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虛僞……軟弱……禁錮……無能……庸人……
死……死……死……
徐閆敬從又一個惡夢中醒來,渾身冒汗,好像身側被人用力拉扯了一把,他心臟揪着,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臥室裡只有自己,拉下窗簾的窗外透着的還是黑夜的陰暗光線,這個長夜還沒有過去。
他坐起身來,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掃視了周圍一圈,心頭的忐忑未能平復。
這樣的惡夢,那樣莫名的話語聲音,從他前些天登陸過那個所謂的啓迪網站就開始如厲鬼般徘徊。
“我就不應該打開去看……”徐閆敬抓着腦袋喃喃道,心緒十分複雜,有懊悔,但不全是懊悔。
這幾年由於受到接二連三的災難影響,經濟是越來越不好,徐閆敬一個月前就丟掉了工作。
不只是他,他的同事們也是這樣,因爲整家公司倒閉了,那是一家旅遊服務公司,可是在這個世道沒人需要。
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也有五年了,卻沒多少積蓄,像是白忙一場。有時候悄悄地翻看起同學羣裡面甚至沒有互相添加到通訊錄的一位位同學的朋友圈,看到昔日的老同學很多人都結婚生子了,而自己……
失業,在大城市租的這個單元租金昂貴,也得趕快退掉找一間便宜的合租房,或者回老家去。
他前些天會瀏覽那個網站沒什麼特別原因,就是同事兼老友轉發過來了讓他看看,他就打開看看了。
一回想起來,徐閆敬就腦袋發痛,永遠忘不了那些難以名狀的景象,就像整個宇宙在他眼前展示如何扭曲……
當時之後好幾天,他都陷入到一種極爲難受的狀態,不斷地喝水,渾身不自在,卻又說不出來是怎麼不自在。但也是突然那一天,他好了很多,像走下了過山車,只是一時間還擺脫不了昏暈。
前些天,據說一些瀏覽過那個網站的人都被天機局人員帶走了。
徐閆敬那時很不安,一方面想上報自己也有瀏覽過那個網站,聽從天機人員的安排;另一方面,內心又有一份抗拒阻止他那樣做;還有一個原因,告訴他網址的那位老友姚旭昌,讓他先冷靜地多看幾天……
“你知道天機局把那些人帶走是要做什麼嗎?”姚旭昌那樣說服了他,“你有見到被抓走的人放回來了嗎?”
因爲最近失業,幾乎把自己封閉在租屋裡,徐閆敬上過那個網站的事情只有姚旭昌知道。
但他確實看到幾位朋友曾經在社交網站上暴露自己登陸過那網站,然後……現在似乎失蹤了。
再看一看吧,這樣的念頭以及那股莫名的阻力,讓徐閆敬至今沒有撥打天機熱線,一直等待着……
此時,徐閆敬睜着眼睛看了天花板一會兒,就又合目想要睡去,然而輾轉反側半天,無數混亂的思緒與光影不斷地翻涌,讓他根本無法入睡,漸漸的,窗外透過窗簾照進的光線越來越明亮,已經是清晨了。
徐閆敬長嘆了一口氣,睜開疲憊的眼睛,渾身有些乏力痠軟。
他懶得起牀,起牀了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就睡在牀上拿着手機上網刷起來。
這一刷,他很快就變了面色,連忙點開觀看起天機局最新發布的這個消息。
天機局正式承認之前瘋傳的“啓迪網站”是存在的,而且該網站的圖像有着異常力量,會對遊客的身心和精神的健康都造成嚴重影響,患上被命名爲“異常腦神經紊亂綜合徵”的疾病。
患者需要及早接受治療,越早治療效果越好,否則病情會加重,可能會留下嚴重的終生後遺症。
“什麼……”徐閆敬看着那些刺眼的症狀,心裡堵得更難受,精神不振、頭痛、頭暈、渾身乏力、全身肌羣強直……
天機局呼籲瀏覽過那個網站的民衆儘快上報,可以撥打天機熱線,會有專人上門接走治療;也可以到最近的醫院看專門的門診,不管怎樣,治療費用都全免……
在新聞視頻中,有些病房患者的鏡頭,他們接受了專業的治療,看樣子精神狀態好了很多。
看完這個視頻,徐閆敬幾乎馬上就要打出天機熱線,可不能由此變成一個廢人了啊……
但那股莫名阻力還是讓他停滯了一會,直至手機響了起來,是姚旭昌打來的,說來找他談些事,已經來到小區門口了。徐閆敬也想和對方談談就醫這個事情,就叫他趕緊上來。
很快,門鈴被按響了。
徐閆敬去開了門,只見姚旭昌站在門外走廊,精神面貌也很不好,掛着黑眼圈,瘦削的面容有點怪異。
“進去再說。”姚旭昌的聲音像感冒了的沙啞,手中提着一個用黑布罩着的長方形箱子,走進屋子,立即關上門,“你沒有把我們上過啓迪網站的事告訴別人吧?”
“沒有……”徐閆敬忙道,“你看新聞了嗎?上過那個網站的人,都會患上‘異常腦神經紊亂綜合徵’。”
“看了,不過……”姚旭昌走向那邊的餐桌,把手中的箱子放到桌上,黑布下傳出的聲響讓人費解。
“我看我們得趕緊上報啊。”徐閆敬按按腦袋,“我最近就是經常頭痛,做惡夢,已經有症狀了……”雖然心頭仍有着一份不情願,他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不能再耽誤了,應該早些就找天機局幫助的。”
“你先看看這個再說吧。”姚旭昌雙手拉開了罩着箱子的黑色布罩,露出裡面的景象。
徐閆敬往餐桌上看了看,頓時愣住,不由後退了幾步。
箱子其實是一個藍色倉鼠籠,但是關在裡面的……那是倉鼠嗎,怎麼會長着那樣的面孔,頭部像是人類的顱骨形狀,卻出了什麼差錯而成了最爲畸形怪誕的惡物,它正齜牙咧嘴,因爲屋內的光線而發出厭惡狂躁的尖銳叫聲。
“這,這是什麼……”徐閆敬茫然問道。
“就是我一直養的那隻倉鼠。”姚旭昌說道,“之前也有讓它看了啓迪網站,昨天,它開始慢慢變成了現在這樣。”
嗡的一聲似有什麼在徐閆敬腦海中爆炸開去,看過那個網站,然後,變成這樣?
倉鼠是這樣……那人呢?他們呢?
徐閆敬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戛然而止。
“‘異常腦神經紊亂綜合徵’是一個局。”姚旭昌又說,面色變得更陰沉了,“天機局設的一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