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人之前,顧誠買單請大家吃了個宵夜,還聽蔣歆楊蜜等人捧哏聊到不少關於孫麗的過往和脾性。吃完飯,顧誠塞給孫麗一張名片,表示歡迎她以後常去做客。
幾個妹子一時大驚失色,還以爲誠哥突然轉了性子,邀請妹子去他家。
幸好顧誠後面的話,立刻解開了謎題:“但願你能和我表姐成爲朋友吧。她情況和你差不多,也是從小和母親一起,被父親拋棄了,過了好幾年苦日子,對男人有心理陰影。
她都22了,比你還大一歲半,至今男朋友都沒談過。我想你們可能會有共同話題,如果你能和她聊聊自己的心路歷程,幫她解開心結,我會很感激你。”
孫麗鬆了口氣,也不敢大包大攬:“顧導這麼看得起我,能幫我肯定幫,只怕沒這能耐——令姐天天見到顧總這麼優秀的好男人,都不能改變她‘世上沒有好男人’這個成見,我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雖然我不知道詳情,但令姐的心病肯定比我重得多吧。”
顧誠和其他妹子不禁啞然。他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孫麗只和自己接觸了幾個月,就又相信愛情了。表姐可是天天見自己,怎麼都沒治好呢?
算了,不想也罷。
……
拍攝的日常,平淡地流逝。
權寶雅進組之後,飾演郭襄一角。顧誠開始還怕她初次演戲頻頻出錯,但結果她進入狀態的速度卻是出奇的快。
顧誠專門找經驗老到的管狐覈計過這個問題,兩人一番討論後,才發現竟然是當初的拍攝計劃臨時調整起到了奇效——半個多月前,管狐爲了讓大部分演員元旦前就能收工,把最終章的襄陽大戰和英雄大會提前、把風陵渡口那幾集押後。
所以權寶雅進組之後,一上來就是以“被金輪法王綁在柱子上準備火刑處死”的姿態出現,什麼動作表演都不需要。
只要配上驚恐而又寧死不屈、同時對“大哥哥”無限信賴崇拜的表情,把臺詞念一念就過去了。這樣的表演難度大減,讓後世被稱爲“演技小白”的權寶雅,也在處女作中得到了充分的自信。
所有從事演藝工作,乃至主播、主持角色的新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第一次開場的時候容易出錯。只要一開始沒錯,頓時信心大增,也不緊張了。
至於表情用力過猛、擠眉弄眼這些東夷女演員一貫的毛病,那都是小問題,可以慢慢改。
十天一過,很快到了聖誕節。劇組拍完了大結局部分的三集,只剩下風陵渡口開始、楊過和郭襄那些對手戲。劇組也重新放了幾天假,讓大家在橫店休息到元旦,半數以上後面沒戲份了的演員,就在這幾天結算了片酬,交割了手頭的工作。
而權寶雅也得馬不停蹄地趕回扶桑,去參加nhk電視臺的紅白歌會。
這是她第二次參加紅白歌會,而且也是第一次以紅隊一號打歌手的身份出場,所以她還是很珍惜這個機會的——去年是她在扶桑的出道年,雖然也上了紅白,但資歷和人氣都不足以搶到一號打歌手的位置。
劇組裡其他妹子不太瞭解扶桑娛樂圈,一開始對顧誠爲了權寶雅參加紅白歌會、而特地調整劇組休息日還有些不解。後來得知nhk紅白在扶桑的地位就相當於春晚,不解立刻就化作了羨慕。
沒想到那小妞兒才16歲,竟然已經在扶桑紅得發紫了。在另一個時空,02年的權寶雅本來還略欠火候,只能排在宇多田光、濱崎步和安室奈美惠之後,屈居扶桑歌姬排行第四。
如今因爲顧誠的蝴蝶效應,權寶雅去扶桑出道的資歷提前了大半年,又有諸多光環和創作力加身,連中島美嘉的神曲《雪之華》的光環都被吸了過來,眼下已然完全不遜於濱崎步和安室奈美惠,能夠穩住扶桑第二的寶座。
元旦次日,參加完紅白後僅僅補了個覺的權寶雅就飛回錢塘、連夜驅車趕來橫店,繼續拍攝。
而且整個劇組都很幸運,從聖誕節之後,天氣漸冷,竟然開始下起雪來——本來橫店影視城位於婺州,地處江南,是不太下雪的。但影視城恰好位於山區,地勢高寒,這幾日普遍都有零下5度以下。
元旦當天雖然沒有下雪,但野外依然可以找得到積雪的片場,空中再用揚雪機人造一小部分,造景就非常完美了。
一幢鄉村野店,掛上了“風陵渡”的招牌,屋外懸空四層樓之高的揚雪機,往下扯棉搓絮一般噴雪。店裡一羣粗布衣衫的客串龍套,和幾個衣着華貴的少男少女圍着烤火。
權寶雅微微有些緊張,但一想到前幾天拍大場面時的順利,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畢竟飾演郭芙的楊蜜和她一樣沒經驗,兩個小菜鳥湊做一堆,誰也不至於被對方壓住、帶跑了節奏。
楊蜜飾演的郭芙造型比較老,而且爲了表現她已然是個三十來歲的少-婦,妝畫得特別濃,化妝師甚至還特地在用眼影開眼角的時候,模擬了淡淡的魚尾紋。
而權寶雅則是16歲的本色妝容,鵝黃色的素淡對襟襦裙外面,披着一身毛茸茸出風的灰鼠皮裘,唯一的處理是把她那一頭中分的長直秀髮鬆鬆地挽了個雙環髮髻,免得太齣戲。
古人可沒那麼好的離子燙直髮技術。
兩個小蘿莉這是第一次沒有成年人帶節奏,就蘿莉對蘿莉地演。權寶雅的郭襄好歹還可以本色賣萌、裝豪爽;楊蜜則盡顯郭芙的刁蠻強橫,處處虛張聲勢地碾壓妹妹、更是在衆人提到“神鵰俠”的時候一陣陣情緒不穩定。
“像還是挺像郭芙的性情的,可惜是個長不大的郭芙,讓人覺得30多歲的少-婦和十七八歲時候的少女完全沒區別。不過也難爲她了,這麼小年紀,怎麼可能裝老成,歷練幾年、科班學學演技應該就好了。”
管狐和顧誠站在監視器前面,等拍攝的間隙輕聲相互討論,基本上都是這個意見。
電視劇麼,畢竟要求沒有電影那麼高,演技稍微浮誇一點,氣質稍微不符年齡一些,都不是大問題。
一部好萊塢二級以上大片,關機時累計拍出來的膠捲量,起碼是最後剪輯完成片的20倍長度。如果只有10倍,那基本上是粗製濫造的小製作獨立電影。
這也是爲什麼一部放映長度20個小時的電視劇,只需要拍3個月,而一部2小時的電影,也要拍兩個月——電影對劇情的緊湊性要求比電視劇高得多,絕對不敢灌水。電影拍20分鐘剪完可能只剩1分鐘有用的,而電視劇可能拍三四分鐘就能剪出1分鐘有用的。
風陵渡口的誇誇其談,西山一窟鬼和萬壽山莊史氏兄弟的激鬥、最後到神鵰俠楊過如天外飛仙一般進場,短短兩天,這些戲碼紛紛走完,權寶雅的信心也越來越強了。
尤其是顧誠飾演的楊過出場、可以和郭襄對戲之後,權寶雅覺得自己的心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她的腦中,始終迴旋着當初顧誠送給她那本劇本上,最後手寫的心得:
“郭襄這個角色,你要記住一個特色,那就是‘小東邪’,跟她外公黃藥師一樣,是狂放不羈的。不諳禮法,不拘小節,尤其是哪怕被人誤會了也不屑於對人解釋。
你當初做練習生的時候,不是還挺喜歡和旁人訴辛苦的麼?出道之後,人人都說‘因爲你是權寶雅,所以肯定沒問題的’,一旦你再對他們訴苦,他們就會以更猛烈的程度反着對你訴回來,顯得他們也很努力,並沒有偷懶——然後你就變得對東夷式的desk-warming不屑一顧了,對訴苦和解釋不屑一顧了,把一切都憋在心裡。
我今天就要你掌握這種情緒,把自己帶入進去。郭襄的‘小東邪’,世上沒有其他16歲的少女能夠駕馭,她們最多演出一個嬌憨可愛、萌萌噠的郭襄,但不可能演出郭襄那一絲原著上本味的邪氣。那股‘連在父母和姐姐面前都覺得沒什麼可跟他們聊的、他們根本不理解我’的邪氣。
而這種邪氣,又不能單薄地處理成少女的叛逆,它必須與傲氣和自矜結合在一起。直到你遇到了全面碾壓了你心靈的‘神鵰俠’,然後全方位地征服了你的內心。就像你當初不願意和天下人訴說自己的辛苦,但是願意對我訴說——記住了麼?”
郭襄,也是可以本色出演的。抓住了這種本色情緒,比什麼演技buff效果都好。
和“大哥哥”一起共赴黑龍潭抓九尾靈狐,一起去百花谷請周伯通。看着“呆若木雞”、“面無人色”、“行屍走肉”、“望穿秋水”地黯然銷魂掌,最後到分手前得到三枚金針。
權寶雅進步的速度非常神速,尤其是從她和顧誠對戲的第一天,顧誠飾演的楊過告訴她“我在等自己的妻子,我們已經有十六年未曾相見”的時候,她覺得那種隔閡與痛心,竟然是真切無比的。
拿起第一枚金針的時候,權寶雅覺得自己的內心在顫抖,很想說出些別的心願,全靠強行壓住內心的綺念,她才艱難地說出了臺詞:“大哥哥,我想用第一枚金針,求你一件事情——能不能摘下面具,讓我看看你的真容呢?”
顧誠瀟灑自若地哂笑:“小女孩家,當真胡鬧,我這三枚金針,一諾千金,用在如此兒戲之上,豈不暴殄天物?”
權寶雅小女兒態地咬着嘴脣,就差萌哭地對手指了:“可是,我連你的真容都沒有見過,怎麼能說我認識你呢?這可不是小事!”
“也罷。”顧誠長嘆一聲,摘下了人皮面具。
“啊……”權寶雅沒有驚呼出聲音來,但監視器裡都可以看出她胸口的劇烈起伏。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終生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