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李兄弟可算見到你了!”
看到李衡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陳周鶴震驚着大喜過望得喊道。
“這些天那雨下的像是連天都掉下來了,不少地方都鬧山洪了,我還在擔心你擱山上咋辦呢”
陳周鶴趕緊把李衡請到家裡來,不過卻發現他身上衣物很是乾燥完全沒有淋雨的跡象,但又沒見他帶傘。
“最近這山裡老亂了,暴雨山洪的, 聽地震局報導說還發生了一起三級的小型地震!”
陳周鶴還沒意識到,這場地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他跟前呢。
李衡只是笑了笑說道:“你呢,下暴雨前就有好幾天都沒去山上了,忙什麼事情麼”
“嗐~這……也沒啥”
陳周鶴欲言又止微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然後就張羅着給李衡準備飯菜燒酒,要跟他喝上一杯。
此時李衡纔看清這個入門來的乃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精壯小夥子,皮膚帶着些許健康的黝黑,一張臉孔帶着山裡娃娃的質樸氣色,面相看着便頗爲爽朗。
而至於自己的父母陳周鶴早就安排到省城去了, 自從出了那事之後, 陳周鶴除了將一部分積蓄分出來作爲父母的養老之後, 其餘的全都花在了讓自己能重回賽場之上。
陳周鶴看着他一板一眼得練武,還有那身上的肌肉線條和骨骼結構,不由得點了點頭。
還沒等他過去呢,門外之人已經推門而入了,一臉興奮得朗笑說道:“師父!我來看伱啦!看我給你帶來啥咧”
睡不着的陳周鶴爬了起來,走到小樓房頂之上,吹着雨後帶着溼氣的夜風。
“唉……這……”
陳周鶴看着活力旺盛的來去如風的少年也頗爲無奈,有些悻悻得走到了堂屋撿起來那些藥包,沉默了幾分還是收了起來。
不是博名,亦非奪利,只爲了那“武”之一字!
所以他便接受不了收徒,接受不了自己成爲區區一個教練的事實。
說着把一大包中藥直接扔進了陳周鶴家的堂屋,然後甩開膀子啪啪得跑了。
而且這簡單的格局讓李衡頗有些熟悉感, 像是自己老家一樣。
畢竟很離奇,說了他也不一定相信,而且有些東西就讓它靜靜在那就好,無需太多人知道。
這對於篤定自己是爲了格鬥而生,也打算老死在擂臺之上的陳周鶴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李兄弟讓你見笑了啊……”
李衡面帶微笑淡淡的道:“何笑之有?我只看到了一顆赤誠之心,和一顆執着之心。”
這少年林石頭是個武術迷,最大的愛好便是鍛鍊練武,自小崇拜的便是曾經真正無敵天下的“五冠王”陳周鶴(蟬聯五次國內冠軍)。
說着從肩上卸下一隻布包然後從裡面掏出更多的小包,興高采烈地說道:“額四叔是開藥鋪嘚!你看這些都是額找他要的中藥咧,都是補氣養血潤肺通舒的方子,對你可有好處咧!”
自陳周鶴回來後,三天兩頭便來拜訪,要他收自己爲徒,跟他練習武術修習拳法腿腳功夫。
李衡這才知道那幾天陳周鶴都沒上山去的原因是老毛病又犯了,這氣候變天之際引得他肺疾舊傷發作咳喘不停,這也是那少年爲何大老遠跑縣城給他討藥的原因。
陳周鶴微微一愣,面容不禁有些凝滯,然後嘆了口氣幽幽得走開了。
夜晚,雨已經停下。
本來有着肺疾的他不應該出來受着溼氣,但這可以給他帶來一絲涼意和寧靜,讓他煩躁的心靈鎮定下來。
陳周鶴所在的秦嶺老家是幾間二層小樓外加一套磚瓦房,很是簡陋絲毫沒有一個曾經的全國冠軍的氣派。
陳周鶴隱居回鄉以來,他是頭一個發現這位曾經的全國武術冠軍的人,爲此甚至興奮了一整夜,要不是被陳周鶴攔着怕不是第二天全鄉都要知道了。
這也是李衡敬佩他的一點,不管自身怎麼樣了,至少孝道不能失。
但凡在體育界中,一旦開始收徒帶人,成爲教練或老師即意味着職業生涯的結束,從此退居二線不再上場競技。
砰、砰、砰——
對此,陳周鶴也不得不心軟了些,偶爾開始同他練練手,指點指點,但始終沒有放開口子讓他拜師。
“哎哎哎哎……走就走嘛走就走嘛,憋推師父你別推額。”小夥子被趕出門外也沒生氣只是急着喊道, “額不進來了,你把藥收了哈!收了哈!”
“走!你走!怎麼又來了?!”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林石頭練武了,他經常睡不着便會上樓,就看到這小年輕在那鍛鍊,持之以恆不驕不躁,端的是有一股恆心在裡面。
李衡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但始終也沒答應同他試招。
但被拒絕後林石頭也不氣餒,照樣經常過來看他,隔三差五還給他帶些東西,有時候陳周鶴回來會詫異得發現家裡被人打掃清理過,連門口雜草都拔了。
對此,陳周鶴全部拒絕了。
見他不願多說,李衡自然也就不做多問,只是同他一併喝酒吃菜, 聊天侃山, 同時簡單說了說這些天山裡的情況,當然自己那趟匪夷所思的地下之旅就沒怎麼提了。
至於那少年也是與他同村的一個村民,也是他的頭號仰慕者,名叫林石頭。
陳周鶴一愣然後蹭一下站起來,好似已經知道來人是誰,臉色頓時一沉。
推搡着就將這少年趕出門外,絲毫不給這個熱情的小夥子留情面。
吃過喝過酒足飯飽,陳周鶴又張羅着要跟他過兩招,說自己這段日子裡又錘鍊精進了一番,這回肯定能在他手下多走兩合。
就在他上樓之後,忽地聽到了一連串的敲打的聲音,定睛望去只見不遠處另一個農家院落裡,一個赤膊着上身露出一身精練肌肉的小夥子正在全神貫注專心致志得擊打着一個簡陋的木樁,發出啪啪響。
可惜基本都打了水漂, 如今他自己獨自在這老家生活,也很少跟父母聯繫, 始終在追尋着重拾武道的可能。
正是林石頭,他家距離陳周鶴的家沒有多遠居高臨下清楚可見。
只不過知道了可能也沒什麼大不了,今時不同往日,陳周鶴的名聲早已不復當年,甚至還記得這個名字的人都沒幾個了。
這便是他的執着,是他那揮之不去的心底執念。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哐哐哐得頗爲有力。
他不想成爲教練不想只是帶人教練,他依舊在夢想着重回賽場同天下各路選手同臺競技拳腳相爭。
一旦收徒就代表着他真正從內心接受了自己再也無法迴歸擂臺的事實。
陳周鶴回來後苦笑着對李衡說道。
“還有,誰是你師父!我什麼時候收你做徒弟了?!走走走……跟你說多少遍了,別來煩我,回家去家去”
但是陳周鶴卻不領這個情,一臉不快得走過去就要轟他出門。
是個好苗子啊,而且性子也非常執着,頗有自己當年的影子。
“只可惜呀……”
他不自禁得輕聲自語了起來。
“只可惜他雖有恆心,但無人指導,方式過於死板,練得招式也大多都不到位。”
身後忽然傳來一句話,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