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一直戴着一條項鍊,但是人們只能看見“鏈子”——黑白紅三色的珠子依次排列,圍在她的脖頸上,末端的吊墜隱於衣領之下。人們自然是好奇的,但你若讓他們直接問她,他們的第一反應無不是:這不好吧,人家是女孩子,萬一不想讓我們知道呢。Jill倒是不忌諱這個,所以有一回下班的時候就問了,簡單粗暴:“能讓我看看你的項鍊嗎?”這不是請求的語氣,好在Lisa向來不在意這些,摘下來遞給她:“你可以猜猜這都是些什麼。”“狼牙、寶石、子彈?”Jill一臉懵地看着,“好奇怪的搭配……不過很好看,很別緻!”“想聽故事嗎?”Lisa站在S.T.A.R.S.獨立辦公室外的陽臺上,慢慢講述起來。
“中間那塊藍色的寶石,是青金石,是母親留給我的。青金石是中國古代的貴重玉石,代表極高的權力和威嚴。你正拿着的那塊已經在我家族裡傳了七八代,一直被當作是一種資本和辟邪之物——看見它後面的漢字了嗎,那就是我家族的姓氏,‘宋’——也巧,我的祖上混得風生水起,但是可惜,它一點也沒保佑我的父母,他們去世的時候,我才五歲。”
“左邊那顆狼牙,是曾經和部隊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拿到的。那天我負責剁肉,結果濺上了點血,半夜起來撞着那匹狼了,跟瘋了一樣追着跑。最後我急眼了,轉身用切肉的尖刀捅它,在它肚子上開了個口子。屍體帶給當地的居民處理,狼牙給了我一顆。”Jill啞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們去哪裡,還獵到了狼?!”Lisa頓了一下,搖頭:“抱歉,保密紀律規定我不能說。”聽者便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右邊那枚子彈,”Lisa垂眸冷笑,“就是打在我身上、傷了我右肩、那個叛徒打出的子彈。你可以打開右邊那個抽屜裡的小盒子,那一枚子彈,則是穿透我朋友的心臟,要了他的命。”黑髮女孩把玩着手裡的匕首,放輕聲音道:“他最好別讓我發現,不然他所在的組織都得給他陪葬。”
Jill打了個寒噤,摸摸胸口,又看看面前的女孩:“呃,Lisa你先平靜一下……對了你那把匕首用的順不順?最近隊長要帶我們改裝備,你去不去?”“看情況吧,應該得改改,這把不如家裡那把順手。”
“去改改吧,出任務一般得拿警用配件。我可以幫你再申請個武裝腿環,你的另一把匕首可以放那邊備用。”平淡的聲音響起,Wesker插着手走進來,“還有,你想團滅對方的夢想恐怕破滅了,像這種人會直接送到軍事法庭,不由我們處理。”Lisa愣了一下,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企圖看出他的情緒。哦好吧,這人永遠戴副墨鏡,什麼也看不到。“……明白。”半晌她嘆了口氣,收起匕首坐回座位。Jill急着回家幫鄰居看孩子,打了卡就趕緊走了。“Claudia?你不會又在找家長談話吧?好我知道了,晚上給你留門。沒事我自己解決晚飯,不用擔心。”聽見低低的聲音落下去,Wesker坐的筆直:“Lisa,你晚上有別的事嗎?”“沒事,時間寬裕。”“那就和我來,我想和你談談。”
兩人轉過走廊,來到了警局的心理室。房間很大,窗臺上有幾盆綠蘿。兩條長沙發正對着,位於房間中央。明亮的暖光燈發出溫和的光線。“坐吧。”Wesker率先坐下,指指對面。
“你不喜歡現在的工作,”Wesker開門見山,“感覺壓力很大。不是因爲工作量,而是因爲情景轉換。對吧?”“不是不喜歡,是不習慣。不習慣這裡的一切,從設施到規則,從物到人,都不習慣。”
“能和我說說你原來的生活嗎?軍隊裡的生活。”男人仔細地看着她的面部表情。女孩沉默了,雙手交叉着放在腿上,然後緩慢地搖頭:“抱歉,我不想說。”
“Lisa,你其實根本沒想和這裡的人——包括我——做同事和朋友,對吧?”令人意外地,女孩擡頭看他,目光平淡:“是,你說的沒錯。”
“爲什麼不試着去接受呢?”Lisa看向窗外,眉眼清寂:“這裡不適合我,我也不適合這裡。你知道嗎,軍營裡的要求比這裡嚴很多,戰場上要求我們能將後背露給戰友。在這裡以上兩項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再去交朋友,因爲在我的世界裡,朋友是真正能以命相托並且要永不背棄的。我現在不知道怎麼判斷S.T.A.R.S.裡什麼人我能相信。而且……”“嗯?而且什麼?”“……沒什麼。”
Wesker靜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頭:“你說的沒錯。‘世界上最陰暗的是人心,而我不想再去因爲它毀了我自己。’這種背叛的事情,見得多了就習慣了。”“你原來在安布雷拉裡不是做高級研究員嗎?”Lisa突然問,“怎麼會有這麼清楚的認識?”
對面的人嘴角僵硬了一下:“Lisa,你原來的上司准將先生就是這麼教你審訊的?先把你已知的事情列出來?”“當然不是,”女孩微笑,“我們直接上手。”
隊長表示這沒法交流。“好吧,我當然不只是什麼該死的高級研究員,而是阿克雷研究所的所長。”十八歲我就生物工程學博士了好嗎!“那倒真的是很厲害。不過,不只是研究生物的所長,而且還是‘特別顧問’。Captain,你其實在情報機構也待過吧?”女孩的眼睛倏然一眯,氣場突然極具攻擊性,像是看見敵人的戰士,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冷冽的戰意。
Wesker甚至覺得墨鏡也擋不住他的心思,着實有些煩躁地開口:“白色安布雷拉聽說過嗎?白傘,安布雷拉的情報部門。”“專門‘處理’那些對公司‘不利’的人和事件並且收集競爭對手情報的機構?”Lisa挑眉,“難怪身手那麼好!”
“……謝謝。”“……不客氣,互換故事怎麼樣?”“不怎麼樣。你會被那些有關人性的描述嚇到的。”“習慣了就好了,頂多被噁心幾天。能有西……極端武裝分子恐怖嗎?”女孩皺了皺眉,對剛剛差點脫口而出透露信息的做法有些不悅。
Wesker調整好心情,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准將之前跟我說過你是個很守原則的人,看得出來,嚴於律己。”“過獎,這是軍隊的基本原則,任何情況下不得透露有關信息。”
“九年前,我和我的同事親手殺了我的老師,馬庫斯博士。那天陽光很好,但槍聲迴盪在研究所裡,血腥味足足一個月才消散。”
“是斯賓塞的命令吧?”
“不然呢?那個人就是個……不說了,反正馬庫斯也沒對我和威廉好過。我們自己的研究成果全部被他佔着,他憑什麼這麼做?愚蠢而又自大的人類——怎麼樣,爲了自己的命殺了另一個人,雖然他和我沒太大瓜葛,人性恐怖吧?”
“才一個人,況且斯賓塞是拿你的命做籌碼。你有我慘?那個叛徒就因爲那三百萬,目標是全滅。”
兩個人都失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