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說道:“我會在這之前,找到更好更合適的身體。”
道姑說道:“如果找不到,你也不願意回到萬魔淵那具本體裡,你會魂飛魄散。”
白三說道:“知道了,放心吧,咱們都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我什麼時候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
道姑說道:“數不勝數,例如小青峰那一次,萬魔淵那一次,以及後來的很多事情。”
白三說道:“除了因爲師姐的不算。”
道姑說道:“好像沒有了。”
白三說道:“隨我一起改變這個世界吧。”
道姑說道:“不。”
白三怔了怔,問道:“爲什麼?”
道姑說道:“不喜歡。”
白三心想這叫什麼話, 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生氣道:“他都那樣對你了,他馬上都要跟趙氏仙朝那位女帝成婚了,你竟然還這樣,值得嗎?”
道姑說道:“我不值得,那麼你與寧青青呢?”
白三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苦笑道:“愛裡哪有值不值得。”
道姑說道:“我請你喝酒。”
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兩個很是好看的酒壺,將其中一個遞給白三。
白三接過酒壺,打了開來。
一時間酒香四溢,瀰漫在整個孤橋與兩心觀。
“真是好酒。”白三笑了起來,很是開心:“你真的很愛他啊,越冬。”
道姑說道:“從小青峰到北境長城,從萬魔淵到各大仙朝、三教一宗、十大仙門,無懼生死,你也是。”
風雨裡多了幾分肅殺。
白三想起了那些年爲一個人拔劍想殺人的日子,於是笑了起來:“是啊, 我真的也很愛師姐啊。”
就在這時候,一個鼻子通紅的老者出現在了風雨裡。
正是長生天。
他看着道姑震驚無比,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道姑反問:“我爲什麼不可以在這裡?”
白三說道:“小長,準備好殺我了?”
長生天苦笑一聲,說道:“我以爲有機會了,看來這輩子都有機會了。”
他說完,乖巧地蹲到了白三的身旁,如一條老狗。
白三摸了摸他的頭,說道:“總會有機會的,畢竟我在與全世界爲敵。”
長生天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天地間的風雨。
就在這時候,一道劍光亂了風雨。
無數星辰散落青山。
長生天和道姑神色微微一變。
一個藍衣男子出現了。
雖然只是一具道身,但仍然強大得令人窒息。
長生天永遠無法忘記這張完美到令人髮指的臉。
道姑也是。
白三微微有些震驚,似乎沒有想到藍衣男子這麼快就來了。
“小也,我和師妹都希望你回頭。”
藍衣男子神色清冷。
白三:“回不去了。”
藍衣男子:“沒有什麼回不去的,我已經重開劍天宮,小清宮的宮主之位等着你。”
白三:“應該是神國大獄歡迎我。”
藍衣男子:“那隻不過是一個形式,你我這等境界,即使是神國大獄能影響到我們?”
白三眉頭微挑:“當年元兄入人族,也是形式,最後呢?元兄進了鎮魔獄。”
藍衣男子:“那時的我們,手中的劍不強,那時的劍宗還不是我們的。現在劍宗是我們的了,一切不一樣了。”
白三眉頭挑得越來越厲害:“我們?你和師姐不是都認爲我入魔了,行事偏激極端,需要入鎮魔井洗魔心,可想想我做這些是爲了誰?我血洗青山是爲了我自己?我劍斬天下是爲了我自己?我是爲了我自己才墮入萬魔淵的嗎?還有以後別叫我小也,白也死在了萬魔淵,活着的是白三,一個想要改變世界的瘋子。”
藍衣男子:“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白三:“我知道,如果我真這般大逆不道的走下去,你會殺死我。”
藍衣男子嘆了口氣:“何至於此?”
白三:“從青山那場雪開始,就回不去了。”
藍衣男子說道:“三教、神皇都對你下了必殺令,真人教主派出了無數的犬牙會來對付你,你好自爲之,別來中庭,否則我不會劍下留情。”
白三忽然笑了起來:“無需你留情,師兄再見面我們就是不死不休了。”
藍衣男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走了。”
就在這時候,道姑忽然站了起來,朝着藍衣男子走了過去。
她揪着他的衣領,怒道:“藍劍,你真的要和趙袖成婚?”
是的。
他着藍衣,也姓藍。
單名一個劍字。
這是一個在人族能夠呼風喚雨的名字。
是妖族乃至北境長城外的魔族大物都談之色變的名字。
也是讓道姑癡情半生的名字。
藍劍:“我與趙袖聯姻,能夠更好的促進劍宗與各大仙朝的關係。”
道姑:“那你喜歡她嗎?”
藍劍:“我身爲劍宗之主,她爲趙氏仙朝之主,我必須娶她。”
道姑:“我問的是你喜不喜歡她,沒有問別的。”
藍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喜歡。”
道姑鬆開了藍劍的衣領,然後笑了起來:“可我喜歡你啊。”
“我知道的,可惜我是劍宗之主。”
藍劍蹙了蹙眉頭,眼裡閃過一抹愧疚,然後化作道道劍光和無數細小的星辰就此消失。
雨落在道姑臉上,順着道姑的眼角滑落。
沒有人知道她哭了沒有。
白三看到她眼眶紅了。
長生天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說道:“藍劍那般人物剛剛竟然沒有殺我,而是無視了我。”
白三說道:“師兄他會殺你的,但不是現在,所以不想死,就要在師兄殺死我們之前,殺死他。”
道姑突然轉過頭來,怒瞪着白三與長生天,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許你們殺他。”
白三看向了道姑,一臉認真地說:“可惜他不要你了啊。”
道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後埋頭於雙膝。
她雙肩劇烈地顫抖着,不見表情,不聞哭聲。
大哭無聲。
白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風雨裡只聽一句輕語哽咽。
“可我真的很愛他啊。”
白三看着風雨,說道:“我們都知道你很愛他啊,可他還是要娶趙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