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幾個擬介入網絡遊戲的收購、代理談判工作,顧誠回到橫店影視城的時候,已經有些後悔接拍《神鵰俠侶》這種大部頭的電視劇了。
說到底,還是他太忙,而這種大製作又耗時太久——40集的電視劇,還是帶大量後期特效的,前前後後光拍攝就要三四個月,加上後期製作一共半年多,真不是他這樣的人有時間奢侈的。
也虧得如今互聯網寒冬還沒結束,否則耽誤的事兒就更大了。
他在心中暗下決心:攢夠了這次編導領域的資歷,以後對電視劇就只投資不親自下場,電影也只親自指點有逼格能拿大獎的,如果自己要客串角色,檔期絕對不能達到兩個月。
如果當編導,那就一定要請能夠承擔至少八成以上工作量、而且有能力在大部分時間獨立工作的責任副導演。
不管心裡有沒有後悔,攬下來的事兒必須做好。再次進組時,劇組已經把其他小龍女線的劇情往下拍了三四集的量了,空出來的都是需要楊過出場的戲份。
顧誠連軸轉地猛忙了半個多月,總算把楊過和小龍女在絕情谷的劇情,以及斷臂墜崖後的奇遇這些進度統統趕上來。
好在跟顧誠搭戲的女演員們都比較給力,狀態保持得不錯,這一段又沒什麼出場角色很多的羣像戲,出錯的概率也小一些,基本上可以做到2天一集往下過。
全劇的拍攝進度堪堪完成了七八成,時間也進入了12月中旬,即將入冬。
這天收工之後,管狐拿着拍攝計劃,來找顧誠商量:
“顧導,最後的拍攝計劃要不改一改吧?中旬拍完大夥去絕情谷搶奪絕情丹、公孫止裘千尺同歸於盡的戲碼之後,要不先跳到最後的大結局襄陽大戰?然後過完元旦再回來拍十六年後楊過和郭襄風陵渡口那些戲碼。”
顧誠很累,懶得想,直接問:“爲什麼?”
管狐商量着說:“因爲風陵渡口楊過和郭襄初遇、到楊過跳崖後郭襄陪着跳下去爲止,這5集按照劇本設定是發生在寒冬,需要雪景。如果到時候能夠等到自然下雪,我們造景也方便點,所以放在最冷的時候拍好了。
另外,把襄陽大戰提前上來拍,也能讓大部分演員提前徹底收工離組,過年前結算片酬也不會那麼倉促。最後半個月只要留下楊過小龍女、郭襄郭芙、金輪法王這幾個主要角色,還有周伯通那幾個搭戲的就行了。”
顧誠覺得很有道理,從諫如流地答應了:“成,那就這麼安排把,把絕情谷這段好好搞完,然後拍襄陽大戰。”
……
兩天之後,劇情走到了絕情谷大戰的戲碼。
公孫止裘千尺李莫愁這幾個反派,都會在這一集領便當,楊過和小龍女的十六年後重逢約定也會在這訂立,算是全劇倒數第二個高-潮。
天氣已經很冷了,戶外的天然花卉都已經凋零地差不多。所以那大片大片的“情花”,完全要靠佈景師從溫室裡挪過來、掩上土造景。也虧得世上沒有“情花”,所以隨便找幾種花期比較晚的茄科花卉替代一下就行。
經過這段時間的合作,顧誠辦事認真的態度,已然深入了劇組所有演員的人心。
尤其是楊過墜崖之後那段劇情,顧誠拍攝楊過修煉玄鐵劍法時的獨角戲時,對大雕和玄鐵劍的技術處理,所有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劉菲菲和蔣歆這倆待過央視張製片《天龍八部》劇組的妹子,心裡更是有了比較。
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跟顧誠這邊的精益求精相比,央視那邊無論是投資還是對特效的要求、態度,都差得太遠太遠。
而且顧誠並不是僅僅砸了錢之後對別人要求嚴格,他對自己的要求更嚴格。以至於有些時候即使被ng了被批評了,上上下下愣是沒人能對顧誠生出不滿。
一大早,佈景師半夜起來忙活的外景已經做好,所有演員也各自等着化妝。
開機之前,顧誠接到一個電話,是權寶雅打來的,通知他自己已經到了婺州,劇組的司機正接她來橫店。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到了之後會有人帶你熟悉情況的。”顧誠溫柔地吩咐着,然後掛了電話。
按照計劃,權寶雅在劇中飾演郭襄,得等幾天後進入“十六年後”的風陵渡口劇情時才進組。
不過畢竟權寶雅沒拍過電視劇,所有的演技水平都來源於在s-m當練習生時那不滿一年的演技夜校課程,以及這些年來拍mv的經驗。論資歷,劇組裡除了楊蜜之外人人都比權寶雅資深。
縱然這兩個月在漢城,權寶雅每天晚上抽幾個小時讀《神鵰》原著和劇本、找公司裡的老師們惡補演技課,也依然需要足夠的時間來適應狀態。
打電話的當口,顧誠正和劉菲菲、蔣歆、孫麗三個妹子在一起。
過會兒要拍的戲碼,便是公孫止劫持公孫綠萼、然後公孫綠萼爲了避免楊過投鼠忌器毅然自盡的戲碼。而小龍女和程英都需要在公孫綠萼死時陪在楊過身邊,安慰他免得他傷心過度。
電話的內容,妹子們自然都聽在耳中。
蔣歆嘴快,也不避忌,直接促狹地點破:“是演小郭襄的權小姐來了吧?”
“還能有誰,你見過誠哥給別人打電話這麼溫柔麼?”劉菲菲嘴一撅,一臉的傲嬌。
她年紀小,心地無猜,和蔣歆孫麗廝混久了,難免說話管不住嘴,自然會把權寶雅是顧誠遠房表妹、顧誠很疼對方這些消息都抖出來。
孫麗性子內斂,知道了也假裝不知道,不願意嚼舌頭;蔣歆卻是沒那麼多顧慮。
“是,這幾天你們也帶帶她。她漢語都才學了兩年呢,不容易。這個片子加進她,也便於打開海外市場。”顧誠坦蕩地承認了,同時不着行跡的解釋了一句。
“行了,這有什麼的。誰不提攜自己妹妹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放心吧。”蔣歆大包大攬地拍着胸脯。
不到半個鐘頭,權寶雅就到了,一見到顧誠就眼前一亮,飛奔過來,臨到眼前才發現顧誠化好了妝一身戲服,才收住腳步,收斂地僅僅和顧誠握了下手。
“兄妹感情真好,真讓人羨慕啊。我要是小時候有個哥哥就好了,沒那麼辛苦了。”一身綠紗裙裝的蔣歆自來熟地搭着權寶雅的肩膀,打趣地說。
權寶雅已經16週歲了,本來她這輩子也就長到1米6的命。不過顧誠的出現,似乎讓這個“蘿莉養成計劃”出現了蝴蝶效應,幾年來堅持用肌肉磁療儀放鬆,權寶雅也和那些女團門面一樣,不負所望地有了一雙大長腿。
加上其他妹子都是穿戲服,而剛趕來的權寶雅穿的是牛仔褲,一雙修長筆挺的大長腿更是襯托得淋漓盡致。1米7幾的蔣歆站在她身旁,竟然看不出明顯的身高優勢。
劉菲菲也立刻過來,和權寶雅微微點頭致意,不過似乎還有那麼一絲小不服。
“大家好,我原先是唱歌的,拍電視只能算是新人,請多多關照!”
權寶雅的裝扮和她在扶桑參加各種綜藝時差不多,是盤着髮髻的,似乎是圖趕路方便。見人就習慣性地微微鞠躬致意,一看就很難讓人對她生出不滿。
“客氣啥,大歌星,現在這兒除了誠哥就屬你名氣大了,就算沒演技都能拉動不少收視率呢。”蔣歆拍拍權寶雅的肩膀,一副姐罩你的表情。
自從一系列誠品音樂演唱會之後,至今已經將近半年了。權寶雅《valenti》專輯中的《winter-love》和《every-heart》這兩首歌,憑藉着《藍色生死戀》和《犬夜叉》的熱播,加上衆籌演唱會的持續加溫,已然穩坐本年度夷語和扶桑語歌曲在華最高知名度和傳唱度的寶座。
加上叮鐺網的置頂宣傳資源,半年下來竟然在華夏市場都賣出了超過100萬張專輯。是僅次於周潔倫、蔡依琳和顧誠之後的本年度第四銷量歌手,更是遠遠超出其他所有外籍歌手。
劇組裡的女星們,自然沒有不知道她底細的,對於人家以萌新身份加盟電視劇,也沒有絲毫不服。
……
一切準備都做好了,管狐示意可以開機,權寶雅還沒和劇組成員都打完招呼,也連忙躲到一邊靜靜地旁觀學習。
所有人整理好狀態下場,連續走了幾條,都很順利。很快就拍到了孫麗領便當的那一條。
公孫止劫持了自己女兒、奪取了絕情丹。楊過本該截住去路奪取丹藥,但公孫止將劍刃架在公孫綠萼身上要挾。
“不要傷她!我讓你去便是。你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傷,簡直禽獸不如!”飾演楊過的顧誠聲色俱厲,表情也恰到好處地喊出了臺詞。
而飾演公孫綠萼的孫麗也早已醞釀好了“他竟然爲了我寧可不要解藥,我縱然爲他而死也瞑目了”的情緒,悽然望了一眼之後,自己撞到父親的劍刃上,自盡而亡。
整個鏡頭有好幾臺攝像機全程多角度捕捉,光是顧誠和孫麗的面部表情,就專門有兩部攝像機跟蹤。
公孫止驚慌失措下逃跑。而心中只有楊過、眼中只有絕情丹的小龍女沒空多安慰楊過,僅僅深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公孫綠萼,長嘆一聲“你這是何苦”,便直接追了出去。
只留下程英在一旁繼續安慰楊過:“楊大哥,人死不能復生,公孫姐姐如此毅烈,願意爲你而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掌鏡的攝影師都很緊張,鏡頭咬死了顧誠和孫麗絲毫不敢挪動,就等着顧誠落淚。
如果他的情緒調動太慢,或許後期剪輯的時候還得多剪掉一些等他落淚的中間鏡頭。
幸好,顧誠經過三部片子的歷練,已經知道怎麼駕馭情緒了。
短短半分鐘,他一動不動,沒有藉助任何動作的幫助,就在眼角醞釀出了一汪淚水,然後以早就看準的體位,悄然滴落下來,落在被他摟在懷中的孫麗嘴角,和孫麗嘴角溢出的鮮血(番茄汁道具)融爲一體,把血色沖淡了一些,然後一起沿着孫麗的面龐滑落。
孫麗通過咬緊牙關的方式,控制自己的身體微微抽搐抖動起來——很多有經驗的人,都可以通過咬牙的方式,讓身體抖得跟帕金森病人一樣——然後伸出手去,在顧誠的臉龐上溫柔地撫摸了一下:“你肯爲了我,連解藥都不要,我死也瞑目了。”
然後手爪抽搐了一下,頹然落下,假裝死去。沾着番茄汁的手,在顧誠臉上留下一個殘缺黯淡的血手印。
“太完美了——這條切出來之後,馬上稍微剪一下,就讓做音軌的把孫麗唱的那段歌合成進去,看看效果!大家先休息半小時!”管狐坐在監視器前,對場內的表現也是拍大腿叫絕。
孫麗擦了把臉,終於可以領便當了。她和顧誠搭的戲份在所有妹子當中不算多,只能排到第五的樣子。
顧誠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體貼地拍拍她裙子上沾染的泥土。孫麗展顏一笑:“謝謝,顧導。你讓我又相信這世上有有錢也不變壞的男人了。”
“噗哧~”一旁的蔣歆忍不住笑場,拍了一把顧誠的肩膀,“誠哥的魅力真是沒得說,連‘精分女’都能感化。”
“表哥,水。”權寶雅拿着一個保溫杯,靜靜地走到顧誠身邊,把熱水遞給他。還給了他一塊溼巾,好讓他輕輕把臉上的番茄汁手印擦了。
顧誠接過,一邊擦一邊數落蔣歆:“有你這麼吐槽同事的麼,什麼‘精分女’都說出來了。”
蔣歆等顧誠喝完了水,毫不見外地奪過顧誠的保溫杯,徑自喝了幾口,抹抹嘴吐槽:
“我每天收工跟孫姐一起閒聊,她自己說的唄,又不怨我——她說她11歲的時候,父親就有錢了,發達了,然後拋棄了她母親。她跟着母親過了7年顛沛流離的苦日子。她從那時候起就不喜歡跟男生交往,變成了‘不婚主義者’,覺得世上沒一個好男人。誠哥你居然能讓這種妹子重新相信愛情,真是好本事。”
“我靠,我什麼都沒做好吧,這也賴我!”
蔣歆莞爾一笑:“就是什麼都沒做,才讓人相信愛情的——那麼有錢,又那麼有才那麼帥的男生,天天被一羣美女繞着轉,竟然幾個月下來什麼都沒做,真是了不起。”
權寶雅在旁邊靜靜地陪着。一開始看到蔣歆喝她遞給表哥的水時,她心中沒來由地微微慍怒。但是聽了蔣歆的言語,她又莫名寬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