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犧牲
這屋子裡乾淨很多,至少,至少也是沒有那船上時候的旖旎氣息,徒單月看着那坐在牀上的趙皇帝,盤算着自己與他單打獨鬥獲勝的可能性會有多少。
這種念頭在她的腦子裡不是一次兩次了,照着他爹與他哥的表現來說,這人怎麼看也不應該是個雄主的模樣……去年以前的時候,這位的表現也確實符合金人對他的刻板印象,若是能夠取了他的性命,宋國便再也掀不起什麼浪花來了。
只是想歸想,她也曾親眼瞧見過這人與士兵們訓練時候的模樣,若是他把用在王德身上的招式用在自己身上……
她輕輕嘆了口氣:“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劉邦一直在盤算着該如何利用自己手裡的消息,這娘們兒心思活泛得很,自己剛纔假意辱罵了岳飛,不一定就真能騙得過她,眼下留她在手裡,直接殺了的話,能夠痛快一時,把她放回去,把她的畫兒散去金國,可以痛快一個月,若是能讓她帶些假的消息回去,那便可以痛快一年了。
可是最主要的,是得讓她相信假消息是真的,想要騙過她,卻並不容易。
想到這裡,他便開口道:
“你腦子還算好使,若是朕現在放你回去的話,你會有些什麼想說的話嗎?”
徒單月眼中流過一絲鄙夷:
“您是想讓我去與四太子說,說您和岳飛鬧翻了臉,好藉機迷惑於他,是嗎?”
她早已經放棄了獲得自由的期許,只希望志寧在帶回藥回去之後,自個兒舅舅當真能夠偃旗息鼓,從了這位的和議大計,到時候於情於理,他也再沒有扣押自家的理由。
而若是那完顏兀朮還要執意要戰,自己一個女兒家,身份再尊貴、和完顏兀朮的關係再親,也無法阻攔他半分,這是四太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
見趙皇帝並沒有因爲自己點穿他的拙劣表演而臉紅,徒單月又接着道:
“放我回去,您能得到什麼呢?我又不可能幫您做事,反而會把在此地的見聞說與四太子,或許反將暴露些宋軍的秘密出去。”
“而不放我回去,您至少還能有個羞辱的對象,能把您對於金國的仇恨,肆意地灑在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身上,以滿足您那能爲父母手足報仇的快感,那在金國士兵身上難以獲得的快感……所以,您怎麼可能會把我給放回去呢?”
劉邦被她說得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一般,也懶得與她去計較一下到底是誰先動的手這個粗顯道理,只是問道:
“萬一就是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爲老子心善呢?”
這像是玩笑一樣的話兒並不好笑,徒單月翻了個白眼,表示了對於趙皇帝這句話的無語。
劉邦清了清嗓子:
“你說得對,說得確實是對,若是把你放回去,你最少也得把虞允文和那個誰……也速該是吧?名字真他孃的古怪。”
他吐槽了一句,又接着道:“你得把他們的已經北上的事兒說出去,好叫完顏兀朮早做準備,這其實是老子最擔憂的一點。”
徒單月點了點頭,好像討論的人與她並沒有多大幹系一般:
“確是如此。”
“另外一個,”劉邦做思索狀,“你有本事就再分析分析,岳飛他先斬後奏越俎代庖,替老子行了那外交的事兒,他是不是……真的是無意的?”
徒單月頓了頓,若是岳飛和完顏兀朮是一個檔次的人,也能總領軍政大權,那麼這個問題就不應當存在,但很可惜的是,他並不是。
退一萬步說,哪怕是四太子本人,在小皇帝年歲漸長之後,也開始着手放權了,天無二日,國無二君,這話永遠都不只是說說而已,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夠容忍旁人來覬覦他的權力,特別是在宋國,他家太祖當年就曾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種震耳欲聾的話,說實在的,趙皇帝能有這樣的擔憂,其實是極爲正常的事情。
但是不正常的是,徒單月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問自己這個,她只覺得原本極力保持平靜的內心,確實是開始漸漸激動了起來。
那是岳飛啊!
一生不是在抗金就是在抗金路上的人,自個兒獨領一軍、成爲一方節度使般的大臣過後,不是在打勝仗就是在打勝仗路上的人,若是真能讓他與趙皇帝生出些嫌隙來,也總不算自個兒在南朝委屈了自己這條性命。
“嶽鵬舉生性豁達,爲人謙遜有節,宋國武人之中,其資歷或許尚不如張俊劉錡,但其功勳卓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論其爲宋國第一將,也未嘗不可。” “那遣人北上,本就是時不我待的事情,就算鄭州離太康近,他這麼做了,也不是不能理解……您度量又大,何必用這些話來試探於我呢?反正您與岳飛是君臣得益的典範,一個敢舍,一個敢做,真就算是我與四太子說了您要殺岳飛,在未見到他頭顱之前,四太子也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徒單月很想把岳飛說得一文不值,把他說得明日就會調轉方向反而攻擊宋國來,但是她不能這麼說,比起貶低這種方法來說,捧殺是最合適,也最有效的方法。
別看現在宋國百姓敬仰他的厲害,把他給視若天神下凡,但哪一天岳家軍連吃個幾場敗仗,罵得最狠的,也許就是這些人。
因爲在他們的眼裡,岳飛已經是金翅大鵬轉世的神人了,神人是不能失敗的,現在站得有多高,以後摔下來,就會有多慘。
所以,徒單月才明裡暗裡都誇獎了他一番,果然,趙皇帝聽了這話,低下了腦袋,久久未曾出聲。
“還是小看了你,朕確實是和他君臣兩不疑,確實是和睦得很。”
“但是,朕還是要放你回去,你得告訴你家那個什麼四太子,朕和岳飛鬧翻了,讓他想想辦法,用力的來離間離間。”
徒單月皺着眉:“我不會這麼做的。”
“你必須這麼做,不然的話,老子就把你的畫兒送到金國去。”
徒單月一臉凜然:“受辱我一人,大不了一死了之,但若真從了您的話,就會有很多的女真武士都會喪命,我不會這麼做的。”
她還是這麼肯定,劉邦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喊道:
“黃彥節!”
老閹人連忙就趕了進來,朝着皇帝行了禮:
“奴婢在。”
“拿藥來!”
黃彥節臉色抽搐了一陣:“官家,那藥,不是沒了。”
劉邦瞪了他一眼:“之前不是賞了王德一些?找狗日的借點來,就說老子要用!”
這宦官古怪地看了眼邊上的徒單月,連忙便退去了。
“反正你得照着話兒來說,老子放你回去,再收你點利息,到時候你若不從,那麼你被佔了身子,還被畫了光屁股的畫,就會一齊傳到金國,傳到你家皇帝,你那作爲公主的娘,還有……”
“您,您不能……”
“老子就要!”
他對這女人是真的沒有太大的興趣,哪怕阿虞這幾日休息,他也是這樣的,以前和匈奴人打交道得多了,知道那些人都不怎麼洗澡,身上髒得厲害,若是沒有藥的話,他也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夠兇得起來。
而這,便是他爲天下人,做出來最大的犧牲了。
應該是犧牲吧?劉邦這麼想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