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假也是劫後餘生。
柯南感覺到遇到災禍,他老婆倒看得開。想到莊周說的一個媳婦,柯南心裡暗自吃驚,背上陣陣發涼。
看來夫妻本是同命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有些蒼涼,可是這是事實,沒有誰爲了理想去苦度餘生。如果柯南這次掛了,他媳婦就是別人的,這是沒啥好說的。
當然,也有例外,爲數非常少,所以成爲模範,爲很多人紀念,包括寫故事,寫人物傳記,或者以其他方式來書寫,讓活着的人和後來人紀念。
柯南沒有嘗過愛情的味道,不知道愛情的滋味,對愛情只是停留在幻想當中,和很多讀者一樣,看了關於愛情的書,沉迷其中,可以和現實比較,寧願在夢幻當中,不願醒來,在夢幻之中,才感到美好。還能找到自己的,比較真實的一面,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在大多數場合,都沒有個性,都有共性,個性不能存在,共性相安無事。
不允許個性存在,大概都差不多,在當下,還是要先解決溫飽,再談及其他,這個非常現實。
看到那些童話一樣的愛情故事,柯南有一點相信,可是現實重錘敲擊,讓他清醒。所有的愛情,都是童話故事,沒有一個真實可靠。
在家百無聊賴,劉小姐打電話又是催。她要求柯南過去換班。
柯南知道,劉小姐上下班,都是在天上飛來飛去,現在因爲柯南與死神擦肩而過,就讓他過過一生中第一次坐飛機的癮,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柯南也對頭一次飛行印象深刻,在日記裡大寫特寫,可惜沒有發表,他很清楚,很多人坐飛機都坐爛了,沒有誰來炫耀,對柯南來說,是十分難得的機會。
飛機即使不安全,還是有很多人坐。因爲從山區走,飛機是最快的,公路是最慢的,這裡的公路是普通公路,就是環山公路,這裡的山路十八彎,就是這個意思,彎來彎去,讓人發暈。
飛機就快多了。一天的路程,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不是特別的安排,劉小姐都是飛來飛去,所謂的特別的安排,就是陪着投資人也就是捐贈人,要走公路。主要是公路,鐵路也在建設,接近完工,其次是水路,部分縣市能享受,最終是空中客車,很有市場,只是山區修建機場非常困難。
山區到處都是山,平地很少見,就是把山尖削平,也要很長時間,花費很多功夫,需要不少人力,要修建機場,談何容易。
柯南接到呼喚,讓他前往,換班,就是頂替劉小姐。劉小姐當然要走,她還要做不少的項目,還有一攤子事要解決。
柯南得到了休假的機會,然後上班也很輕鬆,等於不用下鄉到項目點,只是在醫院附近定了房間,白天去跑跑路,需要花錢,就花錢,這個時候,柯南可以用一些錢。
在那段時間,也是百無聊賴。
要說嚴重的,屬於尹賢仁,他胖,斷了肋骨,不是開玩笑的,多哥也摔斷了肋骨,齊思娜更不用說,傷了兩處,肋骨和眉骨,都骨折,住院時間最長。
柯南和齊思娜的父親住酒店,租了一個房間,齊思娜的媽媽在醫院照顧齊思娜。
肇事司機不敢來,怕捱打,後來慢慢了解到柯南他們都很溫和,不是打架的人,也就將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性情暴躁,遇到車禍,就是要幹架的節奏,本來車禍沒受傷,或者是輕微傷,結果一打架,就成了輕微傷或者輕傷以上。柯南發現很多人都容易發怒,彷彿在尋找一個突破口,就是當有了發泄的渠道,就開始向外表達激烈的情感。
表達方式有很多種。柯南選擇不打架,他一個人,去事故處理隊,然後去醫院,來來去去的,花錢。醫院裡還在交錢,肇事司機裝窮,就是不拿錢出來,柯南也沒辦法,誰讓司機窮呢。
肇事司機是復員的,沒地方安排,就在家賦閒,在連隊是開汽車的,回來沒地方安排,就在朋友的幫助下,買了農行的一個領導的轎車,相當於網約車,再買到手,價值幾萬,買到手還不算熟悉,就接到了活兒,就是他的朋友聯繫的,說要去風景區石林遊玩,需要兩輛車,轎車,五人座位的,都是黑色桑塔納。
早晨一行人吃了飯,兩輛車在飯店門口等,來訪的訪客包括劉小姐坐第一輛車,柯南他們四個坐第二輛車,第一輛車上有兩名老外,兩名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均來自港島辦公室,劉小姐也是,不過,劉小姐常年在內地,也就是說,在江城辦公。
這樣分配應該沒問題,前面四個,後面四個,區別就是司機不同,一個有多年小車駕齡,具有經驗,另一個是菜鳥,才做這一行,還不熟悉。
不管怎樣,只要能安全送達到石林風景區就行。剛出縣城,就路過一家加油站,當時說好了,包油費,來去的油費,加油的錢由柯南他們出。
然後,活動結束,一人再給四百元作爲辛苦費。
都同意,沒問題,問題出在人的貪心方面。
前車加油,不加滿,他說:“天熱,油容易膨脹,少加點,不能加太滿,免得出事。”
後車沒聽,覺得這是難得的機會,加油不要錢,隨便加,明知道用不了一箱油,甚至用不了四分之一的油,他還是要求加滿了,結果給後來的意外埋下了伏筆。
一路上歡歌笑語,柯南的車在後面,劉小姐的車在前面。車上說一些廢話,柯南覺得自己的話多,不說,又憋得慌,沒事可做,看手機又容易犯暈,車在彎道上上下左右,令人眼花繚亂,不如說話最好。
結果雨後的公路有些溼滑,車在下坡的時候,繞過山壁,發現上來一輛三輪麻木車,佔領了下坡的路,靠近山的路,三輪車發現了轎車,想要變道已經來不及,轎車俯衝下去,爲了避免撞上三輪車,直挺挺地飛了出去,想要剎車已經來不及,輪胎無法抓地,車沿着山坡往下翻滾,滾了兩三滾,車四腳朝天倒在一條支路上,這條支路是上坡路,和主公路匯合的,不是這條支路的阻擋,轎車就會墜入懸崖深溝,人車都會玩完。
柯南的頭碰到了車頂,整個人翻滾來翻滾去,不知道在哪裡了。多哥嘴裡不停地喊着上帝的名字,尹賢仁也受到影響,也在亂叫,柯南沒有求告,齊思娜也是,司機更不用說。車仰臥在支路上,柯南發現外面有光,發現自己還活着,就從車窗裡往外爬,還好,車窗沒有關,如果車窗關了,想要出來還真不容易,也可能關了,只是車在翻滾的過程中,震碎了,總之,發現了一條逃生的路,柯南就從人與人的身體之間擠了出來。
出來之後,柯南就立馬和劉小姐聯繫,說車禍了,在下坡的路上。劉小姐聽了,頓時快暈過去,當時,誰都不擔心,她就擔心齊思娜,因爲齊思娜就是馮菲菲的親戚,出了事,絕對要找劉小姐算賬的。
劉小姐已經準備好了挨批。
車果然找到,老外和劉小姐他們下山來,多哥和尹賢仁還有司機都自己爬了出來,司機腿受傷,留了血,他立馬撥通保險公司的電話,因爲他害怕了,復原費早就花完了,這些受傷的,怎麼辦?自己受傷倒無所謂。他沒想到報警,倒先想到報保險。
可以理解,他對賠錢多麼敏感!也知道這些人有些背景,沒有背景咋可能在這樣的場合出現呢?不是一般的單位,如果是一般的單位,他也不至於這樣恐慌。好在遇到柯南這樣溫和派,如果換一個人,例如春燕,就不會對他客氣,一定要將他辯駁得啞口無言才善罷甘休。
他就是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和人打交道,火藥味太濃,以至於她家的男人過早離世,本來可以活到八十六的,結果還沒到六十八就駕鶴西去,得到了一塊安息之地。
柯南不清楚這樣的安排是怎樣的,也沒親自經歷過車禍,以前是看得多,給別人辦案子,沒想到給自己辦案。
齊思娜在醫院,一般人都受不了,她的媽媽照顧她也不是很在行,不知道是怎樣養大了三個孩子,他的爸爸倒是很好,什麼都能幹,就是不方便。方便的人,不能幹。總之,柯南是很少待在病房的,辦完事就走,該幹啥幹啥,讓自己得到放鬆。
尹賢仁和多哥依次出院,最終的理賠還是要等齊思娜出院後再說。
多哥和尹賢仁都享受乘坐飛機的待遇。
輪到齊思娜出院,她享受特殊待遇,躺着離開醫院,躺着上了飛機。
柯南沒去照顧。柯南臨時有事去了項目縣,難得躲過這個差事。馮菲菲有安排,柯南不必擔心。也絕對不會吃虧。要說受傷最嚴重的,屬於尹賢仁,他的胳膊肩胛骨骨折,術後看得出,他的胳膊上有深深的痕跡,一年後還有拆鋼板。
多哥斷了幾根肋骨,不用鋼板固定,齊思娜也是,看起來都是輕微骨折,像是骨裂,總之,不太嚴重。柯南連皮外傷都沒有,這個肯定可以吉人自有天相來解釋。多做好事,不會有壞果子吃,只有多多益善。
後來柯南理賠,又去了幾次,遞交材料,這些都是輕車熟路,以前辦過這樣的交通肇事案子,很熟悉了,就不在話下,跑去跑來的,最終還是辦完了所有手續,拿到了理賠款。
當然,柯南一分錢沒得到,因爲他沒受傷。尹賢仁和多哥也是,都沒有得到,不過人受罪,醫藥費自己不用掏腰包,全部報銷。
同車去的兩名老外,看不下去,覺得有愧於他們,如果不去看石林,也就沒這些事了,他們很是自責,後來通過劉小姐轉交給一人四百漂亮元,就是美元,這個算是安慰,柯南當然不要,美元沒辦法買東西,就折算成了人民幣發給了柯南,柯南很是感動,覺得要説人情味,還是他們有,都是同胞又是隊工,是一條戰壕裡的戰友,也就沒說安慰安慰。
可能從小的教育不同,對生命的尊重,當然包括對健康的關注。不能讓生命流血又流淚,受到了傷害,就要想辦法撫慰內心的傷痛。肉體的傷會康復,心理的傷害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痊癒,得到撫慰,恢復健康。
大概過了幾個月,多哥和尹賢仁纔到了項目縣,繼續搞完沒搞完的項目。齊思娜從此再沒有踏上這片土地,他一坐車,就有反應,一聽到要去山區,就高度緊張。總覺得上次撿了一條命,這次再去丟一條命。
尹賢仁繼續跟進要錢的事情。一直到項目都轉移到了鬆村之後,那退伍司機的錢還是沒給。家徒四壁,老婆也要跟他離婚,他的一輩子算是毀了,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從此一蹶不振。
尹賢仁看他都不敢露面,每次去,都要和他媳婦聯繫,尹賢仁很有女人緣,和女人打交道,他不用防備那麼多,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總是受騙。
他沒有拿到最後一筆錢。在以前他拿到過一筆,大概只有兩千元,他就給劉小姐如實報告,結果,這個錢沒辦法走賬,怎麼辦?後來專門開會研究討論,怎麼樣花掉這個錢,在撤出項目點的之前,就要花掉這筆錢。
後來對方再沒有給任何錢。他老婆在縣城裡賣服裝。最近網購衝擊實體店很厲害,她的生意時好時壞,跟以前比較,差的太遠。
在鬆村的時候,他們開始上馬省柴竈項目,對於困難家庭,他們不用管。直到有一天東干事說:“最近總是出事。簡直讓人焦頭爛額。”
“什麼事?”柯南問。
“就是四組組長的女兒得了一種怪病。到醫院也查不出來,只好回家保守治療,沒有錢治,只好想想辦法,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就想到了你們,多少可以幫助一下。其他的,也不敢奢望,別的機構也不用想。你們方便就可以接濟一下,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東干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