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馮菲菲嘴上勸人吃苦,她最吃不得苦,劉小姐和她一起出差,總要爲馮菲菲安排好的住宿條件,如果房間裡有一隻蚊子,她就要將蚊子處理乾淨,要不然就沒完沒了地折騰。
龍湖鎮就是一個鎮,鎮上有農家樂,有民宿,看起來她不接受,關鍵是季節不對,也不是玩的時候,這次來,就是捐贈,沒啥好玩的,到處都是雪,在自己的家門口都能滑雪、堆雪人打雪仗,搞冰雕,只要和冰雪有關的項目,都可以搞,要玩麼,方式太多,沒有玩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橫幅早已拉起來,字還是在黃安縣那樣的字,不過,地名給換了,同樣是羣衆代表上臺領取救災物資,分別講話,馮菲菲發表慷慨激昂的話,比在黃安縣更放得開,尹賢仁先回了江城,和多哥一起去結算購買救災物資的帳,當然,他沒有專車接送,只有乘坐大巴車前往,大巴車一天一次,互相發車,因爲屬於沒有開放的地區,對外不開放,遊客就不多,加上大雪封山,道路難行,就沒什麼人。出去的人少,回來的人多。不知道今年的春運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
劉小姐話說的少,她在公共場合表達方面不會唱高調,也沒有公式一樣的發言框架,隨口說說而已,就是隨口說,也非常有分量,說出來的都是真金白銀,有多少戶,多少糧油,給什麼樣的受災戶捐贈,條條框框都很細。工作做得好,體現在細節方面。
柯南他們工作全依靠鄧主任,這些數字都出自他的手,他在把關,就是有問題,柯南也不負責,全是鄧主任來協調。
給學校修理製作桌椅的木匠們也領到了救災物資,他們可以拿着這些東西回家向老婆堂客們交差,不會受到堂客們的責罵,也不會睡沙發,等學校會計回來後,也就給他們發工錢了。等於這個物資是額外的賞賜,帶有一定的靈活性。
柯南心想,慈善界有一些非議,大多數是好的,主體上沒問題,就是有些人故意炒作,加上一些地方信息不對稱、不透明,人們容易懷疑,產生一些誤會。隔行如隔山,這句話不假,要客觀公正地看問題,不能因爲一匹馬是壞蛋,就說整個馬羣都是壞蛋了。
春燕在馮菲菲面前,還是喋喋不休,劉小姐攔不住,反正要說,當着外人的面,馮菲菲沒有公開批評,也沒對着吵架,她表現出了忍耐的特質。不過,柯南馬上意識到,這是秋後算賬的節奏,先記着這筆帳,以後再坐下來好好算一算。
電視臺記者來的少,因爲交通不便,記者每年都有殉職的,非常可惜,記者真難,要寫新聞稿,又要拍攝,現場要錄像,領導講話也要記錄整理,將來寫通訊作內參,都需要文字功底過硬,寫得好,才能作爲時代的忠實的記錄者,這樣纔有意義,讓更多的人瞭解所處的時代,讓人人都有參與,成爲主角,不是配角,也不是匆匆的過客,不是人云亦云,也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中午安排吃飯,鄧主任請所有嘉賓和記者去吃飯,足足有四大桌子,菜品不算豐富,但是很實在,當然,有些人喝了酒,司機都不敢,忍者,安全到達後再喝,有的司機自以爲技術過硬,也喝,不過,大多數都是短途的,長途的不敢,畢竟山高坡陡,一不留神,就會車毀人亡。
吃飯沒有什麼,劉小姐約柯南和春燕到外面走走,剛出大門,看見操場上的車子差不多都消失,雪地上留下各種輪胎印和人的鞋子印,看來,打仗也不是雜亂無章,而是井然有序。
劉小姐去過不少地方,吃過不少沒見過的東西,她把握得住一個尺度,該吃的時候就吃,不該吃的絕對不吃,要吃也有一個量的問題,不吃多,少吃最妙,吃多了,腦袋缺血,反應慢,因爲大多數血液都集中到消化系統去了,沒有多少還滯留在大腦,大腦沒血氧供應,不笨纔怪。
整個捐贈平淡無奇,記者們對這樣的捐贈也習以爲常,山區的災民總受到各種機構的幫助,對於劉小姐所帶來的資源,不多,也不少,可以幫助村民得到一些物資幫助,度過寒冬,尤其是像這樣的天氣,更讓人擔心。
柯南明白過來,劉小姐做的預算肯定夠,只是被幹擾使用,幕後到底是誰,柯南不敢猜,因爲沒證據,如果有,那帳需要審計,一筆一筆來查。費的不是工夫,到最後有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打草驚蛇,蛇沒逮着,也沒打着,打了草,驚跑了蛇。
劉小姐對柯南說:“你們辛苦了!”
柯南看看春燕,柯南的意見,就是要配合好,剛纔她說了你們,實際包括了春燕,只是可惜的是,春燕也沒有得到劉小姐的正眼對視,春燕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無法彌補,這種失落,以前從未有過,難道說機構氣數已盡,走到盡頭了嗎?
懷疑歸懷疑,看人的表情,知道她的心情挺糟糕,一期的員工不如三期的,在先的,要落後,後來的要居上,柯南看清楚了這一點,必須要先將對方壓住。要不然,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心存善念的,行爲就充滿愛,這樣的組合,纔是真正的組合,是超強的組合。到底組合的戰鬥力如何,需要到戰場上見分曉。
“春燕,你不要逞強,救災和發展工作絕對不一樣。你不要拿發展項目的方法套用在救災工作上,本來我們計劃去走訪受災農戶的,看看雪太厚,走路難,也就算了,你可以發揮你的特長,抽空去走訪走訪,看看他們提供的花名冊是否屬實,這個工作,不要當着老闆的面去做。這裡的老闆就是鄧主任,你看他比較溫和、善良,實際上,他也沒有什麼官架子,非常謙卑。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他,如果他故意裝病,不想理會,那怎麼辦?這個項目誰接手?辦不辦得好?”劉小姐說。
“領導批評的對。”春燕說。
“不是對不對的問題,是懂不懂關係學的問題。安排你和季弟兄一起,就是讓你好好跟着季弟兄好好學習,他在這方面很有經驗,關係好,事情才辦得好,做事成功與否,要看作人怎麼樣,有的人會作人,事情就辦得漂亮,相反,就是一團亂麻,前方搞不好,全部給我來解決,我的攤子鋪的這麼大,怎麼可能解決實際問題呢?也來不及解決啊!你如果是領導,你會怎麼做纔不出問題?”劉小姐說。
春燕聽了劉小姐的話,臉上很掛不住,想要抓緊時間逃走,正在想怎樣脫身,馮菲菲在那裡喊:“走了。”
馮菲菲非常開心,在荊楚西這幾天,太遭罪,恨不得馬上到江城,吃啥喝啥都無所謂,關鍵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休息不好,腦袋脹疼。她對一線的工作有了深刻的體會,感嘆,如果讓她在一線,恐怕還真做不好。一線的員工做事還是沒說的,可圈可點,值得稱讚。以前錯怪了柯南,她心裡慚愧,嘴上無所謂,不肯低頭認錯,因爲是領導,就要死活保住臉面,免得以後影響自己的威信。
劉小姐馬上轉身就走,馮菲菲已經上了車,對柯南和春燕點點頭,意思一下,劉小姐回頭一笑,說:“西馬鎮的發放就靠你們二位了,季弟兄,如果你放心,就讓春燕來挑大樑,給她一次機會,你作她的副手,協助她做好西馬鎮的救災物資發放工作怎麼樣?”
柯南點點頭,說:“好的,我會退居二線,請春燕姐挑大樑,我協助,一定配合她做好工作。”
“這就對了,隊工相互合作,才能做好事,將好事做好。合作才能共贏,對機構有好處,消除前嫌,團結一心,做好收尾工作,做完之後,直接從西馬鎮那裡回江城。”劉小姐說。
“承蒙劉小姐錯愛,領導關心,我一定做好西馬鎮的救災工作,請領導放心。”春燕說,信誓旦旦。
“哪有那麼多話?快點啊!”馮菲菲在車內一邊招手,一邊催促道。
劉小姐繼續朝着馮菲菲的車走去,鄧主任在車旁送行,等他們都上了車,開始發動,離開龍湖鎮,經過西馬鎮,繞道渡河鎮,回江城。從神農架翻山走,相當兇險,司機膽怯,領導心寒,從渡河鎮走,相對比較安全。越是陽光找不到的地方,那裡的路段越危險,從渡河鎮走,都是老公路,當時的設計比較合理,比較安全,後來的路不放心,大概都是高速公路的設計,看起來路寬,走起來沒技術含量,真正的體驗,還是老公路,路基比較紮實,走在上面特別踏實。
馮菲菲特別擔心出事,總是找話說,讓司機處於對話狀態,不讓司機睡覺,連續跑車,的確有些透支體力,馮菲菲看司機不行,實在太困,就建議停車休息,路上遇到加油站,或者農家樂,都停下來,轉一轉,洗把臉,等司機精神煥發,再繼續趕路。好在司機都有豐富的經驗,在到處都是雪的地方,隨便抓一把,抹在臉上,馬上就融化,然後擦乾,臉受到刺激,也會馬上清醒。
雪到處都有,隨時可以取材,隨時可以利用。
司機還有煙癮,在前車左邊玻璃打開一條縫,奇怪的是,煙霧都從縫隙裡吹走,不知道風從哪裡來,司機雖然吸菸,車廂內卻沒有煙味,這個令人費解。本來馮菲菲見司機啪嗒啪嗒打火機點菸都煩,都想發脾氣,因爲有上級領導在車裡,也就不敢吱聲了。
劉小姐看到車窗外一條小河,河道上鋪滿厚厚的積雪,河道兩邊是三層樓居多的房子,有學校、衛生院、商鋪、電話營業廳、郵政局的等等,排列兩旁,看起來順着河道的走向而建造,顯得比較秀美,看起來比較自然,最好的設計師就是大自然的河流,河水勾勒出一條粗線,就像一棵樹的樹幹,然後從樹幹伸出樹枝,然後是枝條,樹葉,將小鎮描繪成山水畫,比較安靜,又無比美麗。
“這就是西馬鎮。”司機說。
“哦,哦,真是一座袖珍城市啊!小鎮不大,可是比較秀美,不知道這裡的工作會怎麼樣?”劉小姐說,彷彿是自言自語。
“這裡山清水秀,適合旅遊,但是,山大人稀,又處於三縣交界處,就成了三不管地區,差不多三個縣都管過西馬鎮,都管不好,最後抽籤才確定歸屬哪個縣管轄,看起來,都把西馬鎮當成了包袱,到處甩,西馬鎮的人也很鬱悶,不知道怎麼回事,變來變去,剛剛熟悉,馬上又要重新學習,沒完沒了地學習。”市項目負責人說。
“原來這樣,那麼我們今天也是走過同一個省不同市縣的地方,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不是這次救災在這裡,這一輩子沒準都沒時間來這裡。”馮菲菲說。
“是的。你們的工作非常紮實,非常過細,我們都應該向你們學習,掌握了這個技術,以後再做就有經驗,可以繼續做得更好。”市項目負責人說。
“哪裡,哪裡,我們的救災活動,全靠你們的大力支持,沒有你們的支持,我們也不會成功,現在這樣的事已經屢見不鮮,只要取得當地組織的配合,就一定會成功,靠我們自己單槍匹馬還真不好說能不能成功。”馮菲菲說。
劉小姐不說話,她很清楚,這是官場上的套話,說了一大堆,實際上仔細聽聽也沒說啥,哪怕沒說啥,看起來像是說了不少話,甚至會產生一些懷疑,嚴重質疑是否在隱瞞着什麼。
對於這個,劉小姐還需要好好學習,馮菲菲也是半瓶子晃盪的主兒,自己還沒學好,怎麼能教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