有甦醒並召喚他們,那庫贊十分清楚,當他下一次和薩卡斯基見面的時候,就將是兩人之間的生死之戰!
因爲庫贊十分清楚,他和薩卡斯基都是正確的,他們誰都沒有錯,他們也同樣無比堅決!!!
就只有高文是個例外,惟獨高文罷了!
這樣想着,庫贊皺着眉頭看向高文。
他的眉頭當然不是對高文皺的,實在是薩卡斯基出現在了他的餘光裡,那個身影讓他感到噁心!
於是他側過身,躲過薩卡斯基的身影,接着對高文說道。
“大人,最近這一年,海軍內部的問題數不勝數,撫卹也好,招新也罷,配合您展開的反腐行動也好,又或者是對將官的考覈和訓練營的教育問題。
總之,一年前的戰爭打光了海軍努力發展近三十年的底蘊。
在洛克斯的時代,當海軍結束了被洛克斯壓制的命運之後,我們在穩定推進中積蓄了整整三十年的力量,才換來了同海賊之間的全面勝利。
說全面或許反而有些片面,因爲這場勝利的結果換來了海軍底蘊的消失。
值此時刻,我們或許真的有資格追殺損失更重的海賊。
但那又怎樣呢,只要我們始終將重心放在追捕上,那海賊將一批接着一批的源源不絕!
不斷追殺,不斷消磨,當我們和海賊一起變得更加衰弱,那我們對基層的控制將越來越低!
如今的我們更應該配合您的行動,在有您維持基本治安的時候,努力輔佐您的決定並爭取將您的觸角伸到更遙遠的地方!
海上列車如今只在偉大航路中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島嶼上聯通,四海里更是隻有東海有一部分海上列車的軌道。
讓我們海軍加入到玄鳥號的版圖裡,從基層和平民開始拓展我們的版圖,努力將偉大航路和四海徹底納入管理,從根基上瓦解海賊誕生的土壤。
這纔是我們如今該做的事,如今這個傷痕累累的海軍,就要靠同基層與平民的不斷磨合來汲取力量!
而不是明知自己損失慘重,卻還要一門心思的繼續掀起戰火,用更多破碎的家庭來回饋支持我們的平民!
每一個海兵的死去,都將導致基層社會更動盪一分!
每一個破碎的家庭,都會讓平民對我們的不滿更上一層!
這就是事實,是真正的世界!
而他,哼!
大人,他眼裡就只有敵人和仇恨,這樣從不將士卒放在眼裡的混蛋,不配擔任下一屆該軍元帥!”
“該死!!!”
庫贊說到這裡,薩卡斯基也終於忍不住了。
只見他叼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雪茄,怒氣衝衝的搶過話頭對高文說到。
“大人,就因爲畏懼士卒的死上,就要放棄追繳窮寇的機會,從而任由敵人躲在角落裡舔舐傷口並不斷強壯麼?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雖然不知道霸王是誰,但這可是您一年前在同我們交代工作時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誠然,我海軍的確損失無數,但不要忘記,正是這一份損失換來了敵人的退卻!
海賊如今雖然只是蜷縮在新世界裡舔舐傷口,新世界和四海的治安的確好了許多,但不要忘記,如今的和平與穩定,正是我們用那些犧牲換來的!
和平的確已經降臨,但敵人並未徹底消失,我們在追求穩定的同時,敵人同樣在角落裡不斷壯大!
他不喜歡看海軍死傷的畫面,更不捨得面對死去者的親屬和家庭!
但越是如此懷柔,那等到未來又會如何,等我們緩慢回血,而敵人也重振旗鼓,那下一場戰爭的死傷更將超出我們的想象!
是,的確,世界是強者的世界,戰爭是強者的戰爭。
但決定世界歸屬權的永遠不是勝利的強者,而是勝者一方從上到下所有人的渴望可犧牲!
倘若我濫殺無辜,哼,那我自己就回到推進城去,去第六層同過去被抓捕的大海賊們較量,讓他們別想在監獄裡過得輕巧!
但我,對於我的決定和我過去所做的一切,我始終問心無愧!
一切犧牲只爲讓我們不必犧牲,倘若註定流血,那就讓血留在我們這一代已經傷痕累累的人身上!
趁海賊尚未恢復徹底,趁紅髮大船團尚未整合完全,而紅髮也立足未穩,遠未達到洛克斯程度的此時!
我們哪怕傷痕累累,也必須進行全世界徵兵,讓更多有志之士加入我們,進而藉助全世界的正義力量徹底剿滅那所謂賊的存在!
沒有了最大的敵人,那就算世上還有矛盾,矛盾也不會擴散到數百上千萬人身上!
只有速戰速決,纔是損失最小的方案!
就像進攻永遠都是最好的防守一樣!!!”
說到這裡,薩卡斯基站起身,重重的單膝跪在高文面前。
“大人,世界的命運就在此刻,我無比真誠的進行請戰,就算沒有海軍一方的助力和懦弱者的幫忙,我也自習可以將僅剩的海賊徹底壓制並剿滅!
只要您允許帶上您船上的幾位朋友,那就算不做海軍元帥也沒什麼。
我從不在乎什麼元帥之位,之所以爭取那些,不過是我希望自己成爲下達最終決定的那個人罷了!!!”
至此,薩卡斯基低下頭去,默默等待着高文的抉擇。
與此同時,庫贊咬緊牙關來到薩卡斯基身旁,跪在了高文的前方。
“大人,還請三思,敵人如今被囚禁在新世界中,而我們富有四海和偉大航路!
我們倘若強大十分,那敵人不過加三而已!
有您的存在,我們完全具備將四海和新世界經營成鐵板一塊的能力!
這樣一來,我們的力量和信仰將在四海和新世界生根發芽。
此消彼長,失去根基的海賊遲早會被我們磨削在歷史之中。
只要擋住海賊聯通四海和新世界的路,只要穩步推進我們在新世界中的佈置,只要我們足夠穩健,那我們完全有能力做大以大勢壓人,甚至直接和平解決海賊的問題!
這不是我單純的幻想,而是極有可能形成的未來,就想不夠強大的劍客不會升起挑戰鷹眼的心思一樣。
只要我們發展到足夠強大的地步,那我們的敵人也終將失去同我們爲敵的心思!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卻偏偏要用損失慘重的方式來進行的話,那不過是貪婪和愚蠢罷了!
按我所說,我們付出的只有時間而已。
按他所說,我們收穫的也只有時間罷了!
按我所說,我們損失的就只有精力而已。
按他所說,我們將損失無數嚮往正義的生命和底層人民的支持!
大戰過後,世界渴望和平久矣,於此刻再度掀起戰火,只會讓渴望和平的人成爲我們的敵人!
我們無比不能莽撞行事,人心雖然無形,卻比肉眼可見的勝利更接近未來!
大人,我年近四十有餘,這樣的年紀覬覦元帥之位,已經是海軍歷史上最年輕的元帥候選人了!
我本就是海軍最年輕的大將,就算成爲海軍最年輕的元帥,也只能顯得自己立足不穩!
之所以渴望這個位置,不過是爲了阻止愚蠢者帶領海軍和全世界走向更壞的時代罷了!
倘若我真的貪婪,那就憑現在的地位,我甚至可以擁有超過海賊皇帝的財富和權力!
但我對那些棄若敝履,而和平在我,在全世界平民,在每一個曾經失去的人的心裡,都將比權利,比錢財,更比所謂的勝利更加重要!
和他相比,我相信我纔是站在大多數裡的人!
請務必慎重考慮我的提議啊,大人!!!”
至此,庫贊差不多也將心裡的話都說乾淨了。
他和薩卡斯基一左一右,跪在那默默的看着身前的地面,更等待着高文的回答。
而高文。
望着眼前的兩個人,他悠悠的搖了搖頭。
這兩個傢伙,一冰一火,一嗦啦一……。
咳咳。
總之,這兩個人就和自然中的元素一樣,真是完全水火不容的存在啊。
那並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們倆全都很正確啊。
對高文而言,青雉的決定雖然懷柔,但的確於民心方面有所建樹,更適合高文掌握底層民衆,來潛移默化的改變世界的顏色。
而薩卡斯基,他的決定雖然激進,但全面勝利這個結局能給政治帶來的幫助實在太大了!
全面勝利雖然只是區區一個詞彙,但他背後蘊含的意義遠超正常人的想象。
倘若高文真能儘快拿下對海賊全面勝利的答案,那他本就已經快要被民間封神的人格,更是會被擡升到千年難得一遇的程度,那時就算民間不滿於窮兵黷武,那佔據大勢並得到崇拜的高文完全可以靠個人魅力解決一切來自民間的聲音!
對領袖而言,正確與否甚至不是選擇,因爲出現在領袖耳中的分歧,很少有真正錯誤的那種。
那麼領袖有多難當呢?
他們必須在看不見的問來面前,準確的選擇更適合的那個,而每一個選擇可以帶來的前景都將同樣誘人。
選對了,名留青史,選錯了,遺臭萬年。
那高文究竟該怎麼選?
不要說全都要,成年人全都要這種玩笑話,聽聽聊聊當玩笑說出去玩玩就夠了。
真的全都要的話,呵呵。
哪怕高文分開薩卡斯基和庫贊,將玄鳥號的力量補充給他們兩個,讓他們倆可以同時完成各自的計劃。
就算這樣,兩種計劃之間還會存在主次之分呢!
究竟是經濟發展要爲戰爭做準備,還是戰爭要爲經濟發展打輔助?
不會有人覺得和平和戰爭可以同時存在一於一個政權吧?
小規模的可以,畢竟大多數人的歲月靜好都是個別英雄負重前行換來的。
海賊雖然垮了,但他們的體量依然不能小覷。
如今的海賊就好像現實世界的蘇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有紅髮這麼個最後的英雄撐着呢。
而薩卡斯基,倘若高文分開他和庫贊,爲薩卡斯基單獨組織力量進攻新世界。
那背後有高文和玄鳥號撐着的薩卡斯基真就和烏國差不多了。
那是哪怕薩卡斯基自己在打,都要拖累生個歐洲的程度。
於整個勢力,尤其是玄鳥聯盟這種新興勢力而言,他們的目標必須簡單而明確!
只有真正做到勁往一處使,才能找到新興勢力跨越到世界之巔的資格!
好比當年的大秦,倘若他們沒有奮六世之餘烈,一門心思的要打下天下,反而一邊和六國糾纏,一邊企圖搞錢。
那樣的大秦,和其他維持在墮落邊緣的六國又有什麼不同?
所以……。
這個決定究竟要怎麼下呢?
要戰爭,還是要和平?
要赤犬,還是要青雉?
就在高文短暫思索的功夫,一艘飛馳的小船突然出現在遠方的海平面上。
就在那小船出現不久,一道粉色的身影猛的踏出小船,一路奔馳着朝高文衝了過來!
看見那倒身影,高文輕輕吐了口氣,接着對薩卡斯基和庫贊說道。
“我已經理解了你們的決定,也確實感受到了你們的決心。
接下來,我會慎重考慮你們各自的提案,直到最終做出決定。
你們已經僵持了十幾個月,應該不差再等一會的耐心。
還有就是,你們也不希望我是草率做出決定的人吧?
所以,今天就只是歡迎我的晚宴罷了,我坐在那黃金王座上接近一年,就讓滿心疲憊的我先和大家喝上幾杯吧。
另外,呵呵。
我想,我不曾露面的這段時間裡,有分歧的可遠遠不止你們兩個。
所以,讓我順便聽一聽其他人的訴求吧。
好比一笑,好比雷利,好比荒牧,好比米霍克。
讓我多聽一聽吧,聽一聽你們的訴求,也讓已經陷入浮躁的你們找回一點點耐心。
或許等你們有了耐心,你們就能想起來了,我也是一個有訴求的人啊。
或許只有等到那時候,你們這兩個被目標糾纏的傢伙,就能想起來關心一下我的訴求了吧!
你們覺得呢?
薩卡斯基?
或者……。
庫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