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在這裡賺錢,自己手頭打牌有活錢,自己活的有面子,這就夠了。有錢就有面子,沒錢裝面子,即使裝逼,也會被時間無情地揭開面紗。時間是無情的殺豬刀,豬長肥了,殺豬刀就要用了。看到底誰成功誰失敗,關鍵看刀柄在誰手裡。誰是屠夫誰是豬。誰在最後笑誰在最後哭。
柯南看他不像是沒有妻子的人,就問:“看你一表人才,你的老婆也很不一般吧?”
“是的,我結了婚,我老婆在大西北承包棉花。”鮑紹說,他說這話,眼睛裡有一絲遊移不定的光,在忽左忽右,柯南發現了他內心的秘密,可能有故事,不便在此時透露,可是又想透露。
“原來如此!難怪現在看不到她呢。”柯南說,柯南儘量不去盯着他的眼睛,免得讓他不自在,雖然早已看出了他的不自然,也不自在,柯南就是不動聲色。
“對,她馬上要回來,孩子考學,等放榜之後,就要待客的。”鮑紹說,他說這話,顯得孩子上大學是志在必得,一定能考上,看考上什麼大學,不是考不考得上的問題。
“那你幾個孩子?”柯南問,爲了確定柯南的想法,他還是多問問,這樣纔沒有問題。
“一個,就只有一個姑娘。”他說,然後看看鮑姑娘,柯南也看,看得他不好意思了,就低下了頭,顯得比較嬌羞,更讓人憐愛,年齡的優勢凸顯,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真的沒說錯,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可愛。
這個姑娘可以是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孩子,在等着成績單,或者在等着錄取通知書,一般來說,在山裡,如果有人考上大學,家裡就要辦酒席,請親戚朋友來捧場,讓他們知道這一喜訊,收一些禮錢,然後記載在冊子上,等到人家有什麼事,也會去,相互捧場,這樣纔會熱鬧些,隨禮是常來常往,圖的是個熱鬧。
這是一個問題,對窮人來說,是一個難題,對富人來說,不算啥,鄉里鄉親的,都是這樣,不能格外,好在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做法,也就算了,習慣了,就麻木了,麻木就跟着走,人情往來,鄉里風俗,祖祖輩輩都這樣,無法移風易俗,變化不大,因爲人心使然,人性都是如此。
她躺在躺椅上,顯得很休閒,穿着碎花的裙子,手臂和小腿都雪白雪白的,看着就讓人浮想聯翩,不過,她是一個帶着憂鬱神情的女孩,看着她,頓生憐愛之情,想到要和這樣女孩成爲鄰居,就讓人產生莫名的激動,這樣的女孩子,顯然還沒談戀愛,還是高中畢業生,對社會了解得很少,或者在不太幸福的家庭裡成長,總有一種缺失的愛,不完整的愛,或者長期處於單親的環境下,多少有些敏感,有些憂鬱,眼神中略帶哀傷,看起來像是有很重的心事,或者和同齡人比較,總顯得成熟一些。這個年齡的女孩,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女孩,和同齡人在一起,有比較大的區別。敏感又愛思考,有獨立思想又喜歡獨自扛,總有很多想法,最終會不會執行,是未知數,對未來抱有希望,不過依靠人不是首選,重要的是自力更生,接着才奮發圖強,最後纔出人頭地。
她見她爸爸來了,又有樑馬江的老婆在旁邊絮絮叨叨的,她就沒有那麼逍遙,要知道,她爸租了這一樓和三樓,住在這裡,吃在這裡,等她媽媽回來,這樣,一家人就可以團圓了,團圓之後,她的媽媽說不定就不去大西北種棉花,她的爸爸說不定就戒除了賭癮,和賭博說拜拜,這是最好的結局,可是心想事成總是新年或者平時的節日中斷站鰲頭遙遙領先,這個詞語的使用頻率太高,使用人數之多,超過人們的想象,證明這個詞這個意境或者目的是多麼誘惑人,可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標,心想事成,不是神仙做的事嗎?只有神仙能做到,普通人不可能做到,如果做到了,也是碰巧,絕對不可能第二次重新來過。外來的改變只是表面現象,關鍵是內在的改變,要從心裡開始改變,如果心裡改變了,纔會影響到行爲。這纔是真正的改變,才能徹底改好。
她的願望可能沒有實現,從小跟着她爸爸,現在爲了辦這個學酒,就要搬下山來,租住樑馬江的房子,開餐館,然後等着她媽媽回來。她媽媽什麼時候走的,已經記不清楚了,但她是典型的留守孩子,卻是有目共睹,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一個完整的家。如今,她長成了大姑娘,很漂亮,很年輕,她的世界很精彩,但是,給人的感覺總是淡淡地憂傷,當然,所有的留守孩子都有這個想法,都想擁有完整的家,身邊有爸爸媽媽陪伴着長大。不是單親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她還好,至少有爸爸在家。有的留守兒童跟着爺爺奶奶,一年到頭很難見到爸爸媽媽。
柯南看了這些,知道了他們的打算,就又回到樓上,他要做的事,不是看看美女就完了,他開始看書,他立馬覺得自己還是單身時代,可是,他突然又覺得他自己是已經結了婚有了孩子的男人了,不能再有三心二意,免得耽誤自己的時間,又耽誤別人,這事要立馬停止,不要想多了。越想多,越往邪路上走,不注意,就容易掉進陷阱,和自己的心戰鬥,如果戰勝了自己的心,就算打敗了敵人的,挫敗敵軍的進攻,接下來纔是修整期,修整之後,質量會更好,工具更好用。
回到房間後,他卻停止不了妄想,特別是到了外面工作時間一長,就存在問題,這是不正常的,什麼時候結束,什麼時候不讓自己的心變得平靜,還真需要好好地想想。不知道正確的方式是什麼,不清楚怎樣才能得到有意義的生活。每天想要開心,實際上得不到。他總是在憂慮當中不能走出來。
孩子還小,妻子沒工作,自己再癡心妄想,肯定會有問題,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就要小心翼翼了,不要想着去做白日夢,白日,白日,白天去日,肯定會讓人笑話,夜晚去日,纔不被發現。表面上不日,心裡面已經日過千回萬回了。柯南覺得心裡陣陣發苦,有些自嘲,又有些無奈。內心本來是平靜如水,不知道是誰投入一顆石子,就蕩起了層層漣漪。本來追求比較高雅的生活,結果卻俗不可耐,連自己都討厭自己,感到噁心,不能登大雅之堂,也不是人才,也不漂亮,就是凡夫俗子一枚,別無他物,沒有長處。
這是卑劣的想法,立馬要回頭,不可再這樣下去。像東干事也經常說這話,可是,東干事老了,不會幹這些事,但是,東干事有時候開的玩笑,對他也有影響,除非不是正常人,纔不會去想這些問題。當然這些笑話,都是帶點葷段子,要說東干事,也算是段子手,一些葷段子,比較經典,都爛熟於心,隨手拈來,如數家珍,一會兒就講一個,還不帶重複的,讓人聽了捧腹大笑。這些段子,季柯南不能描述,聽了笑笑而已,就像風吹過,當時有感覺,風過去了,也就忘了,再也想不起。這個倒是對季柯南的一種保護,有的事不必記清楚,有的事聽了笑過撂過,再不去想,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想也沒有用,不如干點實事,讓自己更充實。
一天無事,尹賢仁做飯,柯南洗碗,吃了繼續看書學習,然後看鮑紹在準備餐館的東西。這樣浪費時間,季柯南心如針扎,感到疼痛,可是困在這裡,的確無事可做。要做事,也可以,就要多準備點錢,如果需要新項目,馬上就能兌現,問題是錢不多,就少說話,有錢就有發言權,就能表態,就有影響力。如果沒有錢,還是沉默好,至少不會引起公憤,也能保護自己和家人。
奇怪得很,廚師竟然是鮑姑娘的表哥,以前在松樹嶺酒樓當廚師的,是一個小夥子,長得比較瘦小,可是動作很快,像他這樣,小小年紀,就成了廚師,因爲缺心眼,被上官夫妻學走了本事,就不讓他炒菜了,他只好走,走到了附近的縣,在那裡繼續做廚師。看來,作廚師是比較適合的,如果不討厭,堅持幹這一行,吃飯問題能解決,這是一定的。如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容易失敗,吃飯就成問題。
這一次鮑紹承包了酒店,缺少人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他行,就讓他回來,他就辭掉了那邊的工作,毅然決然地回來,回來後,繼續做廚師,不過,這次做廚師,不存在拿多少工資的事,鮑紹沒有承諾要給他每月多少錢,只說只要有錢賺,就行,大家都有錢,纔是真有錢。
他長得比較瘦小,看上去還算勻稱,不像是傳統的廚師,傳統的廚師大概都是肥頭大耳的,脖子比較粗,一身都是蔥花味兒,他走在外面,和正常人沒有啥差別,做事比較麻利,不會拖泥帶水的。
沒有長頭髮,這是對廚師的要求吧,戴帽子,擔心頭髮會掉進菜裡面去,看了噁心。
在山區還好,水比較衛生,沒有受到什麼污染,空氣也好,當地也出蔬菜,住在村裡對吃的東西比較放心,要是不想有什麼花樣,還是覺得這裡不錯,是個好地方,不貪圖平原或者外地的食品,就是在這種場合,還算不錯的,要知道,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適合人居住的。
他的手藝是在廚師培訓班學的,加上本來對吃就喜歡研究,他父母就不讓他從事農業,做農活肯定太累,不如去做他喜歡做的事,又能適合他的體質,想來想去,還是學廚師比較好,起碼別人都餓死了,廚師卻餓不着,只要有口飯吃,就行,然後再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混點錢花花,這就夠了。
他在城裡拼打幾年,不習慣,城裡的車多,空氣不好,加上太吵鬧,不如在家鄉做事。城裡人到鄉村裡,要吃要喝的,有了廚藝,還怕沒飯吃嗎?只要手藝高超,可以在任何一家餐館或者酒樓打工,走到哪裡,都不用害怕沒飯吃。
到了松樹嶺酒樓,結果上官早就安了壞心思,要將他的手藝學會後再將他一腳踢開,然後自己來掌勺,事實上,他被利用了,加上後來上官的確是這樣做的,當條件成熟,故意冷落他,他就被迫離開了家鄉,到了別的地方,離開家,還是不好,他也沒有別的辦法,直到後來鮑紹開餐館想到了他,才請他回來。
他管鮑紹喊叔,一聽就明白,他們是叔侄關係,他是侄子,鮑紹是叔叔,有了這個關係,想必他叔也不會是第二個上官。上官的卑鄙,體現暴露無遺,大家都清楚了,只是不好說而已。
他也姓鮑,和鮑姑娘是堂兄妹關係,這麼一來,都是一家人,想必能夠和睦相處的。既然決定承包,他們都已經回來,在這個地方,其實很簡單,就是要讓他們清楚,這個地方除了關係,還是關係,有了關係,纔有錢賺,沒有關係,就沒辦法賺錢。
鮑紹也清楚樑馬江的背景,知道他妹妹在山區植被管理辦,這樣,山區植被管理辦的客人,都可以介紹給他,當然,作爲回報,他可以給樑馬江一些好處,比如經常請他吃飯、喝酒啥的,樑馬江喜歡幹這個,每天喜歡喝點酒,驅除身上的寒氣和潮氣,要知道,在山區,很容易得風溼病的。
靠着官方這個關係,他的餐館就完全開的起來,但是,樑馬江沒有開起來,原因很簡單,是因爲樑馬江貪玩,沒有把這個事重視起來,把酒店的事交給他妻子打理,誰知道,他妻子打牌的癮也很大,加上樑馬江本身是上門的女婿,在家沒什麼地位,更加放心大膽地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