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經一天的休假以後,督察院官吏的精氣神,明顯要比以往要好上許多。
“真沒想到,這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到了下值的時候了!”
趙貞吉在感慨完畢後,便不緊不慢地將面前的閒書合上,並將杯中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趙貞吉見此情形,不由得眉頭微皺,緊跟着出言吩咐道。
“進來!”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一名胥吏走了進來,恭敬稟報道。
“大人,有位公公在外面等候,據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嗯,本官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趙貞吉在從那名胥吏的口中,得知來人是奉了嘉靖的旨意後,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出言吩咐道。
“遵命,大人!”
那名胥吏在應聲後,很快便邁步離去,不多時,只見一名老太監,踱着步子,進入了趙貞吉所在的值房。
趙貞吉見那名老太監到來,連忙搶先一步,從座椅上起身,向那名老太監恭敬行禮道。
“下官見過公公!”
那名老太監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在上下打量了趙貞吉一番後,向其確認道。
“您就是趙貞吉,趙大人吧?”
“嗯,沒錯,就是下官,敢問公公此番來督察院,究竟是所爲何事?”
趙貞吉的臉上浮現出狐疑之色,隨後只見其看向那名老太監,出言詢問道。
“咱家這次過來,便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趙大人,隨咱家走一趟吧!”
那名老太監在丟下這句話後,便自顧自地邁步離開。
趙貞吉見此情形,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上老太監的步伐,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向着幹清宮所在的方向行進。
……
儘管在去往幹清宮的路上,趙貞吉都沒有跟這位負責,在前面引路的老太監,有任何的交流。
但是趙貞吉,卻已經隱約猜到了此番,嘉靖找自己的目的。
“馬上就要到八月中旬了,並且浙江那邊的桑苗,也趨近於成熟,也就是說,陛下此番,多半是想要讓我正式赴任了!”
趙貞吉看着在前面自顧自引路的老太監,如此想到。
當二人行進至距離幹清宮不足五十米的距離時,只見那名老太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向趙貞吉吩咐道。
“勞煩趙大人,在這裡稍等片刻,很快就會有人前來接應!”
“嗯,有勞公公了!”
趙貞吉聞言,臉上適時浮現出感激之色,向那名老太監拱了拱手,表明了謝意。
那名老太監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隨後便邁步離開。
正如先前那名老太監所言,很快,遠處便有一道身影,向着趙貞吉所在的位置走來。
後來,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趙貞吉這才勉強看清楚了來人,來人正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呂芳!
待呂芳來到趙貞吉面前後,趙貞吉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惶恐之色,只見其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
“下官見過呂公公!”
呂芳見此情形,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擺了擺手,緊跟着開口道。
“趙大人不必如此客氣,隨咱家過來吧,陛下在裡面等你呢!”
“嗯,有勞呂公公了!”
趙貞吉說完,便亦步亦趨地跟隨着呂芳的步伐,踏上了幹清宮的階梯。
“陛下,趙大人到了!”
二人在進入幹清宮以後,只見呂芳看向此刻正坐於龍椅之上的嘉靖,躬身道。
“嗯,朕知道了!”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向其略微頷首,緊接着,呂芳便如同以往一樣,來到嘉靖的身旁站定。
隨後,只見趙貞吉,畢恭畢敬地跪伏於地,沉聲道。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起來吧!”
嘉靖聞言,將目光從趙貞吉的身上掃視而過,出言吩咐道。
“多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趙貞吉方纔從地上緩緩起身。
趙貞吉從地上起身後不久,只見嘉靖挑了挑眉,緊跟着詢問道。
“趙貞吉,知道朕這次叫你過來,究竟是所爲何事嗎?”
“陛下,微臣愚鈍,還請陛下明言!”
趙貞吉聽聞嘉靖此話,臉上滿是謙卑之色,恭敬應聲道。
嘉靖將趙貞吉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沉吟了片刻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趙貞吉,這眼看着就要到八月中旬了,朕覺得你也是時候出發,去往浙江任職了!”
“遵命,陛下!”
趙貞吉見事情的發展和自己早先所預料的一樣,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還將目光轉向嘉靖,沉聲道。
嘉靖見趙貞吉答應地如此乾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欣慰的表情。
隨後,只見嘉靖用手輕輕摩挲着,龍椅上所雕刻的龍頭,看向趙貞吉,不緊不慢地吩咐道。
“等伱準備好以後,就正式出發吧,另外,朕賜予你先斬後奏之權!”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趙貞吉,就連一旁的呂芳也對此頗爲驚詫。
“陛……陛下,您……您這是……”
由於這個消息太過於震撼,導致趙貞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見其目瞪口呆地看向嘉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嘉靖將趙貞吉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輕笑一聲,轉而出言解釋道。
“趙貞吉,想必你的心裡十分清楚,朝中有許多人,想要趁着浙江的桑苗成熟之際,從中分一杯羹,朕給你先斬後奏之權,也是爲了讓你行事更加方便,不必拘束太多!”
“是,陛下,微臣必定爲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趙貞吉在聽完嘉靖的解釋後,也是瞬間明悟,隨後,只見其‘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沉聲道。
嘉靖見此情形,將目光從趙貞吉的身上收回,點了點頭,出言吩咐道。
“嗯,起來吧!”
“是,陛下!”
趙貞吉在應聲後,旋即從地上緩緩起身,在這之後,只聽嘉靖那古井無波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
“對了趙貞吉,還記得朕早先交代給你的那件事嗎?”
“陛下指的,難不成是暗中清查那些豪紳富戶,隱匿起來的人口、土地一事?”
趙貞吉聽聞嘉靖此話,試探性地出言詢問道。
嘉靖聽聞趙貞吉此話,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趙貞吉,頗爲認真地叮囑道。
“嗯,沒錯,這件事情是重中之重,你可一定要多加註意,絕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明白嗎?”
“遵命,陛下,微臣必定不負陛下重託,要是中間出了半點差池,願提頭來見!”
趙貞吉聞言,當即神色一凜,低下頭,向嘉靖做出了保證。 wωω▪Tтkǎ n▪¢○
嘉靖在得到趙貞吉的保證後,擺了擺手,緊跟着吩咐道。
“嗯,趙貞吉,朕接下來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你可以告退了!”
“是,陛下,微臣這就告退!”
趙貞吉說完,向嘉靖拱了拱手,未作絲毫猶豫,轉身離開了幹清宮。
待趙貞吉走出幹清宮以後,臉上流露出了悵然若失的神色,看着遠處的風景,如此感慨道。
“唉,真沒想到,這一天居然這麼快就到來了!”
隨後,只見趙貞吉收斂心神,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搖了搖頭,徑直走下了幹清宮的臺階。
……
天色漸晚,海瑞位於京城內的宅邸。
書房內,橘黃色的燈光清晰地映照出海瑞的身影,此刻的海瑞正在書房內,有條不紊地處理着,從督察院那邊帶回來的公文。
七月下旬的時候,海瑞與他的妻子王氏,帶着所有家當,從當初剛來京城時,趙貞吉讓他們暫住的房子裡,搬了出來,搬到了現在這處宅邸。
這處宅邸,是早先嘉靖賞賜給海瑞的,位於京城最爲繁華的街道,周圍所居住的,也都是些達官顯貴。
當初海瑞與妻子王氏,搬遷至這處宅邸時,便有許多聽到風聲的官員上門拜訪,並攜帶了價值不菲的禮物。
畢竟,現在的海瑞,已經是督察院的右都御史,督察院的最高長官之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要是能夠趁此機會,跟海瑞打好關係,往後也能夠少很多的麻煩事,因此,在這種想法的驅動之下,每天前來拜訪的官員絡繹不絕,令海瑞以及他的妻子王氏不堪其擾。
後來,海瑞想到了一個妙計,他命人在家中豢養了幾條狗,並派人在門口貼上了內有惡犬的標識。
識相的官員在看到這一標識後,也就不來拜訪了,但未免有不信邪的官員,在嘗試了幾次,差點被狗咬到以後,也就絕了前來家中拜訪的心思。
待海瑞將處理完畢的公文放至一旁,揉了揉太陽穴,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就在這時,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海瑞的妻子王氏走了進來,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除了還冒着熱氣的茶壺以外,還有幾碟簡單的點心。
儘管海瑞現在已經是右都御史,督察院的最高長官之一,但王氏的裝扮,仍舊頗爲樸素,和早先海瑞擔任淳安知縣的時候並無太大區別。
王氏將海瑞臉上的疲憊之色盡收眼底,面露嗔怪之色,緊跟着來到海瑞面前,在爲其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後,開口道。
“你看看你,都已經是右都御史了,堂堂朝廷二品大員!”
“有什麼事,還是親力親爲,你難道就不會把手頭的事情,交給下屬去辦嗎?”
海瑞知道,王氏這是在關心自己的身體,只見其訕笑兩聲,用以緩解尷尬。
“本官身爲右都御史,自然得爲下屬做好榜樣纔是!”
海瑞說完,便從托盤內,隨意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嘴中。
隨後,只見海瑞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妻子王氏,緊跟着詢問道:“對了,最近府內的情況如何?”
王氏聽聞海瑞此話,在思襯片刻後,給出了迴應。
“目前府上的情況還好,除了日常的花銷、以及下人們每個月的例錢以外,沒什麼太大的花費!”
王氏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話鋒一轉,將目光轉向海瑞,頗爲興奮地繼續道。
“你先前想的那個辦法真是絕了,在家中養幾條狗以後,上門拜訪的人也少了不少!”
海瑞在聽完妻子王氏的這番話後,也是深有感觸,臉上流露出落寞的表情,緊跟着開口道。
“唉,有句老話說得好,京城並非首善之地,現在看來,這句話所言非虛!”
“眼下我身爲督察院的右都御史,凡事更得小心了,這朝野上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我呢!”
一旁的王氏見自己的丈夫海瑞,臉上流露出落寞的表情,也是不由得心頭一緊,面露羞愧之色,旋即上前,緊跟着開口道。
“都是我不好,當初非要讓你來京城,要是……”
王氏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海瑞斬釘截鐵地出言打斷了:“不,你說得沒錯,有時候,只有到了那個位置上,才能夠不受桎梏,一個七品的知縣,是兼濟不了天下的!”
海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得停頓了片刻,將目光從王氏的身上收回,無聲自語道。
“本官現在是督察院右都御史,而督察院的職責,便是整飭吏制、彈劾那些貪官污吏!”
“等着吧,我海瑞一定會將你們這羣禍國殃民的蟲豸,從官場上清除出去,還大明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海瑞說完,不由得攥緊了拳頭,臉上滿是堅毅之色。
……
在這之後不久,只聽負責看門的小廝來報,說是趙貞吉府上的管家,親自登門拜訪。
海瑞見此情形,沒有絲毫怠慢,當即便命人將趙貞吉府上的管家,請到了專門用以待客的大廳內。
當海瑞來到大廳內時,早已等候許久的管家,當即迎了上來,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
“小的見過大人!”
“嗯。”
海瑞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坐於上首,在上下打量了管家一番後,出言詢問道。
“說吧,你家大人派你過來,究竟是所爲何事?”
那名管家聽聞海瑞此話,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後,方纔恭敬應聲道。
“回大人的話,我家大人邀您去府上一敘!”
海瑞聽聞此話,不由得眉頭微皺,以他對趙貞吉的瞭解,倘若不是到了緊要關頭的話,趙貞吉絕對不會如此行事。
“難道說,趙大人是遇到了什麼突發狀況嗎?”
海瑞如此想着,旋即回過神來,看向那名管家,點了點頭,開口道。
“嗯,本官知道了,你回去通報一聲,就說本官馬上就過去!”
“是,大人!”
那名管家聞言,臉上滿是如釋重負的神色,在向海瑞拱了拱手,表明謝意後,便轉身離開了。
在趙貞吉派來的那名管家離開以後,海瑞當即命人備轎,準備去往趙貞吉的府上。
海瑞的妻子王氏,在得知這一消息後,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只見其來到海瑞的面前,輕聲詢問道。
“出什麼事了,怎麼這大晚上的還要出去?”
海瑞將妻子王氏連帶的擔憂之色盡收眼底,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出言安慰道。
“無妨,只不過是趙大人那邊,有事想要跟我商量而已!”
海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彷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緊跟着補充了一句。
“對了,今晚不必等我了,你先睡吧!”
在丟下這句話後,海瑞便急匆匆地乘坐轎子,向着趙貞吉位於京城內的府邸行進。
……
當海瑞乘轎來到趙貞吉位於京城內的宅邸時,正好撞上了幾位剛從裡面出來的官員。
那幾名官員,見來人是督察院右都御史海瑞,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隨後,雙方在寒暄幾句後,那幾名官員,便匆忙離去。
在這之後,海瑞便被趙貞吉府上的管家,領到了內院的書房。
而此刻,趙貞吉正在房間內,一絲不苟地整理着,書架上那些需要帶走的書籍。
趙貞吉見海瑞到來,連忙將手上的書籍放至一旁,起身迎接。
海瑞見此情形,連忙搶先一步,向其恭敬行禮道。
“見過大人!”
“海瑞,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見外了!”
趙貞吉聞言,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緊跟着開口道。
“房間裡有點亂,先坐吧,我馬上就要把這些東西整理完畢了!”
趙貞吉如此說着,指了指房間內的空位,頗爲隨意地吩咐道。
海瑞聞言,也不作推辭,徑直在書房內的空位上坐下。
海瑞看着此刻,正心無旁騖地整理書籍的趙貞吉,心中頓時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出言詢問道:“大人,您這是在幹什麼?”
趙貞吉聞言,將手上那本書籍歸類至一旁,嘆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海瑞,實不相瞞,不久前,陛下召我去了一趟幹清宮!”
“難不成是因爲……”
海瑞聽聞趙貞吉此話,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旋即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向趙貞吉確認道。
趙貞吉將海瑞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點了點頭,緩緩道。
“嗯,沒錯,陛下讓我準備好以後,就正式去往浙江任職!”
儘管在這之前,海瑞就已經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真正從趙貞吉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時,心中還是不由得升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隨後,只見海瑞將目光轉向趙貞吉,出言詢問道。
“那……大人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嗯,大概在兩天後吧!”
趙貞吉聞言,在沉吟片刻後,方纔給出了迴應。
在這之後,雙方便沒有了任何的交流,而海瑞就這麼看着趙貞吉,將那些書籍分門別類的歸納起來。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見趙貞吉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從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自顧自地說道。
“呼,總算是整理好了!”
在做完這些以後,只見趙貞吉將目光看向海瑞,面露歉意。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
“無妨,大人請便!”
海瑞見此情形,連忙從座椅上起身,向趙貞吉拱了拱手,緊接着開口道。
隨後,趙貞吉在休息片刻後,徑直坐到了主位之上。
在這之後不久,先前將海瑞引領至內院書房的管家,也爲二人各自端來了一碗冒着熱氣的茶。
趙貞吉從管家的手中接過茶杯,將目光轉向海瑞,面露笑意,緩緩道。
“海瑞,嚐嚐吧,這可是大名鼎鼎的獅峰龍井,本官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搞到的!”
“嗯。”
海瑞聽聞趙貞吉此話,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然後端起一旁的茶杯,輕啜一口。
“嗯,此茶回味甘甜,略帶一絲苦澀,真是好茶!”
只見海瑞將手上的茶杯放至一旁,看向趙貞吉所在的方向,出言誇讚道。
趙貞吉對於海瑞的這番話頗爲受用,在輕啜一口後,點了點頭,出言解釋道。
“嗯,這是自然,這獅峰龍井,可不比其他茶葉,就是價格太過於昂貴了!”
在感慨完畢後,只見趙貞吉將手上的茶杯放下,看向一旁的海瑞,率先挑起了話題。
“海瑞,想必你在來的時候,遇到了幾名官員,對吧?”
“是的,大人!”
海瑞聽聞趙貞吉此話,也沒有隱瞞的意思,點了點頭。
“他們都是我的故交好友,我們是同榜進士,再過兩天,我趙貞吉就要正式出發,去往浙江任職了,因此特意知會他們一聲!”
趙貞吉在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是想起了以往的歲月,臉上滿是緬懷之色。
海瑞見此情形,在猶豫許久後,方纔將目光轉向趙貞吉,出言詢問道:“那……大人您此番叫在下過來,究竟是……”
趙貞吉聞言,輕笑一聲,然後直視着海瑞的眼睛,頗爲認真地開口道。
“我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大人儘管言語一聲便是,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海瑞聽聞趙貞吉此話,當即從座椅上起身,沉聲道。
趙貞吉見此情形,臉上滿是欣慰之色,隨後,只見其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海瑞坐下。
在海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後,趙貞吉方纔繼續說道。
“海瑞,想必你也知道,監察御史這個位置,容易得罪人,而本官當了這麼多年的監察御史,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了!”
“我擔心有人會趁着我去浙江任職的這個間隙,向我的家人下手!”
趙貞吉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道。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在我離開京城以後,照看好我的家人!”
“大人放心吧,有我在,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
海瑞聽聞趙貞吉此話,當即從座椅上起身,不假思索地給出了承諾。
“好,有你這句話,接下來,我就能放心去浙江任職了!”
趙貞吉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話鋒一轉,看向海瑞所在的方向,緊跟着出言提醒道。
“對了,海瑞,我離開京城以後,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事事留意!”
“這京城內的水,要遠比你想象的深得多,稍不注意,就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海瑞在聽到趙貞吉的提醒後,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暖意,只見其臉上滿是感激之色,低下頭,恭敬應聲道。
“多謝大人提醒,在下明白!”
隨後,只見海瑞直視着趙貞吉的眼睛,如此提議道。
“大人,兩天以後,正好輪到在下休息,到時候,就讓在下親自去送一送您吧!”
“嗯,有勞你了!”
趙貞吉並未拒絕海瑞的這個提議,他的心裡十分清楚,海瑞是打算藉着這個機會,來以此警告那些幕後之人。
“看來當初向朝廷舉薦海瑞到督察院任職,是本官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
趙貞吉如此想着,眼中閃爍着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