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憲來到‘好久不見’咖啡館的時候,寧輕舟正在唱《好久不見》,店裡早已人滿爲患,門口還排着長隊,要不是曹雨琴親自出去接她,想真正進店,估計還要等上將近一個小時。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
坐着和你聊聊天
……
相比於三年前,如今寧輕舟的歌技有了本質上的提升,真音假音轉音都已很嫺熟,更難得的是歌曲情感的表達已經越發自然。
“進步很大啊。”曹憲內行聽門道,稍微聽了幾句,就給出中肯評價。
“三年來,沒有哪一天見他懈怠過,練嗓,練氣,學習各種技巧,不比當初參加神州之聲的時候輕鬆。”曹雨琴現在是輕舟文化經紀部的老大,而輕舟文化現在最大牌、最重要的藝人就是寧輕舟,她自然無比熟悉各項讚美話術。
曹憲點點頭,然後看到寧輕舟那個小女朋友在用攝像機拍攝,神情認真,不停微調角度,問:“你們在拍東西嗎?”
“在拍咖啡館的宣傳片。”曹雨琴介紹道:“寧輕舟和江寒雪聯合編劇導演拍攝。”
曹憲微笑頷首,然後認真地看着他們的拍攝,過了一會,問:“還是《好久不見》的mv?”
“嗯。”
寧輕舟唱完歌,正要過去攝像機那邊,擡頭看到曹憲,揮手打了一個招呼,然後走到江寒雪跟前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江寒雪一聽,忙回頭去看曹憲,笑着揚了揚手,曹憲也擺擺手迴應。
寧輕舟自然地在江寒雪臉上親了一下,朝曹憲那邊走過去,說:“去那邊坐着聊吧。”
曹雨琴讓服務員煮了三杯咖啡,然後和曹憲、寧輕舟一起走到角落專座。
“聽雨琴說,你們在拍mv和宣傳片?”
三人坐下之後,曹憲問道。
“嗯。”寧輕舟點頭,“一舉兩得,都是爲了‘好久不見’。”
“還有雙關,”曹憲笑着說:“我正好也要跟你說這句話。”
寧輕舟道:“我記得有人說過,人世間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曹憲微怔,旋即笑道:“好文藝,有道理。”
寧輕舟笑了笑,曹憲被這句臺詞勾起好奇心,往江寒雪那邊看了一眼,問:“什麼故事?”
寧輕舟道:“我們選了幾對關係不同、年齡階段和身份不一的人,他們或是朋友,或是曾經的戀人,或是很久之前的戰友,或是失去聯繫的發小,總之他們都有同一個特點——好久沒見過了。”
曹憲瞭然的點頭,說:“所以你們先後把他們約到咖啡館這邊來,並且不提前告訴他們要見誰,然後用攝像機記錄下他們相見的那一幕。”
“對。”
“背景音樂自然是《好久不見》了,中間再穿插你唱歌的鏡頭,嗯,挺有感覺,你們現在拍了多少了?”
“剛拍了一對分手的戀人,他們是高中和大學同學,談了六七年戀愛,大學畢業之後,因爲異地戀的原因分手,但是分手之後,兩人談的幾個對象都沒能堅持半年,不過陰差陽錯的是,因爲雙方這種斷斷續續的戀愛關係,使得他們兩人誤解漸深,漸行漸遠,最終徹底斷了聯繫,到今年他們已經有七年沒見過面了。”
“那你們是怎麼找到這樣一對戀人的?”
寧輕舟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女孩是我的歌迷,我宣佈復出的時候,她在我的社區發了一篇文章,標題好像叫做《希望他有一天能找到那個陪他一起去看寧輕舟演唱會的人》。”
說到這裡,寧輕舟看着曹雨琴和曹憲兩人笑了笑,續道:“我逛社區的時候正好看到這個帖子,覺得很感動,於是就試着在後臺給她留言,沒想到她居然回覆了我,然後我就說很喜歡她的故事,想當面採訪她一下,放到我的mv裡面,她爽快答應,之後,我們又從她這條線索找到那個男孩,給了同樣的說辭,然後就搞定了。”
曹憲想了想,說:“兩個人都如此爽快答應了你,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還沒有忘記彼此,想通過你的mv重新和對方取得聯繫。”
“就是這個意思,假如他們兩人有一方不再想和對方見面,我們這個安排都不夠完美。”
“結果呢?”
“破鏡重圓啊。”
曹憲面露溫馨微笑,說:“你們做了一件好事。”
寧輕舟看着曹雨琴,說:“多虧了琴姐,是她找到的那個男孩。”
曹憲又點點頭,然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沉默了好一會,眼睛盯着咖啡杯,說:“方不方便幫我也做一個這樣的安排?”
“嗯?”
“我是說,幫我約一下何一利,自從跟他散了之後,也有好幾年沒當面見過了,有些話當時沒來及說,現在想跟他說下,也算跟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告別,然後輕裝上陣。”
寧輕舟看向曹雨琴,曹雨琴道:“只能以你的名義約,或者請曹子建、曹子文中的一個出面。”
“我先試一下。”
曹雨琴點頭。
曹憲道:“先謝了,說起來,你們明天要拍攝的內容是什麼?”
寧輕舟道:“明天要拍兩個,對我來說,可能是這個系列最讓我感動的兩個。一個是闊別了四十多年的兩個老戰友,一個是六十幾年沒見過面的發小。”
曹憲道:“時間沉澱下來的感情總是最動人。”
“是的。”
“明天拍攝的時候,我也跟着看下。”
“沒問題。”
曹憲調整了一下坐姿,想起什麼,問:“對了,你這支mv是要放在你的新專輯裡嗎?”
“不是,在銀河視頻播放,琴姐跟他們簽了對賭協議。”
“嗯。”曹憲看了曹雨琴一眼,心裡暗暗感嘆寧輕舟的這個幫手以後肯定不得了。
寧輕舟頓了一下,說:“然後憲姐,我要正式代表輕舟文化向你發出邀請了。”
曹憲笑道:“寧總親自邀請,我三生有幸,合約你們擬,不用跟我商量,我只有一個要求,我的第一張專輯要輕舟你親自給我操刀。”
“沒問題。”寧輕舟爽快答應,接着說:“另外就是,我想問下憲姐你參加神州之聲的意願。”
曹憲語帶俏皮道:“一切聽從公司安排。”
“好。”寧輕舟也不再多說。
“你見過歡歡了?
“見過,這個視頻拍完之後,接下來會和新海藝術學院、新海大學、上京大學和神州理工等幾所高校聯合舉辦一次搖滾大賽,其他樂隊成員會在這些大學生中間產生。”
“好主意。”
……
第二天,寧輕舟、江寒雪、曹雨琴和曹憲等人早早來到好久不見,擺好機器之後,又等了將近二十分鐘,曹雨琴電話響起來,其中一位老兵的孫子打過來的,這次安排兩位老戰友見面,是在他們家人的支持下進行的。
曹雨琴接完電話,出去接人,不一會,一位穿着軍裝、七八十歲左右的老人在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的攙扶下進了店子,老人今天精神不錯,見到大家,雙手合攏在一起跟大家打招呼。
服務員很快端了茶水上來,差不多就是半杯茶的功夫,一輛黑色奧迪車在咖啡店門口停下,裡面走下來一位拄着柺杖的老人,老人一頭銀髮梳得整整齊齊,雖然臉上皺紋交錯,但精神矍鑠,不讓跟他一起的年輕人攙扶,自己拄着柺杖朝店內走來,寧輕舟和曹雨琴出去迎了老人,然後把他引到第一個老人的面前。
生死老戰友時隔四十六年,再次見面。
店內所有人保持沉默,等待兩位老人說出第一句話,然而他們久久看着對方,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過了半晌,拄着柺杖的老人,把柺杖丟到一邊,走上前握住老戰友的手,不停地搖動,老淚縱橫,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這個畫面出來,那首歌要昇華無數個點。”曹憲眼眶溼潤,在寧輕舟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寧輕舟也是眼眶紅紅的,微笑着點點頭。
這世上的“好久不見”,豈是愛情的專利?
上午的拍攝非常順利,兩位老戰友談興濃烈,見面的拍攝部分結束之後,在幾個後輩的安排下,兩位老人另外找了地方敘舊,這樣以來,分別的場面就無法拍到,寧輕舟等人當然不會在意這些,畢竟做件事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讓好久不見的人再見上一見。好在下午兩位老太太發小的見面得以拍全,因爲其中一位老太太是新海本地人,因此她去火車站送另外一位老太太的時候,大家都跟了過去,火車緩緩前行之後,新海的老太太跟了好一段距離,直到火車加速離去,她才無比黯然地說道:“誰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一起的年輕人一聽,眼淚頓時忍不住,儘管寧輕舟曾經在網上看到過這些畫面,但現場經歷,仍舊深受震動,人因爲什麼而相聚,因爲什麼而分離,爲什麼說過保持聯繫的那些人,再也沒有聯繫?
仔細去想其中的邏輯關係,會發現很多關係到人生本身的無可奈何。
今天的拍攝結束之後,大家都頗多感慨,進行視頻剪輯的時候,黃鸝和江寒雪幾乎是從頭哭到尾,那首歌配上那些畫面,對情感豐富的人來說,簡直幀幀命中靶心。
視頻的最後一個故事是曹憲和何一利,因爲視頻沒有獨白,所以曹憲跟何一利說的那些話只能通過背景文字呈現:
“原來真正的放下,是原諒的話都不用再說。”
九月中旬,《那些好久不見的故事》視頻製作完畢,正式在銀河視頻上線,已經擁有百萬微型博客粉絲的江寒雪第一時間在掛出這個視頻,短短一天,點擊量破三千萬,轉發超過五萬條,留言超過兩萬,江寒雪新得粉絲近二十五萬。
“寧輕舟mv”、“好久不見”等字眼迅速登上熱門榜。
“希望你有天能找到陪你一起去看寧輕舟演唱會的人。”女孩強做歡顏。
“找了那麼久,還是希望和你一起去看他的演唱會。”男孩心意終堅。
“這些年,你都去哪裡了?”兩位老太太執手相看淚眼,往事如雲煙,幕幕過眼。
“現在身體怎樣,每頓能吃多少飯,耳朵能聽清楚嗎,牙齒還有幾顆?”老戰友見面,不聊戰火紛飛的昨天,只是寒暄,坐着聊聊天。
一個個感人的故事,在背景文字和背景音樂的烘托下,令人動容,而時而抱着吉他坐在店裡唱歌、時而撐着透明雨傘站在咖啡店門口側頭看着什麼、時而手插口袋沿着火車道獨自行走的寧輕舟也歌技演技齊爆發,穿插在各個視頻中間,十分具有感染力。
這支視頻也標誌着寧輕舟的完全復出。
建安大樓,總經理辦公室,曹子桓關上視頻,然後拿出撥了一個私人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