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伯格終究是一代奇才,雖然人品猥瑣了點。
他想到的創業路徑,比顧誠倉促之間預判的還要更豐富一些。
倒不是說顧誠的遠見不如扎克伯格。
畢竟一個是發揮主觀能動性、自己天馬行空的;而另一個則是逆向思維,試圖覆盤。顧誠能把扎克伯格的着眼點想到個七八分,已經算是料敵如神了。
花了大概半個多月的時間,扎克伯格把他和yy網之間的工作交接都完成,終於成功閃人。
因爲提前解除了合同,所以每年1%、累計五年5%的股份期權也沒拿到手,算是淨身出戶。(五年10%股權的條件,是李瑩試圖挽留扎克伯格時提出的額外優惠條件,一開始沒有那麼高)
不過做了一年半的yy網cto,扎克伯格從薪酬到各種技術外包供應商的私利,加起來湊個兩三百萬美元私房錢還是有的。
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省掉被投資人佔便宜最狠的天使輪乃至a輪融資,拿自己的錢扛過風險最大、估值收益回報率也最高的原始階段——當然前提是他不會創業失敗。
事實上,早在4月份的時候,研究透了華夏那邊yy和qq之間的社交戰爭案例後,扎克伯格就已經在私下裡弄個用家人、女友這些白手套代持的、新註冊的軟件研發機構。然後用自己的錢在外面尋求技術外包,把他想要的新產品大致模子編寫了出來。
只待正式成立公司之後,立刻正式光明正大地引入外協資源、磨合測試兩三個月,就把產品投放市場。
如果不是這麼幹的話,按照行業管理等到天使輪錢到位再動手寫代碼,起碼半年時間才能出成果。而扎克伯格這樣私下裡頂風偷跑,就可以省出寶貴的三個月時間差。
新產品的名字,扎克伯格暫定爲facechat,翻譯過來大致上相當於“臉聊”。
毫無疑問,這本來就是一個看臉約泡的網絡交友工具,而且有了閱後即焚的功能讓人可以毫無顧忌的大尺度飈車之後,爆照只會變得更加稀鬆平常。
所以叫“facechat”這個名字,很合適。
其實chat翻譯爲“聊”還不是很合適,應該翻譯爲“侃”或者“搭訕”。
聊,多多少少還是要和特定相對人聊的,每次隨便換人,根本聊不起來。
而侃,是逮着誰就和誰侃,吹逼裝牛遇到誰就是誰——這也和chat這個詞根在英語裡的語境很合拍。
所以,就是“臉侃”了。
……
這天,距離扎克伯格正式離職大概過去還不到一週。
他的各方技術外協代碼,終於在三天前到位,並且跑通了功能。
他最後親自梳理了一遍手頭那個測試版的半成品軟件大樣,滿懷信心地自言自語:
“facechat,看起來不錯,聊天功能完全沒問題,馬賽克限時閱讀權限、聊天記錄銷燬和搶包權限功能也測試通過,只要再把支付工具和其他外部資源整合進去,就可以砸錢弄廣告、野蠻推廣了——彼得蒂爾肯定會感興趣的。”
他自己弄了幾臺電腦、幾個帳號試用了一下,確認沒問題,就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去聖荷西再拜訪一次彼得蒂爾。
他此前已經跟對方聯絡過了,不過是電話裡。
如今的彼得蒂爾還沒有得到“硅谷風投教父”的威望,不過影響力已經不容小覷了。他今年剛剛成立了一個名叫founders-fund的風險投資基金,主要管理原paypal系各大聯合創始人股東的資金,再吸納一些外部資金,累計可用資本達數十億美元。專門在硅谷找很多偏門但是具有複雜協調性創新潛力的項目來投,眼光刁毒得狠。
畢竟在另一個時空,彼得蒂爾就是靠“facebook首個外部投資人、天使輪最終獲益兩萬倍”的光環,來收割“硅谷風投教父”的名望的。
眼下他還沒給扎克伯格投錢呢,自然沒資格叫“硅谷風投教父”。
但不管彼得蒂爾目前是不是教父,他的咖位都比扎克伯格要高得多。
如果扎克伯格不是在電話裡給接線的秘書通報了“yy網前cto”這個身份貼金,第一次連電話都打不進去。
預約好時間,確認彼得蒂爾有空,扎克自己開車從帕羅奧圖去聖荷西。
聖荷西也是舊金山灣區或者說硅谷的主要城市之一,paypal-mafia的人特別親睞那座城市。
或許就是因爲當初paypal是在那裡創業的,以至於這些人後來搞的founders-fund、space-x、領英,扎堆兒都把公司開在那裡。
扎克伯格輕車熟路,風風火火地把車開到founders-fund公司停下,找前臺報了預約,徑直上樓衝進彼得蒂爾的辦公室。
“蒂爾先生,很高興見到您本人。叫我馬克就行了——上次我在電話裡和你大致介紹過我的項目,我想您今天會感興趣的。”
扎克伯格開門見山,直接拋出了自己的來意。
“扎克伯格先生,或者我可以叫你馬克麼?”彼得蒂爾已經是40歲的人了,舉止沉穩得多,他舉重若輕地控制着交談的節奏,給扎克伯格略微潑一點冷水,
“我想,我們之間就彼此的意向可能還存在一些誤會。上次你說的項目確實挺有趣,但並沒能達到讓我產生投資意向的程度,我覺得這裡面的操作性有很大問題。”
扎克伯格是滿懷信心來的,對方的這種表態,着實讓他猝不及防。
他連忙又解釋了一番他的這個創業項目的切入點、另闢蹊徑的創新性、對社交產品用戶隱痛的分析,blabla不卑不亢地說了一堆,試圖激起對方的投資欲。
“彼得,你要明白,如果是兩年前,這個項目絕對沒有前途,因爲那個時代在網上曬秀炫的人離開觀衆很遠——沒有一個人會因爲一個myspace之類產品上面的博客博主比自己學識淵博、地位更高而心懷挫敗,網民們最多一邊不甘心地、不負責任地亂噴兩句,然後噴完就算數,不會往心裡去。
但是yy網出現之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那上面每一個裝逼的人,都是身邊的人,朋友圈子裡的人,至少也是同一個學校的校友。這上面強者的過度分享,已經把弱者和不願意暴露自己真實實力的人逼得想要找一個新口子宣泄了。而我的項目絕對是未來兩年之內你可以找到的最契合這個痛點的產品!”
這番話說完,依然沒有打動彼得蒂爾,扎克伯格只能一咬牙,把他原先準備敝帚自珍的最後一招殺招也攤牌說出來了。
他倒不怕彼得蒂爾學了他之後立刻去山寨一個,畢竟時間上來不及。不過如果彼得蒂爾聽完之後依然不給他投錢,他就必須以最快速度找備胎來解決資金和支付工具的問題了。如果再拖延掉幾個月時間差,說不定他的創意真有可能被抄。
“我不但做了大尺度圖片的限時、防截屏觀看功能,未來還會用你的資源找一個網絡支付工具,用紅包來支付援jiao的款項。甚至我還設計了一個從yy的‘搶羣紅包’功能演化而來的衍生功能,讓羣用戶在發紅包之前可以設置搶包門檻。
凡是在本羣內發放紅包個數低於搶紅包個數一定次數以上的、或者是發出來的紅包內存金額明顯低於羣內紅包平均金額的人,將會沒有資格搶高權限紅包。另外,羣紅包的金額分配,也會從yy模式的‘越快點擊錢越多’模式,變成絕對隨機。
你想想看,這意味着什麼——這其實就是一種網絡堵博,會讓人慾罷不能,即使米國人沒有搶紅包的習慣,但是隻要有一種‘反正不發的人也沒資格搶,只要我我發得多搶得多,運氣好就有可能賺’的心態在那兒,那將會吸引多少用戶入坑?
從se情,到賭徒心態,所有驅動人性力必多和多巴胺、腎上腺素的招數,你在我的facechat裡都能找到,那麼好的項目你還去哪兒找第二個……”
然而,不管扎克伯格說什麼,彼得蒂爾都是不爲所動。他碰了壁之後,只能灰溜溜地再去另找備胎當下家。
網絡支付,是扎克伯格的短板,他倒不是缺錢,他只是缺在互聯網金融這個細分領域內的資源。
而在米國,顯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paypal之父彼得蒂爾在這方面資源更多了。
直到扎克伯格離開founders-fund基金會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彼得蒂爾前後態度變化那麼大,比此前電話裡溝通好的狀態差那麼多。
沒辦法,誰讓顧誠和李瑩低調呢。
明明把扎克伯格幹挺了,都不願意跳出來當面裝逼打臉。
以至於過了大概半年,到了2005年底的時候,另找資源坎坷上路的扎克伯格,纔回過味兒來,知道當初究竟栽在哪兒了。
……
“合作愉快,我會給你馬上弄一個新的、有公信力的網絡支付工具,並且作爲yy國際版的插件與之綁定。至於股權份額和估值,我會跟李小姐後續敲定的。”
送走扎克伯格之後,當天晚上彼得蒂爾就給顧誠來了個電話。
早在半個月之前,扎克伯格還沒離職那段時間。李瑩已經受顧誠之命,主動上門詐了一下彼得蒂爾。
李瑩軟硬兼施,交際花手腕盡顯,輕鬆讓彼得蒂爾以爲“yy網內部調查已經探明瞭扎克伯格與他接觸的真相”,從而被套出了真相。
別懷疑這種事情的難度,玩普通的陰謀詭計小聰明,米國人本來就不是華夏人的對手。加上李瑩用允許彼得蒂爾入股yy網這個誘餌釣着、換取彼得蒂爾不許投資facechat,對方半推半就也就上了李瑩的賊船。
“合作愉快,答應你的投資份額不會少的。”顧誠給了對方一個準信,然後掛了電話。
他轉向一直有些緊張、坐在他對面等消息的李瑩,給美女御姐總裁一個和煦的微笑:“事兒成了,最近辛苦你了,今晚請你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