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曉敏把自己當成了一個任勞任怨的小婦人,對於潘逆內心惶惶的心情一無所知,這也就可以解釋爲一段不成熟,彼此誠心不等的感情爲什麼總是讓人苦受折磨,到頭來依舊天各一方的原因。
兩個人晚飯玩到晚上9點,但曉敏依舊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雙腿盤坐着,臉上洋溢着小巧的微笑。“該回學校了同學。”潘逆道。
曉敏收拾神情,黯然的說:“我在這住一晚行不行?”
潘逆搖搖頭答道:“你一個小姑娘家怎麼可以在別人家留宿呢?快點穿鞋子,我送你回去。”
曉敏索性把枕頭抱在胸前,整個身子縮到沙發的一角說:“我不走,我睡沙發就是了,礙不着你什麼事。”
潘逆知道,這種事又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不遠了,相繼就會養成習慣,質疑道:“我以前可從沒見你這麼撒潑的,你以前跟男生都這樣的嗎?去男生家或者單獨一起玩就和他過夜?傳出去不害臊啊。”
曉敏以爲潘逆也就隨口掩飾一下自己的君子風度,哪有這麼漂亮的女孩上門還往外趕的,可是現在的潘逆極其的正經和肅然,只有拿出殺手鐗,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帶着哭腔說:“你看你,過了個暑假,有點名氣了就看都不想看我,我以爲你跟別的男孩子不一樣,會懂得真心的對待我——”哭着,曉敏幽怨的含着淚水埋在枕頭裡難過。
潘逆哄一個好女孩的對策只有零,如實解釋道:“完全兩回事,我以前不一直是這樣嗎?我只是個學生,憤青而已,什麼名氣?再說,你以前也不這樣任性的吧,文文靜靜的,現在呢,大小姐似的。”
潘逆不但不安慰,反而指責自己,曉敏越發哭的厲害,說:“還不都是因爲你——你就是在裝傻,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我想多陪陪你,你總想着拒絕,你不喜歡我,你可以直說,我會接受的。”
曉敏既然挑白了,潘逆倒是忽而找到機會把兩人的關係淡化一些,不過,卻不能直接回絕,坐下說:“我今天在學校說的話你聽到了,我一直認爲我們這個年紀有比談戀愛更重要的事去做。我不想談戀愛,我也不會哄女孩子開心,我要的只是幾個朋友,然後一步步的追求理想。”
曉敏終歸是個知性的女子,聽着大道理不得不認真一點,擦乾眼淚說:“我又不要你非得承認是我男朋友,就算是普通朋友朋友,我對你這麼好,你也應該關心我一下不是嗎?”
潘逆對感情很難轉彎,既然說喜歡,又不需要身份,但又得關心到位,這是什麼個關係呢?潘逆無奈道:“好吧,你想留就留吧,去洗把臉睡我牀上去,我晚上不喜歡睡覺。”
曉敏喜得佳果,嬌怨的說:“不睡覺明天怎麼上課,我就睡沙發,你不許搶。”
潘逆道:“想留在這就得聽我安排,還有,明早起來你就回學校,但是,無論我在做什麼,都不要叫我去上學。明天都是選修課,我不去了。”——大概,是必修課,潘逆也只會有閒情的時候去上課,就像鄉村百姓趕集,會特定的日子。
曉敏生氣,但自己暫且寄人籬下,也只好任人吩咐,說:“那好吧,我看會兒電視就去睡。”
說是一會兒,曉敏看潘逆與自己同坐着卻遲遲不肯去睡。潘逆看書置身鬧市也無妨,任憑電視裡刀光劍影就是無動於衷,曉敏乘機一屁股一屁股的挪近,到了十幾釐米的位置停下。
“看什麼看,還不去睡我就打電話給你們輔導員。”
潘逆聞到女孩的香味,提醒一句繼續翻着書。曉敏掃興的說:“要不要這麼拽啊,睡就睡,有什麼了不起的!”說完,起身把潘逆的涼鞋穿走,回頭說:“我要洗腳!”
潘逆“唉”輕嘆一聲,應道:“洗吧,洗乾淨了睡覺,別再吵了!”說着,潘逆把電視關上靜心的琢磨彩畫上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對於潘逆這是一件好事,確立自己的態度,曉敏心裡對今後的舉動
也會收斂,而自己也不用一直擔心自己在言語上冷落了他人。
曉敏走近潘逆的房間把門關上,躺在陌生的牀上,還是人生中第一個男人的牀……當然,她希望這會是最後一個。靜靜的,曉敏感受着潘逆的留在房間和牀鋪上的氣息,給人一種沁人的貪婪,想着自己可以長久的擁有。
一夜過後,清晨,銀黃色的陽光灑在窗外的陽臺上,潘逆眼皮已經有些疲乏,拿着一瓶灌裝的啤酒走上陽臺坐在搖椅上悠閒的揉着太陽穴。
曉敏起牀,依舊拖着涼鞋,打扮了一下把鞋子換了,找到潘逆招呼道:“早上好大才子!”
“好。”
“真不去上課嗎?”
“不去。”
“噢。那我走了。”
“恩。路上注意安全。”
曉敏戀戀不捨的轉身,忽而回頭又說:“晚上我還可以再來嗎?”
潘逆聽到這個問題,算是不慌不忙,雖然不希望如此,但心裡也早有預想,站起身送曉敏倒樓下,分別時說:“千萬不要因爲我耽誤你的學習,如果你願意把我當朋友看待,這間房子可以是你完成課業或者休閒的家。”
曉敏對未來的幻象突然遭來橫石隔斷,但對方如此開明也就遷就了,笑着說:“恩,那晚上記得做飯等我吃,我帶點日常的畫畫的工具和用品過來。”
曉敏看似非常清楚潘逆的意思,但做的事卻讓潘逆難以清晰,說:“好,但這事千萬別跟學校的人說,你一個人來。”
曉敏點點頭笑道:“我可不想被人打擾。呃,能不能抱我一會兒,我怕自己難過。”
潘逆略思片刻,把曉敏抱在胸前說:“不是小姑娘了,遇上事要勇敢的面對,擺脫情感的糾纏,我們纔能有更大的成功。”
平時,曉敏這些道理只會笑着附和,今天卻有哭的衝動,嗓音抽噎着回道:“我知道。”曉敏自始至終喜歡的人都會是潘逆的不同於他人的志向和對信仰的執着,這一點她再也清楚不過了,所以她也無法讓自己去阻擋所愛的人的未來之路。
之後的幾天,曉敏便日復一日的去潘逆家完成學校佈置的功課以及閒下來的時間去陪潘逆聊天,也或是靜靜的待着看看電視做些女孩自娛自樂的小玩意。一段不能被公認的情感,更有心意的一方總是會有些自我陶醉的心態,曉敏就是如此,把自己當做這個屋子的主人,雖然不能太任性,但畢竟算是自己的,更重要的是潘逆也在這。
而潘逆清心寡慾,在學校已經無慾無求,家裡有個劉欣,而劉欣所給的愛,對於潘逆這樣責任感極強的人,除了下意識的迴應,還有不可抗拒的一心一意。對於曉敏,他想當自己的妹妹一樣,可以愛,卻只能停在關愛。
很快,時間飛快,轉眼兩個月過去,潘逆的文章得到無數的好評,這是他平生最爲感動的。隨即,也與一個文學網站簽下《獨自旅行》的出版合約,這部反應現代青少年教育和心理的立新之作,爲衆多的青年讀者以及家長開起了一扇遙望未來的光明之窗。
而對寫作的追求,潘逆也真正的到了忘我的境界,對學業上的事看的比水還淡,一個星期除了看到他一兩次,便不知所蹤。學校的老師對此置若罔聞,想管,但也力不從心,潘逆有着堅不可摧的信念和理由,再者,書一旦出版,封平大學也將隨即傳遍大江南北。對於潘逆這個真正才華橫溢的學生,衆多老師眼裡已經是不可置疑的事實,至於課業的成績,已經並不是他們最主要關注的地方。
不過,潘逆也自我的矛盾着,書教導人學以致用,追求思想的自由,堅守道德的原則等等,可是自己卻不是一個好學生,這跟國內目前的教育制度產生極大的反差——當然,這僅限於潘逆自己的憂慮,沒人會在意。人生最成功的只有一件事,其他的,存在瑕疵可以被忽略或者消除。
潘逆拒絕了任何的採訪,但王子路是例外。
再次來到潘逆的家,王子路還看到了曉敏,雖然素未謀面,但看曉敏在家一副主人的樣子,便也能猜測幾分她和潘逆的關係不淺。
曉敏熱情的上茶招呼子路坐下,笑道:“你
先坐會,他出去買醬油了,爲了接待你,我們可是忙了一個傍晚。”
子路受寵的羞紅着臉說:“我叫王子路,一個記者,潘逆一定跟我提及過吧。”
曉敏道:“是的。我叫曉敏,潘逆的好朋友。”
子路點點頭,敏銳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曉敏說:“潘逆的朋友一定不簡單,曉敏一定對文學很感興趣吧?“
曉敏回道:“還行吧,平時寫寫散文或者小說。”
子路加以考慮後回道:“瞧我這記性,上次的青少年徵文比賽,有個小曉敏的女孩拿了第一名,就是你吧?”
曉敏笑着默認後,回去廚房。
潘逆回到家,見客人已經如約而至,笑道:“王記者,很高心再次見到你。”
子路站起身看着眼前春光煥發的潘逆,就如看到尊敬的學者,笑道:“我也是。你能答應見我,我非常高心。”
潘逆笑着,轉身回到廚房幫曉敏把晚飯上桌,隨後將酒倒滿桌上所有的杯子,接着舉着酒杯喜道:“無論如何,我都該爲自己慶賀一番,來,乾杯!”兩個女性笑着隨同一起碰杯喝下。
子路道:“我這是公務,不想讓你們這樣盛情款待,我有點不好意思了,真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潘逆看看曉敏的臉色說:“怎麼可能,今天的晚飯就是爲你準備的。”“不過,我希望你帶着的問題能在飯桌上問完,我最不喜歡正正經經的談公事了。”
子路笑着說:“客隨主便。”
三人喝着小酒,談着平時有趣的小事,倍感溫馨——子路是個單親家庭,自從離家工作就很少有這樣無拘無束的晚餐情景,笑道:“工作之餘能有一兩個朋友聊天,真是件令人舒心的事。”
曉敏道:“你可以常來呀,雖然我們都是學生,但時間還是很多的。尤其是這個——”向着潘逆說:“他現在已經無法無天了,完全一個自由人。”
潘逆笑而不語——子路笑道:“能在這個年紀就成爲備受關注的作者,不能放任自己的作爲也很難有如此縝密的思維。”
潘逆得到認同,笑道:“這就是一個成功記者的表現了,對人的心理把握的分毫不差。那麼,這一次,我能幫你什麼忙呢?”
子路道:“其實,我看過你在網上的文章,而你也把寫文章的目的和緣由都寫的非常明細,對於作品我不用煩你了。我就是來聽聽你對作品得到認同的感受以及對未來的規劃。”
潘逆道:“那這事就簡單了。”潘逆喝下一杯酒說:“自從比賽得獎之後,我對自己的文章達到空前的自信,事後我覺得這就像奇蹟一樣難以置信,因爲我曾一度投稿在很多網站,但之前默默無聞,在衆多名家作品之下很難被人關注。當然,我不是在吹噓自己已經有了多少名聲,而是我的卻見過很多寫雜文的作者,但大多不被理解,因爲雜文總是存在譏諷和嚴肅的態度,在這個競爭激烈的生活環境下,大都數的人追求的都是可以放鬆心情或者可以幻想的文字。所以,我很高心自己現在取得的好評,同時對廣大的讀者表示敬意,至少讓看到了更多繼續努力下去的希望和大衆的希望。至於規劃嘛,其實再也清楚不過了,再接再厲繼續從更全面的角度寫好文章,但可能下一部書會是小說,我想一部小說會從一個故事當中把一個名族或者多個矛盾解釋的更完美。”
聽潘逆說話總是獲益匪淺,子路滿意的說:“我相信,《獨自旅行》絕對只是你人生輝煌的開始。”
曉敏緊接着說:“你千萬別贊他,他適合壓抑的狀態,否則沒靈感。”
子路笑道:“看來,曉敏對潘逆相當瞭解。”說完看着兩人喜慶的笑着。
曉敏感到一點被人看穿情感的羞澀,說:“他就這樣,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的。”
對於兩個女人的交流,潘逆不語,吃着菜餚喝着酒,面帶隨和的微笑。曉敏可能無法窺探潘逆對事物的認識,但她有足夠的眼力看清潘逆的性格,這是一個正常女性對喜歡的男性應有的能力,否則將被視爲無知。
接着,三人互視着共進晚餐,交匯着彼此間相知的愉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