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的度過每一個黑夜。”
“我終於不用在躲躲藏藏。”
“我終於不用再做那些自己被兇殘的同類咀嚼吞噬的噩夢。”
“我終於可以去往人間。”
化爲人形的岑碧青激動得渾身顫抖,熱淚盈眶。
她朝着白三行跪拜禮,連磕了三個響頭,說道:“真人大恩,小妖沒齒難忘。”
長生天一臉感慨,說道:“做妖難,做人也不容易,做妖殘殺於身,做人殘殺於心。”
岑碧青搖了搖頭,有些白癡地說道:“前輩說的,小妖聽不懂,小妖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像人一樣活着。”
長生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心想:真白癡。
白三說道:“功法藏匿於那片蓮葉之中,你勤加修行,未來必定不弱於你姐姐。”
岑碧青平復了情緒,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說道:“真人,我能跟在您身邊嗎?”
白三搖了搖頭說道:“不能。”
岑碧青不甘心,說道:“爲什麼。”
白三說道:“因爲你太弱了。”
岑碧青說道:“天下人都說你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而我是妖,妖和魔在一起,不就是天經地義,太弱了就不能在一起,是什麼道理?”
白三說道:“是天底下最沒有道理的道理。”
岑碧青想到了一些事情,說道:“就像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人卻要經歷千劫萬難一樣?”
白三說道:“沒錯。”
岑碧青雙目微微一亮,說道:“如果我變得足夠強,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嗎?真人。”
白三點了點頭,說:“等你足夠強,你去替我取一柄劍,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岑碧青說道:“那柄劍的名字叫什麼?”
白三說道:“掩。”
岑碧青怔了怔。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劍名。
不過她還是斬釘截鐵地點了點頭。
並且她也只說了一個字。
——“好!”
白三 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
岑碧青神色堅定:“只要能跟真人在一起,小妖怎麼會後悔呢?”
長生天滿臉感慨,笑着說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前那草原上的小姑娘是,你這小丫頭也是,唉,真是一見青衣誤終生,不見青衣終生誤。”
他一連說了兩次岑碧青聽不懂的話。
於是岑碧青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朝竹林方向走去。
她不再躲躲藏藏,隱匿自己的氣息。
因爲她要把那條龍釣出來,好讓長生天吃了那條龍。
此時的她,就是餌。
而長生天看着她那傾國傾城的背影,卻是氣憤不已,吹鬍子瞪眼道:“她剛剛覺得我很白癡!”
白三摸了摸長生天的頭,笑着說:“好啦,去把那條龍吃了吧。”
遠方天空雲霧集結成海,雷電洶涌。
宛如老天發怒。
長生天一下子鑽入了地底,不見了蹤影。
一條青銅色的巨龍出現在了雲海與雷海之間。
它看着人間的芸芸衆生,神情高貴、神聖、莊嚴、漠然。
彷彿衆生在它眼裡皆如草芥。
它張開血盆大口。
明亮無比的雷息從它的鼻口溢出。
它的聲音如同天雷一般,響徹整個天地。
“白素貞、岑碧青,爾等大膽蛇妖,竟敢私自逃離南海來到下界,還不速速隨本座隨神國受罰!”
雷光如鏈,向着岑碧青落下,要將她鎖住,然後帶走。
即使她得了機緣化形,但此時絕對不可能是青銅巨龍的對手。
在青銅巨龍眼裡,她與這下界的一切生靈一樣,皆爲螻蟻。
抹殺螻蟻,只在一念之間。
突然,岑碧青體內涌出一朵青蓮,震碎了那些紛紛降下的雷霆鎖鏈。
就連遠方青銅巨龍周身的雷海,都出現了裂紋。
“萬古青天一株蓮,你不過一隻修行不過千年的小妖,怎麼會有這等機緣,說着青蓮哪裡來的?”青銅巨龍怒了。
這朵蓮龍族尋找了無數歲月,如今竟然出現在了一位螻蟻般的小妖身上。
這怎麼能讓它不怒。
岑碧青看着青銅巨龍,毫不畏懼地說:“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送我的,那個大人物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哈哈哈哈。”青銅巨龍怒急反笑,周身雷光越發璀璨:“中庭三教一庭一宗都要給我龍族三分薄面,有什麼大人物是本座不配知道的?我看你這小妖,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它的聲音響徹人間,如戰鼓轟鳴。
下一刻,萬千雷電隨着它的身影俯衝而下,君臨人間。
整個人間都在戰慄。
暗無天日。
只有一條滅世的怒龍在攜雷海前行。
在墜落的時候,它有些疑惑。
面前這小妖,明顯不堪一擊。
瞬息之間,便能灰飛煙滅。
爲什麼她不怕自己呢?
青銅巨龍想不明白。
就在雷海要落到岑碧青身上的時候。
地面開始扭曲。
一個巨大而醜陋的人臉浮現出來。
青銅巨龍看到了人臉後,微微有些驚愕。
“你怎麼跑出來了?”青銅巨龍滿臉難以置信地說道。
不過它也明白了爲什麼岑碧青不害怕了。
原來魔宗第四老祖在這裡。
只是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是什麼人把他放出來的?
難道是前段時間劍宗那位從鎮魔井裡逃出來的絕世大魔。
人臉張開了巨口,一下吞掉了還未想明白的青銅巨龍,也吞掉了雷海。
岑碧青目瞪口呆。
她想過那像老狗一樣的長生天很強,但卻沒有想過長生天這樣強。
長生天的身形逐漸變小。
天空雷海與雲海漸散。
晴空萬里。
這位如老狗一般的糟老頭子,揉了揉發紅的酒糟鼻,打了個飽嗝:“不愧是龍族,吃着就是爽。”
他很開心。
不知多少歲月,他都沒有像這般好好吃東西了。
手握骨笛的白三踏着陽光走進了竹林。
岑碧青面若桃花,有些緊張。
似乎怕白三對她剛剛的行爲不滿意。
長生天卻是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然後跑向了白三。
在來到白三身前後,他蹲了下去,乖巧的伸過了腦袋。
白三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乖,以後帶你吃更多的好東西。”
長生天笑眯眯地說道:“汪汪!小長多謝真人。”
“走了,該去看看我的一位道姑朋友了。”白三說着,負手向北而行。
長生天跟在他身後,陽光灑在他身上,猶如老狗。
岑碧青衝着他們的背影大喊:“真人,等小妖拿到了那柄劍,就永遠和你在一起。”
白三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回頭,更沒有停下腳步。
掩,的確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這柄劍也是一柄很奇怪的劍。
連他自己都無法將這柄劍從那個地方帶出來。
更何況是岑碧青?
然而就在這時候,更多的金光從四面八方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