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和多哥到了晚秋鄉水項目技術部,蹇常接待,他是技術總監。爲了創收,他還開了一家手機店,帶維修和繳費,生意紅火,各方面的關係混得好,他們常常來照顧他家的生意。
加上地處要道,黃金地段,人流量較大,天時地利人和都佔全了。他與賈董事維持得好,新當選的更不敢對他馬虎,只要他出面,想辦什麼事的話,在本鄉本土,不在話下,處處都能找到便宜。
他立馬帶着柯南和多哥到了辦公室,見到了副手——董事助理,執行董事卻不在。執行董事臨走有交代,讓副手安排。執行董事正好也要外出,衝突了,虎坡村去檢查工作,本來安排了中午在鎮上一家飯店吃飯的,就算了,改天再說。
就這樣,副手安排一輛吉普車,直接送柯南和多哥去虎坡村。在此之前,副手已經和村項目點工作人員打好了招呼,說這兩天就過去。村項目點接到了通知,按照基金會的要求,邀請村民到村項目點辦公室開會。
吉普車到了村委會,實際上是一所廢棄的小學校,只有一排房屋,木頭架構的,年久失修,搖搖欲墜。據說是當時的老區辦公舊址,前元帥曾帶隊伍在此駐紮過一段時間,具體歷史,還需要進一步考證,現在暫且記錄下他們的說法,不夠準確。
村小學校和荷村的學校一樣,看來,已經沒了學生,只有房子,空的,還在那裡矗立,顯得冷冷清清了。
現在獨生子女,且有外出打工的,有一部分已經將孩子轉移到外地上學,現在生源不夠,學校只好合併,方圓十幾公里內的孩子集中在一個地方上學,不浪費資源。
柯南和多哥一下車,村民就燃放起鞭炮來,響聲震天,噼裡啪啦地在山谷中迴響,久久沒有停歇。學校上方拉起了橫幅,上面寫着“熱烈歡迎火星基金會來村解決人畜飲水”,另外還在牆上貼着小標語,就像歡迎英雄一樣的場面。
柯南和多哥看得心潮澎湃,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柯南說:“這樣大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到,村裡太熱情了。”
村項目點負責人姓李,名德,人們都稱他德干事,意思就是要幹事,要做活,不能光吹牛不幹實事的意思。他聽柯南這麼說,馬上回應道:“這是應該的,季先生和多先生來做好事,不辭勞苦,我們村民熱烈歡迎,怎麼表示都不爲過。我們這裡窮,沒有什麼好東西,希望兩位先生要多多包涵。”
柯南說:“這話說的遠了,我們年輕,有很多方面都不懂,還希望李幹事多多包涵和原諒,把這個項目在你們村實施好,交一份完美的答卷,好吸引更多的資金,來繼續服務村民。”
季柯南不好意思喊他德干事,因爲還不熟悉,還是稱呼他姓氏顯得對他比較尊重。萬事開頭難,哪怕這個村是個坑,這個項目失敗了,也無所謂,可以花錢交學費,買到經驗教訓,也是值得的。
李幹事說:“哪裡哪裡,季先生太謙虛了,我們要密切配合你們實施好這個水利項目,讓虎坡村的村民從此喝上乾淨充足的自來水。”
李幹事說話的時候,露出黑色是牙齒,而且殘缺不全,如果閉口不言,還看不出,一旦笑了,原形畢露,肯定會影響。這個村引進了一個項目,項目幹事的形象不佳,會不會讓項目打折扣?是不是會夭折?他是通過什麼手段得到這個項目的?是靠臉嗎?
他個子不算高,穿着軍服,只是沒有領章,那軍服也是戰士作戰訓練用的,根本不是軍官穿的衣服,他卻在今天這種場合,穿來了,顯擺一下。這服裝是誰的呢?難道他是軍屬?季柯南心裡猜測,這個地方是哪裡?這個人真的可靠嗎?
歡迎儀式開始舉行,村民代表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他們很好奇,眼神中露出了懷疑的目光,還真的想搞嗎?真的能通水嗎?這些人是不是騙子?是從哪裡來的騙子?爲什麼要來?是想要從這裡撈些什麼?
這些疑惑,由李幹事和賈次山賈幹事,一個一個憑着三寸不爛之舌,給村民做思想工作,村民代表漸漸明白過來。這兩位先生可不是來玩的,是認認真真地要把水利項目實施好的。
柯南也發了言,大概意思差不多,就是希望大家齊心協力,把項目做好。多哥從技術方面提出了要求。
至於副手和蹇技術總監的講話,村民代表反而不怎麼聽,底下抽菸的、說話的和喝茶的,或者帶孩子玩的都大有人在,亂糟糟的。柯南真想馬上離開會場,但又怕人家說他不禮貌。就強忍了下來。他們說的話都是假大空的話,純粹是浪費時間,空話一大堆,最後能不能實現,值得懷疑。很多人都是這樣,看起來說得很漂亮,實際上是肥皂泡,經不起小刺或者針尖一碰,立刻化爲烏有。
會議開得比較成功,總算完了,村會計賈新意把管委會名單登記上來,然後又統計了受益戶的名單,有哪些農戶願意接受援助,哪些不要援助,都一一寫清楚,並留出空白處,等到逐戶落實。
會後,柯南問李幹事:“有沒有空房子,我們想租。在村裡實施項目,離城較遠,來去不方便,不如住村裡。”
李幹事想都沒想,馬上說:“有,有,我們來安排。這個你放心,負責讓你找到合適的房子,方便工作。”
柯南說:“也不是要你們出錢。房租和電費都由我們出。”
李幹事似乎不高興,他緊閉雙脣,稀疏的幾根鬍鬚長在一顆痣上,再高級的剃刀似乎也奈何不了它。
李幹事的細微變化讓柯南感到有些陰冷,今天的歡迎看來也是表面文章,包括那些花名冊,那些管委會和村民代表的真實想法,都沒有很坦誠地展示給柯南和多哥來看。
柯南不禁想到縣公司萬經理的臉色,當時聽說項目款不經過縣公司了,萬經理那臉都變綠了。
會後,又被省總公司的領導叫到一旁,說了一通話。他不住地點頭,看來是面授機宜,不會讓局外人明白的。
賈經理沒有調走之前,曾參加了坪村的水利項目的驗收。省總公司負責人也曾問他了一些問題,當然,這些問題肯定不會讓柯南那一夥人知道,俗話說,揹人無好事,好事不被人,省總公司的負責人肯定在調查什麼事。
但結果是什麼事都沒有,因爲季柯南他們所做的都是好事,經得起考驗,沒有給當地添亂,反而添加福利,造福給當地村民,處處都得到村民的好評。
當着柯南的面,省總公司領導曾問過坪村的老百姓:“基金會的同志在村裡做什麼事啊?”
村民一五一十地回答:“就是做水。”
領導繼續問:“除了做水,還做什麼呢?”
村民繼續回答:“還講衛生課。教我們使用乾淨的水,預防感冒和治感冒的辦法。”
領導仍不罷休,再問:“還有嗎?”
村民說:“沒有了。哦,對了,經常來看我們,關心我們。”
領導見問不出什麼來。就轉臉問柯南,說是問,實際上是告誡:“小季啊,你們在村裡做事辛苦了啊。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們,要注意,在村裡,做事就做事,別做分外的事,我們相信你們,你們別辜負了我們的希望啊。”
柯南心想,不就是擔心我們在村裡傳道麼。我們不是牧師,沒有牧師的身份和資格,怎麼會傳教呢?這個神經繃得也太緊了吧。
柯南馬上說:“您放心吧!我們在村裡做水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傳道呢。你也看到了,我們是規規矩矩的人,是好公民,絕對不做違法亂紀的事。”
領導聽了,滿意地笑了,拍了拍柯南的肩膀,以示友好,沒有敵意。面子上如此,實際上根本沒把柯南當成自己圈裡的,還是處處在提防着。
換了新經理,省總公司領導又老調重彈,這是他們的事,不說是他們的錯,說了就把責任推給了縣一級,一級壓一級,好爲自己找好退路。要是賈經理,還好,出身伐木工人,來自老林子裡,懂得民間酸甜苦辣,知道爲老百姓謀福利,至於信仰的事,是個人的事,暫且放在一邊,無論白貓黃貓,逮着老鼠就是好貓。那麼高尚的事,是不需要太天真地對待的。
可是,新領導萬經理出身老師,沒怎麼當過官,拿到了雞毛,還以爲就是令箭,取得了權力,就要將權弄得得心應手,讓別人害怕,這樣纔不愧當經理一場。
萬經理不派人來,不代表他不關心這事,關心的是別讓柯南和多哥在村裡給他們找麻煩。村民告到縣裡、州里或者省裡,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萬經理肯定打電話給了李支書,交代了此事,意思就是嚴密監視。李支書一方面歡迎柯南多哥到村裡投資,一方面也要做完縣公司萬經理交代的任務。畢竟,村裡是基層組織,是穩定一方的關鍵。
聽柯南要找房子,住在村裡,李支書有些爲難。但是,李支書的大話已經說出,不好意思再收回來,且,柯南的決心已經下了,不讓住村裡,那項目就不好做了。
李支書正在思考的時候。柯南補充道:“李支書,我們去年在坪村住,想必你也有所聽說。我們無論到哪裡實施項目,都要住村裡,這樣才能保證項目能夠成功。”
李支書見他這麼說,也就不好再推辭。馬上去安排。
李支書找來一位村民,也是飲水項目管理委員會的成員之一,說了租房的事,他馬上點頭稱是。然後,他們一起走過來,李支書介紹那人給多哥和柯南,說:“這是一組的村民,名字叫賈友牛,家裡剛好有一處空房,在公路邊上,很方便。等一下你們去看看。完了之後,到我家來吃飯。”
李支書說到吃飯,柯南猛地覺得自己真餓了,怪不得剛纔都坐立不安呢,原來肚子在唱“空城計”,既然支書這麼說,他們當然不客氣。還是先去看房子再說。
他們起身要走,剛纔點鞭炮的,跑來蹦去的一個壯漢幾乎是跳過來的,喜笑顏開,身材魁梧,身上的肌肉結實豐滿,胳膊粗的像柯南的大腿了。
這人自我介紹說:“我是村裡原來水利系統的管水員,對飲水我最懂,以後要用我啊。”
柯南嚇一跳,沒表態,多哥也不說話,李支書說:“去,去,去,別湊熱鬧了。以後再說。”
那壯漢笑了笑,跑開了。
柯南和多哥跟着賈友牛來到他家,房門鎖着,旁邊就是公路,通向沿渡河鎮,再往前,就進入重慶境內。倒是一條省際公路。房子是水泥磚砌成的,沒有裝修,基本上是毛坯房,但通了電。
柯南多哥自己有一套廚房用具,還有鋪蓋,只要求賈友牛出牀架子就行。賈友牛聽了,馬上說:“有,在一樓。”
原來,這房子還是二層樓房呢,看不出來啊。這一樓正好在山坡那一邊,不容易發現。從公路上看,僅僅一層平房,但到了房內一看,還有通向一樓的樓梯。下來樓梯,就發現一樓堆放了一些雜物,其中就有柯南想要的牀架。賈友牛就想搬,上面佈滿了厚厚的灰塵,柯南說:“算了,等搬家來了再說吧。今天不搬家。”
賈友牛就住了手。
李支書打電話來說:“飯好了,請吧,順便也讓賈友牛來,他知道我家。”
柯南跟賈友牛說了,他不幹,說:“算了,算了。”
柯南說:“不知道李支書家怎麼走?”
賈友牛說:“你們順着這條小路,往山上爬,穿過一片雜樹林,就到了。”
柯南謝過他,和多哥順着小路朝李支書家而去。
正走着,聽見林子裡有人在喊:“季先生,多先生......”不知是誰在喊叫。柯南邊走邊想,卻不得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