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給扎克伯格的這道題,確實在大多數懂行的程序精英眼裡是不公平的——請注意,要有資格做出這個判斷,首先得是一個編程精英。
如果是半吊子三腳貓的辣雞,連做出錯誤判斷的資格都沒有。
因爲顧誠的題目,在精英們眼裡大致可以這樣類比:“我領一個小孩兒,教1個月,你也領一個小孩兒教1個月。然後組織一場考試,看誰教出來的小孩兒成績考得好”。
如果比賽是這樣設定的,那當然不公平,因爲每個小孩兒學習努力程度不同,在進場之前基礎也不同,所以完全不能證明“考得好的小孩兒的老師也教得好”。
但顧誠最後卻告訴扎克伯格:我不跟你比誰教出來的小孩兒成績好,我們拿兩個都是0分起步的人,確保每個小孩兒只教他們做100道真題,而且每道真題只許講一遍。做完之後馬上拉出來考試,看誰教出來的小孩兒進步速度快、幅度大。
“努力”這種導致不公平的渣渣因素,在顧誠和扎克伯格的比試中根本不存在。你想讓你教的孩子努力都不行,每人限學100題,努力算作弊!
很奇葩而又天馬行空的比法。
卻足以燃起每一個有智商優越感的人的鬥志。
呵呵,原來努力也算作弊!太特麼爽了!那不就是純粹比智商了麼!
扎克伯格向來標榜自己180幾的智商,遇到這種挑戰,自尊心也不容許他不應戰。
“好,從背後的算法思想,和你剛纔的話來看,我看得出來這道題目應該是你親自出的。能夠出出這樣的題目,就算沒有親自寫代碼,實力也不容小覷了。那麼,比試就這麼說定了,如果一週之後,我拿出來的算法效率比你高,你給我100萬然後退學。如果我輸了,我給你免費打白工到9月份開學!”
扎克伯格就這麼上鉤了,抱起筆記本興沖沖就要回宿舍奮戰。
愛德華.薩維林也不得不跟上。
顧誠喊住了對方:“嘿,愛德華,有空的話,我請你們幾個high一頓,怎麼樣——如果馬克覺得時間那麼稀缺,我們可以明天開始計時。”
本來扎克伯格是不想被顧誠請客喝酒看妞的,不過最後那句“如果覺得時間緊可以從明天開始計時”激怒了他的自尊心。倒顯得不去喝酒就是慫。
“不用!就從今天開始算好了!”扎克伯格一咬牙,梗着脖子接招了。
“嘿,馬克可是經常跟人玩一邊喝酒一邊寫碼的遊戲的,喝了雞尾酒之後他思路只會更清晰。”愛德華.薩維林如是說,甩給顧誠一臉“你失算了”的表情。
顧誠人生地不熟,扎克伯格是個技術宅,最後還是富二代薩維林選地方。
“我們去poncelet俱樂部怎麼樣?常青藤盟校圈子最頂級的校友會,去年暑假,他們看我一個大一新生一票期貨賺30萬,覺得我挺有前途才邀請我入的。”
“poncelet俱樂部?玩玩可以,入會就沒必要了。哪天你們去華夏,我請你們去江南會玩。那裡每個股東都是至少10億美元往上。”
聽了顧誠隨口一句推辭,愛德華薩維林纔想起自己的邀請有些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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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這人是何等身份,怎麼會看得上那些哈佛精英們就有資格入的俱樂部圈子呢。
薩維林有些尷尬,蒼白地解釋:“嘿,poncelet俱樂部的組織者也都是幾十億美元的,見識見識總沒壞處。這樣吧,去玩兒兩次,如果他們願意讓你入股做個獨立董事,你再正式加入怎麼樣?畢竟這是在米國,一個外國人掛獨董已經是最高的可能性了,還是看在你現在已經是哈佛人……”
“那就你帶路,我買單。”顧誠無所謂地聳聳肩,“距離遠麼?”
“就在quincy灣的月亮島。”薩維林顯然對那地方很熟。
quincy灣是波士頓南郊的一個小海灣,著名的jfk總統博物館就在那附近。
顧誠露出一個別人無法理解的微笑:“quincy灣麼?哇哦,我喜歡這個地名。那就坐我的車去吧,你和誰熟的可以一起喊上。”
薩維林和扎克伯格跟着顧誠,上了顧誠的加長版林肯。一邊走薩維林還一邊打電話,把倆回寢室了的室友喊出來。
校區不大,寢室裡的人三五分鐘就到了,都是些沒有在歷史上留下名字,所以顧誠沒印象。薩維林介紹了之後,顧誠才知道那個有點兒亞裔混血純黑髮的男生叫弗朗西斯.柯克蘭,還有個金毛獅王一樣的“耿直boy”叫比利.奧羅森。
“行了,都上車吧。”顧誠搖下後排車窗招招手,啥廢話都沒多說。
在紐約,顧誠也得入鄉隨俗,不願意開太過標新立異的車。這車除了司機之外,再坐六七個人都非常寬敞,何況現在連他在內一共才5個。
薩維林給司機指了路之後,便轉過頭來給顧誠開玩笑:“嘿,誠,你剛纔說你喜歡quincy灣這個地名,有什麼故事麼?看你笑得那麼猥瑣。”
“沒什麼,我喜歡這首歌,很勁,有英文版哦。”顧誠隨口應付了兩句,像是想起了什麼,抽起座位後面的後備箱翻蓋,拉出來一個包包,拉開後丟了幾個小盒子給薩維林和扎克伯格四人,“出廠預存的測試歌曲裡就有,我表妹唱的。”
“嘿,這是新版的ipod麼?不過輕薄了很多,很酷啊。”薩維林看了一下,就讚歎起來。
“什麼ipod,這是yy-mini而已,我名下的公司做的——如果你們關心產業界的法務新聞,應該知道年初的時候喬布斯跟李再榮和解了,背後就是我在守株待兔,ipod的專利,我手上的纔是最初代,喬布斯也不得不跟我交換授權。”
薩維林顯然是個消息門路很廣的人,也頗關心產業界動態,但依然吃了一驚:“你還搞硬件?嘿,我怎麼不知道?我一直以爲你就是個做內容產品的。不過這個機器做得還挺漂亮,賣得怎麼樣?”
顧誠聳聳肩:“你不知道那是因爲沒有賣到米國來,目前在華夏也才上市半個多月。才賣出幾萬個,而且人民幣688一個,海外版也才99美元,硬件上幾乎不賺錢。至於工業設計,我找三星的人幫忙了,棒子做別的事兒沒啥本事,就是做顏值給力,弄出來的東西真特麼漂亮。”
“硬件上不賺錢?那你怎麼盈利,靠軟件還能掙錢不成?”薩維林想了一會兒,也沒找到答案。
“我的mp3和別的不同,跟ipod倒是有點類似,文件傳輸都必須用特定的pc側客戶端往裡導入,不會直接在電腦上像u盤一樣給顯示文件夾直接拖曳拷的。而且播放的mp3文件格式得經過專門加密,網上零散雜牌資源down下來的歌基本上都放不了。必須從yy音樂官網上下,但將來會支持p2p加速資源,所以也不用擔心官網擠爆。”
顧誠說的時候,微不可查地傲然一笑,顯然對自己的計謀很得意。
“我懂了,那估計你將來就是準備靠賣官網上的正版數字音樂賺錢了。”薩維林商業頭腦很好,反應非常快,“但是如果一開始就沒什麼內容資源的話,別人也不會買啊。”
“一開始,當然會讓他們有個那麼一年半載資源的,在華夏,《著作權法》對網站方的責任要求只是‘網站經營者主動上傳侵權資源才擔責’,如果是‘第三方網民自發上傳’,網站最多隻是監管不力,只要做到被權利人發函之後及時下架就行了。反正我肯定會比華夏所有盜版者都良心。何況,我還會買下很多有名歌手的資源,直接買斷,前期賠錢供網民下載。”
顧誠說了那麼多,覺得有些商業策略還是不要吐露得好,便打斷了話題,蕭索地往靠背上一躺,“別問那麼多了,聽歌吧。”
薩維林沒有再說什麼,跟扎克伯格和柯克蘭、奧羅森一樣,打開mp3聽了起來,果然滾輪稍稍一翻,就翻到了《quincy》這首歌。
“i-premonit-it-will-change-my-world……lt’s-a-crazy-crazy-love……”
“boyboyboy,my-sexy-boy……oh,lock-on-me……”
薩維林僅僅聽了十幾秒鐘,就覺得這首歌有毒,微微一擡眼,就看到扎克伯格等三人早就已經在那兒迷之抖腿了。
“嘿,這歌可真夠帶勁兒的,沒想到亞洲女人還能駕馭這麼硬朗的電音。不行,晚上在poncelet俱樂部瘋的時候一定要放這個。要是有mv就好了。”
“當然有mv,十天前剛剛拍好的。不過這樣真的好麼——我是說,那麼高逼格的俱樂部,居然放這種流行電音。”顧誠說着,又丟了一張沒有打印任何字符、只是貼了個標籤的cd過去。
《quincy》的mv,正是權寶雅來紐約之後錄的,錄完才輪到布魯克林大橋上拍的那首《dont-start-now》。
“放心,年輕人那麼多的地方,誰真耐煩聽爵士。”薩維林無所謂地接過cd看了一眼,放進兜裡塞好。
一夥人聊着,車子已經開出波士頓主城區,沿着93號公路一路往南狂飆。顧誠把林肯車的車窗稍微打開一條縫,就能感受到大西洋的海風呼呼地往裡灌,很清新。
一直開到漢考克街路口,薩維林才指示司機拐下高速公路,沿着漢考克街往東,前面是一個半島港灣,以及一座幾英里長的跨海大橋,正好能通往月亮島。
薩維林把左手伸出車窗外,指着飛馳而過的碼頭和防波堤,顯擺地對顧誠說:“230年前,北美首富漢考克那個老走私飯,就是在你左手邊這條marine-bay把東印度公司的武夷烏龍茶倒海里了,然後不明真相的窮人們就被那老東西裹挾着捲進獨立戰爭了。所以,這條街才被命名爲漢考克街。”
顧誠笑笑,沒有接話。
一個能夠如此看待米國獨立的米國人,其實用主義傾向的程度,也算可見一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