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眨眼便是1998年5月。

然而,黑暗從角落裡涌上來,平靜在看不見的地方被打破。一系列怪異的吃人兇殺事件發生在浣熊市北方阿克雷山脈的叢林裡,並且持續至接下來的數月。受害者多爲登山客、野餐者或是情侶,發現有類似狗抓傷,以及部分被人或其他未知生物咬掉的痕跡。警察對於該現象無法解釋也無法阻止,只能歸咎於邪//教活動。S.T.A.R.S.受命介入這個事件,結果一邊整天整天地開會研討,忙的焦頭爛額;一邊還得看着Irons的臭臉色,聽着上面丟給他們的“民衆們”的質疑聲,每個人都感到無限的煩悶和焦慮。

“除了Wesker,”Lisa晚上靠在牀頭,捧着厚厚的案件分析冊——他們甚至只來得及手寫思路並畫草圖,連打印都沒有時間——她沉默地想着,略感不安,“他確實有些憂慮,但絕不是因爲這些事,幾乎每次討論會他都會走神。”她在日本上寫道,“我不知道應該去問明情況而安慰他,還是警惕這種反常……”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S.T.A.R.S.開始改成四人一組巡夜,市內的家屬也被臨時安置在警局的宿舍裡,由同事照顧。恐慌不斷瀰漫,被盡力壓下的對兇案現場的記錄不慎流出,民衆開始真正地詰問起政//府隱瞞案情的用心。與此同時,儘管政//府聯合R.P.D.發了明文警告,但依舊有市民晚上出門夜行;尤其是不少青年人一腔熱血想幫忙查找兇犯,大批合夥在晚上去森林探險。他們哪裡知道自己尚未面臨的、正在面臨的和即將面臨的,是什麼樣的魔鬼與噩夢?

這天輪到Jill、Lisa、Brad和Wesker值夜。月亮隱藏於層雲之後,透過樹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是張牙舞爪的獸類,所有人都壓抑着呼吸,比起小心翼翼躲在暗處的“勢力”,他們才更像是不被人們接受的人。“屍//檢報告上顯示那些咬痕……全是人的,你們怎麼看?”寂靜之中隊長突然出聲,Brad一哆嗦差點崴到腳。“……我當時怎麼把你招進來的?這膽量可真是……”

“我感覺那不像是某種儀式,因爲,嗯,你們懂的,舉行那類儀式的人一般都像強迫症一樣,傷口應該是整齊的……”Jill首先發話。“雖然聽起來很噁心,但是我同意Jill的觀點。”Lisa順了順氣道,“早知道會這樣我今天就該只吃餅乾!”“隊長抽屜裡有很多,回去你還能再吃點~”Brad回道。“你就貧吧!”jill懟他,“你體能測試分數都沒人家高……”Wesker稀奇地看了三個人一眼,他知道這林子恐怖得要死,但是注意力原來也可以這樣分散哦???

一聲慘叫破空而來。

“Over there!”Wesker喊道,率先向聲源處衝去。

腳步聲越來越雜亂,交雜着絕望的尖叫,在夜空中迴盪。

“Help!!!!!No!!!!!”

Jill猛然停下,因爲她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God!!!!!What the s//h//i//t you are!!!!!”

待四個人衝到現場時,他們看見的,是五條渾身是血、完全看不出皮肉本色的狗,啃食着地上的屍//體。一個男孩握着槍,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掛在樹上。看到來人他直接手一鬆從樹上掉了下去,摔在幾人面前,半死不活。

五條狗的注意力直接被聲響吸引過來。Brad倒吸一口氣:“它們……它們的眼睛……是變異了嗎?不,它們全身都變異了!天啊……”

“注意!不要被咬到了!”Wesker大喊一聲,“做好防禦!”

五條變異的狗飛撲上來,速度快得驚人。Lisa已然看到了它們鋒利的牙齒。

一槍、兩槍。

毫無作用。

三槍。

勢頭依舊不減。

Lisa往後退了一步,穩住了身形。

牙齒……狗牙……狼牙……

Lisa舒了口氣,冷笑着瞄準狗頭,扣動了扳機。

血花四濺,被打中頭部的變異狗直接落在地上沒了動作。

“Head!打它們的頭!”

又是四聲槍響。

彈無虛發,招招斃命。

Wesker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地上的東西,耳畔是Brad快要吐出胃液的作嘔聲,鼻端是血腥味和不易察覺的腐臭味。他短暫地合了閤眼睛,再睜眼正好對上Lisa投向這邊的淡漠目光。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她的眼睛是深褐色,而且顏色深得近乎於黑;他卻能從中看出絲絲冷意。就像他總在看到她的時候,無端想起萬年不化的雪山。但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看起來他僅僅頓了一下,就好整以暇地挑眉:“怎麼了?”

“是安布雷拉,對吧。”Lisa淡淡地闡述事實。

“……是。”他捏着眉心,語氣疲憊。

回去的車上十分安靜,那個從樹上摔下去的青年也暈得死死的,不省人事。最後還是Jill嫌棄地用拖麻袋的手法把他薅到了S.T.A.R.S.的辦公室。後來均是一夜未睡,趕報告的、錄口供的、檢查武器的和填補檔案的,各司其職。直到鐘錶的指針指向四點四十,四個人才筋疲力盡地趴在桌上稍作休息。

Lisa是被樓下前臺小姐Amy的聲音弄醒的,擡頭一看,六點零五;於是在辦公室門上留了個字條,勾起錢包悄無聲息地去買早餐。一年的相處足以讓她知道每個人的口味和喜好。誰喝什麼樣的咖啡,誰吃什麼夾心的三明治,誰周幾吃素周幾吃肉,哪家的更好,哪家的排隊時間少……她輕車熟路地跑了幾家店,不到三十分鐘就拎着一袋子早餐回來了。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陽光一如既往地灑進室內,帶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如果真的能令人安心就好了。”Lisa扯了扯嘴角想着。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她在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稍稍一推桌子轉椅便旋了半圈,使她對上來人的……墨鏡。“早上好啊警官先生,”她抱着胳膊挑釁地看着他,“感謝安布雷拉,您一定餓壞了。”

Wesker點頭:“你買了早餐?有我的嗎?”

“不給!”她嘚瑟地擋住身後的食品袋,“有本事來拿!”

Wesker穩如老狗,手一伸就越過她的肩膀拿到了。完了還壓低墨鏡對她眨眨眼睛,然後踩着貓步回到座位上。

……嘖!討厭鬼!一頭金毛跑完步也那麼服貼!

Wesker明顯感覺到辦公室裡的低氣壓,頭一回沒因爲下屬的臉色而生氣。畢竟這事確實是安布雷拉的鍋,鬧得沸沸揚揚的案子的元兇是個有錢有勢的跨國公司,而且他還作爲特別顧問在警署這個特殊的地方任命S. T. A. R. S. 這支特殊的隊伍的隊長……往好裡說是特別顧問;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提前給公司通風報信的人——雖然他報的信都只是要注意消防安全別被罰錢或者上面有領導要來視察記得提前備好參觀路線和合同……

他也憋屈啊,好好的實驗員硬是被同事壓了一頭,調去白傘又不被重視,最後不得以來這裡幹這麼鬧心的事情;所以他懂Lisa的不忿:她本有很好的前途和拔尖的能力,結果光榮負傷還是被自己人害的,來到警署又不得不將明裡暗裡的的事情放過去。她不像Chris那樣看不清狀況,也不像Jill那樣有社會經驗,不像Barry那樣有着妻女要牽掛,不像Joseph能快速開導自己,不像Brad有事也不敢說,不像Rebecca那麼單純又古靈精怪。她是她自己,有獨立的思維,敢愛敢恨,恩怨分明;沒有什麼顧忌。

Wesker把煙抽出來叼在嘴裡,但不點着,這是他素來的習慣。就這麼隔着鏡片目光沉沉地看着Lisa,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杯沿。

Lisa被他瞅得渾身不自在,皺眉,順手將一塊橡皮砸過去:“你看我幹嗎?”

他擋住橡皮,緩步走到她旁邊,彎腰壓低聲音道:“抱歉,這件事情上安布雷拉的責任我會上報追究的。你放心,我保證。”

“我會幫你找材料——准將可以找到一些人員名單;但軍方不會牽扯進來,你也要儘可能保證我姐姐的安全。”她用同樣的音調回道。

完全沒料到她的反應,隊長愣了半天。

“Any question? ”她無語地瞪了他一眼。

“No…你很在意你的乾姐?OK,OK…不用說了,我懂了,謝謝你。”

金髮男人離開了辦公室,她靠在椅背上,半歪頭,手指捏了捏耳垂。

他俯身的時候有薄荷味混着咖啡味兜頭罩到她身上;耳邊是說話時呼出的氤氳熱氣。

Lisa煩躁地喝了一大口水,忽略了某些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