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重要的動力,沒了錢,鬼都不理,更別說人了。縣公司一把手萬經理只對錢感興趣,對弱勢羣體不感興趣,只要自己有錢用,抽高檔煙,哪管他們福祉?先管好自己,照顧自己,再說爲別人服務。
從上至下,到了村裡,李幹事那裡就更不用說了,一切都圍繞着錢做文章,離開錢不說話。不是火星基金會有錢,村裡早就對柯南和多哥不理不睬了。
大家邊說邊聊,很快到了上班的時間。柯南和多哥今天的任務就是搬家,完了之後還要到房間了整理整理各自的行李,還有廚房的用具。譚助理和柯南告辭上班去了。
多哥佔了比較安靜的房間,是背向街道的一邊,他在老宿舍住得較差,這次柯南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好處都讓一個人得了吧。問題是,多哥大咧咧地先佔了那個房間,並沒徵求柯南的意見,這就有點不合適了。
多哥肯定有理,但是,也要禮讓一番,才符合國人的傳統,不是應當得到那房間就理所當然地佔爲己有的。即便住了好的房間,也得要注意謙讓,這才讓人感到舒服,而不會有一種非常生硬的感覺,久而久之,多哥與人相處就難免會出現一些想都想不到的問題。誰知道呢?只有天上的父親知道。
然後收拾廚房用具。柯南和多哥纔到小城的時候,已經買了應該有的煤氣罐等用具,但搬了家,就有一些東西損壞。
比如塑料盆子壞了兩個,熱水瓶壞了一個。搬家公司的小夥子個個生猛,搬完這一家,還趕下一家。
小小的小城縣城,這幾天如臨大敵,似乎被圍城了,個個都恐慌不已,趕緊找房子搬家。
房東的廚房基本是新的,沒有用過,除了上面佈滿灰塵,沒有油煙薰過的痕跡。柯南和多哥打掃廚房衛生,然後清洗廚房用具,對於損壞的物品,索賠已經不現實,只有向劉小姐彙報此事。
申請添加一些東西,劉小姐不批,說將就着用,說不定以後還要搬家呢,等下次搬家再買吧。如果在江城或者鬆崗,只要齊思娜需要買,馬上批准,不存在不給的問題,也不存在將就一說,幹工作,不能將就。如果看到破爛,不影響心情纔怪。還是看人而定。
柯南和多哥只得聽從命令,好在沈靜離開了,可以少一些花銷,但是,必要的物品還是需要備齊,可是負責人不批,自己買了又報不了,多哥背地裡會說柯南浪費,告陰狀的事,多哥可是樂此不疲的。
算了,將就就將就一下吧,這點小事難不倒,難倒了還算是漢子嗎?暫且不管劉小姐在江城市宿舍置辦的廚房用具了,不說別的,僅菜刀就有五六把,準備起義還是怎麼的?組建一支隊伍還是可以的。小型的,足以震懾土豪。
柯南轉念一想,自己太笨了,那宿舍不是有齊思娜嗎?單位負責人之一的那肥妞馮菲菲的外甥女,她在那裡住,菜刀少了怎麼辦?再說,劉小姐和齊思娜都是姑娘,平時開會還有人,平時宿舍可是沒人的。
在江城市,許多蟊賊不怕樓高、不怕被抓、苦練功夫入室盜竊,萬一偶遇到他們怎麼辦?得準備菜刀。任憑蟊賊功夫高,倆姑奶奶有菜刀,誰見誰怕,連鬼都不敢惹,你蟊賊不趁早死了心、溜之大吉。
這麼一想,柯南心裡得了安慰。不再計較熱水瓶和菜盆的問題,這些東西不值得糾結。誰叫你的姨媽不是負責人呢?氣,也是幹氣,氣病了自己治,沒人頂替,氣死了沒人管。誰叫你心胸狹窄呢?愛生氣的人,註定身體不健康。這是屢試不爽的。
縣城裡的家安頓好了,三峽水庫漲水在一年之內不會淹到現在的地方,柯南放了心,不再擔心有一天從鄉下回來,家沉入到水裡,再也看不到,除非穿潛水服,不能找回水底的東西。這邊弄好了,就該搬另外一個家,即從坪村將村裡的一套東西搬到虎坡村。
坪村的東西裝進了圓臉妹的車,圓臉妹給柯南提供了租房信息,而且也順利達成了租房合同,算是柯南的幫助者,她理應得到一定的照顧。這次租車從坪村到虎坡村,就是一次機會。
柯南和多哥想到一塊去了,這次的英雄所見略同,原來是多哥對圓臉妹有了好感。多哥見了女人,骨頭都會軟,無論什麼樣的女人,他都架不住。如果在招供時,對他使用美人計,就立刻見效,不必再施酷刑,他也會老老實實地說清楚。說不定,多哥帶着圓臉妹私奔都有可能。誰知道呢?
柯南是爲感恩請圓臉妹,對圓臉妹毫無興趣,可和他同行的多哥,就不是這麼撥拉算盤子的。租車,租誰的都得給錢,錢出了,買賣雙方都滿意,那就皆大歡喜;錢的數目是行規,包車無論遠近,一天500元;只要在小城縣境內,都是這個價。同樣,圓臉也沒有少要。價格既定,就可以出發了。
圓臉妹對小城很熟,說哪兒她都知道,可以說是小城的活地圖,加之她的駕齡蠻長了,中專畢業就學車,拿到駕照後就開始耍方向盤,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丟掉。
柯南坐車,感覺好的,那司機的技術就好;感覺不好的,那司機的技術就差一些。柯南坐過很多車,這個感覺不會錯。他坐圓臉的車,就覺得舒適。問多哥,他也說好。
柯南明知多哥看不起自己,但柯南無所謂。君子坦蕩,小人常戚,天下公理,他和柯南在一起沒法,如果領導重用他,就會將其留在身邊,但事實上沒有這樣的安排。這就是說,要想一步登天,還是一種幻想。柯南雖年輕,誰對他好,對他有惡意,還是有感覺的。
多哥隨聲附和,意思是不想理。那就算了。到了坪村,看到熟悉的東西,不免讓人回憶過去的一幕又一幕。
柯南聽說,一期項目驗收後不久,老嚴幹事死了。死於心臟病,前後十分鐘,等發現時,已經晚了。他的兒子沒回來,女兒在外地無法聯繫。喪事由小顏幹事操辦,鄰居都不來看一眼。老嚴在村裡混了一輩子,竟然到了這步田地,也算是可以了。
顏波被逮捕,判刑,罰款14萬,走後門花了20萬,實際執行罰款13萬,勉強省了1萬,但人還是沒出來,關在裡面1年,勞動改造還要14年,他有兩個女兒,一個老婆,情人不知道數目,這些女人的命運,他在高牆那邊,是無法知曉的。
小顏還在村裡,算是路路順風,要風得風,都還順利,沒遇到什麼大問題,年輕有爲,大有前途。
泉村的王幹事還是在村裡養老,但陳幹事考試出來了,他被調到省城去當大公司的文書去了,是他兄弟活動,把他弄到省裡。村裡的事,偶爾打聽一下,關心關心,畢竟是生在這裡長在這裡的,有了感情,常常魂牽夢繞。
看到顏洪,柯南連忙和他打招呼,他的妻子正扛着挖鋤到菜園裡,馬上過來。柯南找出相機,讓圓臉妹幫着拍照,和房東相處這麼久,總得留個紀念吧。拍好照片,柯南和多哥收拾東西,顏洪倆口和圓臉妹幫着把東西往車上搬。人多力量大,短短十分鐘,就全部搞定。柯南向兩位老人揮手道別。不知這一去,還會不會再見。老人年事已高,不知道還有多久能活在世上,季柯南心裡有些難受,一生中難以遇到好人,這倆老人就是好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顛簸,車從剛修的公路走到老公路,再從老公路到了觀音洞,轉個彎,就到賈友牛的女兒家門口。
柯南昨天已經給賈友牛打過電話,說今天要搬過來住,請他在家等。
沒想到,車一到,就看見賈友牛站在房前,大門已經打開,裡面顯然已經打掃乾淨了。
牀架子也擺在兩間臥室裡,一邊一個,就是柯南和多哥的房間,裡面不太寬敞,牀佔了大部分的位置,留下一些空間好放洗漱用品以及行李箱包。
柯南住的房,放了一個寫字檯,多哥那邊沒有。柯南愛寫點東西,看書,需要書桌。多哥不愛寫啊讀的。也就不爭書桌的歸屬了。柯南明白,多哥心裡也想要書桌,只不過他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假如說柯南也不愛看書寫字,那書桌一定屬於多哥的。這無可爭辯。
卸完東西,圓臉就要走,說有客戶在縣城等,要她回去。柯南和她結清車費,她就把車開走了。
纔到,所有的都要收拾。忙完這些,賈友牛請柯南和多哥到坡下,他家在那裡,吃飯。
柯南不客氣,這裡一團糟,還需要時間來撿拾,吃飯成問題,還沒地方買去,都是生的,完全是白手起家。先去他家蹭飯,以後想辦法回報他就行了。至於多哥,他說:“那多不好意思啊。吃飯可以,但要收錢,要不就不去。”
柯南楞在那了。賈友牛也不知怎麼辦。柯南想,多哥心口不一,如果都去,他也會去。
這麼一想,柯南說:“算了,我們買方便麪吃吧。”柯南不吭聲了,看着賈友牛,賈急了,說:“這可怎麼辦,都已經準備了,老婆子又要說我不會辦事了。”
多哥看這情況,小聲說:“那就去吧。我還不知道商店在哪兒呢?這裡山大人稀,找一家商店還真不容易。”
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肚子裡早就咕咕叫了,但,虛僞還是佔上風,看誰首先捅破這張紙。目標一致,需求無異,剩下來的就是這樣去執行,又得好名聲,又得實惠了。
賈友牛很高興,他在前帶路,柯南和多哥跟在後面。坡很陡,青石板已經被踩踏的亮閃閃的,在幽暗的樹林裡,透過樹冠而來陽光,照在小路上,真有些世外桃源的味兒。
賈友牛建在公路邊上的房子是給他女兒的,他的女兒作過一段時間鄉村教師,因爲工資太低,就和老公去南方打工去了。
走之前,聽說有好政策,就申請了地基,沒想到,很快就批了宅基地,於是他在鄉親們的幫助下,在公路邊建了新房。房子簡陋,總比沒有要強得多。打工數年,有了孩子,孩子撇在家裡,由賈友牛夫妻帶領養着。他們小倆口安心在外打工。柯南租了房,多少有些收入,也算是她孝敬父母,給家裡一些補貼,買些油鹽醬醋啥的。
邊吃邊聊,賈友牛介紹村裡的情況。
虎坡村山大,姓氏比較雜,是歷史上有名的移民村。據說在清朝以前,從江東搬來,主要由兩大姓,一姓賈、二姓李,三是其他各類雜姓。民族以土家族爲主,還有苗族、漢族以及其他各類少數民族。
做水項目,火星基金會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目前來說,村裡就有兩個幫扶單位,一個是公司,另一個是基金會。村裡的賈家和李家各出一個幹事,項目負責人,還有一個會計,也姓賈,負責記賬啥的。
前不久,鄉水利技術部拖來水泥,在村裡準備實施水利項目。聽說基金會已經和村裡簽約,就中止了運送水泥活動。
在公司來做水之前,曾吸引來世界銀行貸款,目的是種橘樹。有一千畝橘園,全部種橘樹。世界銀行接到申請,說是綠色環保項目,就同意貸款。
結果,李幹事和賈幹事以及賈會計,三人合計,將此款挪作他用,做了一口大蓄水池,美其名曰,用來灌溉橘園的。實際上水池沒有蓋子,也沒有水來。橘樹沒種幾棵,錢卻不知所蹤。
說到這裡,賈友牛閉了口,聽見李幹事在外面咳嗽,柯南不知道李幹事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真的像幽靈一樣,到處轉悠,說話不慎,可能被偷聽。話說出去,就像水潑出去,難以收回,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