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着“鐵甲銅屍仙”的存在,白蓮教在各地的叛亂之中經常能打得清軍措手不及,取得關鍵勝利,以至於攪得大清江山上下不寧,最終元氣大傷動搖了根基。
而那些底層的清軍兵卒更是稱這些“大仙”爲白蓮教的“黑風妖人”。
因爲一方面要保守鐵甲銅屍仙的秘密,另一方面這些“大仙”的外表都發生了駭人的異化,全部都以黑衣黑袍包裹身體, 只留下眼睛露出。
再加上他們力量奇大無比速度快如疾風,衝入敵陣就如同颳起了一陣黑色的妖風!
而這些大仙基本不會戰死或被俘,所以等到命數耗盡的時候都會被白蓮教回收,然後鎖入鐵棺之內祭拜。
因爲白蓮教終究是個封建迷信的宗教結社,儘管教內非常尊崇鐵甲銅屍仙,但是這種詭異的變化還是讓他們忌憚, 鬼神之事還是要謹慎對待。
畢竟這種“大仙”死不瞑目起屍了,那也太可怕了, 因此專門造了鐵棺材盛放他們的屍身, 防止他們再爬出來,甚至不讓埋入土中,不讓接觸地氣,只能懸在半空每日唸誦祭拜。
除了周德羊那具屍體落入了清廷手中無法回收。
不過從歷史發展來看,即便是擁有着這些“大仙”白蓮教也未能完成造反大業推翻滿清,最終還是在清軍的剿殺下潰滅了。
一羣在日寇鐵蹄肆虐之下絕望的華夏兒女,不得不走上了這條不歸之路。
全文如下——
可他們爲何要這麼做?
不惜死得如此悽慘,都要入這精池沐浴,難道成仙的慾望就如此之強烈嗎?
然而彼時的國力差距令他們感到絕望,最終他們重聚一堂決定將這祖輩流傳的禁地重啓。
“花兒妹子成親了,那男人很老實很難幹,我很放心……”
“勝了!勝了啊!我們贏了,狗日的輸了,這羣畜生敗了退了……兄弟們伱們看到了嗎……啊哈”
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得來到了這黑暗的地下,一個接一個得投身進了幾乎必死的池中,並且在目睹了同伴殘忍可怕的死狀之後仍然決絕得走入其中。
佔據此處的分支【明神教】最終也無力支撐,潰散離去了, 留下了這處一百多年前建造的禁地遺址。
他們是在某種劇烈的痛楚中死去的。
“後腰沒有知覺了,我可能也快要死了吧……”
這些人當中可能存在着當年的白蓮教高層,他們在臨終時將這個深埋地下的秘密告知了自己的子嗣。
“華靈兄弟,我把出賣你父親的漢奸宰了!你在天之靈可安息了……”
就在這“墓碑”旁不遠的地方,幾行血書題在祭壇之上,但其中的內容卻跟什麼白蓮祭祀、神鬼之事沒有任何關係。
當年的白蓮教雖然覆滅了,但是教衆並沒有全部被殺,有不少都重歸平民之身躲入各地民間繼續生存,其中還有留下了後代之人。
“今我等入山侵擾實乃不得已,東瀛仇寇狼子野心,荼毒天下戕害千萬中華兒女,天下興亡危在旦夕,望先人在天垂簾,令晚輩求得至寶,強我中華兒女,清掃豺狼澄清寰宇, 晚輩縱身死無間屍陳萬山之下亦無怨無悔!晚輩陳子安、趙華靈、李一、賀天問……(又是一串人名)留此血書拜啓先人,望天地垂憐拂我四萬萬中華兒女血淚,我等願化身銅鐵兇魔黑煞惡鬼亦要殺日寇誅豺狼,重拾江河萬里再現日月乾坤!”
因爲就在李衡身前不遠處的祭壇上,陳列着屍體, 一具具的屍體, 堆疊着陳列在上面, 總共不下十具, 並且一旁還堆積大量的衣物,那些都是民國時期風格的長衫大褂。
到此,李衡已完全明白,這些後來者不是什麼企望成仙的野心之士,而是在那段日寇侵華的慘烈時期走投無路的仁人志士。
白蓮教聚義是清朝嘉慶中後期的事情了,距離民國還有近百年時間。
就如當年的白蓮教製造“大仙”到對抗清軍一樣,他們雖然已經明確的知道這根本不是什麼“仙人”,只不過是一個短期的人形兵器罷了。
“我今日又殺賊寇五人,子安哥你可知道……”
……
“今日賊寇掃蕩山下村寨,我雖殺了那三個畜生,但仍未能救下被侮辱的姑娘,唉……”
“天問兄今日好險!脫下黑袍後差點被花兒妹子看到,我現在的模樣可千萬不能被她瞧見,不然會嚇壞她的,我也讓媒婆重新爲她尋找歸宿,不必等我只當我死了……”
李衡猜測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都是在浸泡了地藏精之後卻沒能撐過毒性發作反噬而死的,也就是說他們沒能成爲“大仙”,大多都成了那犧牲的百分之九十幾。
時間匆匆而過,來到了那段華夏大地最爲混亂和慘烈的時代,這些曾經的白蓮後裔如今的民國百姓,在侵華戰爭發生之後亦奮不顧身得投進了抗戰之中。
那是一篇請願誓言。
而在這簡陋的碑上寫着非常簡單的一行字——“吾兄弟長眠所在”
並且那人還非常幸運得活了挺久,很可能活過了整個抗戰時期!
因爲就在這些屍體旁,李衡每隔一段便能看到一行小小的字跡。
不過李衡根據眼前之所見,卻發現這裡在被白蓮教遺棄之後還有人來過!
除了那個國外的探險家阿萊瓊斯, 仍有其他人在白蓮教兵敗滅亡之後來到了此地。
“昨日我於三家屯埋伏,將一日寇小隊長腦袋擰下,血噴了我一身,但我也中槍了,胳膊好疼……”
是的,從這最後的情形來看,的確是有一個人成功得活了下來並且成爲了鐵甲銅屍仙,而那塊簡陋的墓碑就是他所立。
這,是一塊墓碑。
直到,那僅有的一個人成功了。
而他們大多都是呈現着赤身裸體的狀態,死狀也非常慘烈, 皮膚萎縮乾硬如枯樹肢體因爲巨大的痛苦而扭曲着,猶如肆意瘋長的妖樹。
況且,這鐵甲銅屍能算哪門子的仙?
李衡也不用再猜測了,就在這些屍堆旁豎着一塊木質的牌子,應該是就地取材用的白蓮祭壇上的木帷所做。
這最後的一條字跡是走形和混亂的,說明寫下這行字的時候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動,並且有些字跡是模糊的,大概是被淚水沖刷的吧。
這是一篇篇零散的日記,是一條條向天堂兄弟報信的家書,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這裡留下的歲月之歌。
李衡沉默良久才緩緩站起來,看向一旁掛着的一件件黑袍黑褂,這是卸在此處的僞裝,上面沾滿了早已乾涸變黑的血色。
“他最後還是回來了這裡,那個故事不是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