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都是自己解決,柯南喜歡吃麥片,就用開水衝了喝,麥片就像壓扁了麥粒,在碗中翻騰,冒出熱氣,透出清香。如果沒有麥片,柯南就會到街上吃稀飯和包子,在外面吃也行,但要花錢。這個地方,賣早點的不多。看上去像個鄉鎮,其實就是一個村。有點類似象牙山,有大腳超市,但是,比象牙山可能還要大一些。
尹賢仁喜歡吃方便麪,袋裝的,上次逛超市,他買了五袋方便麪,還送了一個可以在微波爐加熱的塑料碗,很覺得划算,於是以後就專門買方便麪,用那個塑料碗裝面,然後用開水衝,再蓋上蓋子,這就是早餐。從營養學家的角度來說,這樣的早餐都不科學,都沒有講營養,可是,柯南捏了捏自己的錢包,癟的,沒辦法,只能將就了。想必上帝不會讓他餓死。因爲上帝還沒有讓一個義人去討飯。
吃了早餐,又等了大概一個小時,東干事纔到了後院來喊人,柯南聽到了聲音,跑出來往樓下一看,正是東干事的禿頭,尹賢仁也出來了,揹着包,帶着相機,他下了樓,柯南還沒想好拿什麼,不過,他有相機,柯南就只帶一杯水就夠了。手機都是智能的,相當於相機。只不過看上去不夠專業。
下樓來,東干事說:“不遠,我們走上去吧。”
“在哪裡?”尹賢仁問,“如果在侯光祥那裡,就需要坐車了。”
東干事說:“沒有,不在那裡,到侯老師那兒需要大半天的時間,這個水池是真正的蓄水池。省總公司支持的。當時是工作隊在這裡發現問題後申請的。主要負責人是單監督,當時,他還不是監督,是工作隊的隊長。我們的友誼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覺得單監督是接地氣的,和我們想法一樣,積極想辦法爲我們爭取項目,安排資金來解決飲水困難,只是做了一半,就沒錢了。非常可惜。這也算是爛尾工程了。”
柯南點點頭,沒說話,對於爛尾工程,他不表態,如果什麼都做好了,就沒必要讓季柯南他們來做了。
這個時候,季柯南讓東干事走在前面,好帶路,他和尹賢仁走在後面,發現走在後面吃虧,因東干事吸菸,他在前面走,嘴裡叼着煙,那煙霧繚繞的,將他自己都薰得睜不開眼睛,現在倒好,他走在前面,煙霧往後跑,正好撲在柯南臉上。
柯南故意放慢了腳步,尹賢仁就在前面了,可以替柯南擋一擋香菸的味,等柯南走過去,味道基本已經消散了。這個方法很好,能有效控制香菸的侵害。
據說現在的很多大咖都不吸菸,他們不像才建國的那些工作人員,主要是因爲當時的舊上海都流行吸菸,他們爲了追求時髦,也就吸了,吸了之後就改不掉,戒不了,沒辦法。那時候吸菸是時髦,是文明,是一種優雅的紳士們的表現,現在吸菸就不同,是底層人士吸菸,吸菸吸出了肺病,然後給醫院送 錢。
壓力大,就吸菸,沒有錢,也吸菸,吸了煙,就戒不了,戒不了就常常吸菸,常常吸菸就完蛋了。肺都被燒穿,住院治療,有點錢,就給了醫院,然後舉債治病。有的單位福利好的,可以報銷,福利不好的或者根本沒有福利的,只能靠自己的血汗錢來買菸抽,久而久之,就進入了惡性循環。
柯南看到那麼多吸菸的,心裡就有一種想法,就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學醫,將來要治療那些肺部被煙燒壞的人。但是,柯南感到,被煙燒壞肺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再恢復健康。肺病是不可逆轉的,只會惡化,不會好轉,就像肝臟,一旦肝硬化,就不可能再恢復健康。這些想法,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不知道將來到底怎樣。感覺到茫然不知所措。
東干事在前面走,扔掉了一個菸蒂,說:“這吸菸有癮,改不掉,沒辦法。年輕時,長年在外面跑,做生意離不了煙,煙就是名片,比名片還慣用。吸菸能拉近陌生人的距離,促成生意,名片給了別人,別人會把名片隨手一丟,再也不理會了。吸了人家的煙,自然就覺得欠了別人一個人情,做不成生意,就好像差點啥。”
尹賢仁說:“我以前是開店的,香菸是必需品,沒有香菸,這個店就不用開了。”
“是啊,全國的菸民太多了,十個男人差不多有六個都吸菸。菸民給國家做的貢獻也大啊。”東干事說。
“是啊,幸虧我們沒有加入抽菸組織,要不然,早就發財了。”尹賢仁說。
“我早加入菸民組織,也沒發財,這個理由不成立。你們是節約,不抽菸可以多活幾年,還能攢錢,能不吸菸就別吸菸,吸菸有害無益。這要看個人造化,也要看個人的決心,我是半截子入土的人,無所謂,你們還年輕,還有大好前途,不要抽菸,抽菸花錢,每天花一點,時間長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能不吸菸就別吸菸。這個東西燒錢又燒肺。”東干事說,他說話一針見血,一步到位,讓人聽了印象深刻,看來,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學會的,而是長期磨鍊出的本事,或者說口才十分了得。
“明白了。我們的工資低,沒有錢買菸抽。”尹賢仁說。
“也不是,煙錢沒有多少,看你吸不吸了,要是吸,就有錢買。還是關心健康,不想吸吧。這個和錢沒關係,看的就是個人對自己身體的愛護不愛護了。說別的都是扯淡。”東干事說。
越往山上走,越覺得累,流汗還不少。長期不爬山的,就有這個效果。如果經常走山路,也就沒這回事了。
柯南看到有人在樹林裡出現,問:“東干事,那是誰?”
“是個慣犯。”東干事看了一眼馬上說,好像很熟悉,從眼睛的餘光就能認識似的。
那人見了東干事就跑了,柯南還沒看清楚長得啥樣,看樣子是個女人。
東干事說:“那個女人說建水池佔了她家的山林,經常來這裡瞄着,上頭來了負責人檢查工作,到這裡來看這個水池,她就開始罵我們村項目辦,一直罵,要求村項目辦給佔地補償款。”
“你們給了她補償款了嗎?”尹賢仁問,他對這個很感興趣,這個話題非常接地氣。不是虛構,全是乾貨。
“給了,當時也簽了協議,當場給了錢,她嫌少,要求增加,想反悔,不認帳了,說協議是村項目工作人員逼她籤的,到現在還要追加補償款,我們村項目辦又不是銀行或者信用社,哪裡有錢給她,她就不依不饒,沒完沒了,她經常被派出所關,是老油條了,偷雞摸狗的事常幹。這個人是這裡的難纏的主兒。”東干事說。
“任何村裡都多少有些村民不講道理,十個指頭有長短,不可能做到整齊劃一。”柯南說,他突然看到了手,看到手指長短不一,突然想起來尹賢仁在一次會上說過這話,現在拿出來賣弄賣弄,好證明他也懂農村工作,不讓東干事小瞧。
“沒錯,她屬於喜歡投機取巧,到處鑽營,只要能撈到錢,就削尖了腦袋往裡面鑽,鑽進去就開始撈錢。這個女人貪得無厭,要是達不到目的,她就搞破壞。這一個女人是讓人十分頭疼的人。”東干事說,他心想,季柯南看起來是書生樣子,說話做事都文縐縐的,沒想到他也懂農村,知道人心詭詐,心思複雜。
大蓄水池到了。水池在綠樹環繞中,池子有一個小籃球場那麼大,有蓋子,有檢修孔,蓋子上有土覆蓋,上面長了雜草,還有一些南瓜秧子,看得出來,這個水池是裝不住水的。因爲已經出現了裂紋。水池建好之後,應當養護。這些水泥,不能見光,最好用土壤全部覆蓋,纔是對水池最好的保護。可惜,沒有人指點,結果弄成這個結果。季柯南心想,每一個行業都有訣竅,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句話不假。
另外,根據經驗,柯南判斷出這個水池的下邊的兩個角,承受的壓力特別大,在巨大的壓力下,如果不事先在兩個角那裡特別加固的話,很容易被水的壓力,和水池自身的重力壓垮,當到了力的承受節點的時候,那兩個角肯定會出問題。
柯南問:“這個水池做好後,裝水了嗎?”
“還沒有。就等你們來,買了水管,然後把山上的水引進來。”東干事說,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季柯南在想什麼,好像有什麼問題。
大水池做得挺大,只是一口水池,裡面沒水,沒有發揮作用,錢已經給出去了,還是挺麻煩的。松柏村飲水的問題,還是亟需解決的,難怪單處長表態,要讓機構來做水利項目呢,原來早就做好的水池,等機構派人來買水管,好早點通水呢。
看了水池,柯南問:“需要多少水管?”
“這個還不清楚,從水源到這裡大概三千米,從這裡到各個村組,大概需要六千米。”東干事說。
柯南想了想,大概有一萬米,也就是說有十公里的水管,這個投資不小。看來,以前的預算還不行,還需要重新預算。按照東干事的做事風格,水管絕對不要細的,肯定要一步到位,要做就要好的,不是好的,寧肯不做。這裡海拔高,冬天冷,容易結冰,水管不行,照樣沒水。做了水利項目等於白做了。勞民傷財,不如不做。這也是東干事遲遲不動工的原因,也是他最擔心的問題。萬一不能通水,村民的素質又不是個個都高尚,結果可想而知,說不定村民都到東干事家過春節也說不定。
東干事說:“憑着經驗,我看需要這麼多,具體還要測量,等劉技術員的測量結果出來後,我們再確定具體數據吧。弄不準確,如果匆忙上馬,就不好收拾了。”
他說的話沒錯,柯南也是這麼想的。東干事做事比較老道,也富有經驗,他更想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村民用上自來水。尹賢仁不是這樣想的,他希望晚點通水,晚點結算,這個項目的時間是兩年,早通水,錢給了,就沒辦法做其他的項目,比如說衛生培訓,這些項目也很重要,是不可分割的內容。
可以說,做項目最重要的,還是在軟件方面,做硬件的容易,軟件的不容易。要看一個機構的項目是否做成功的標誌不是做了多少水池,而是做了多少人的思想工作,讓更多的人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改變生活,提升生活水平。也養成理財的習慣,有計劃有步驟地來提高家庭收入,讓家人都健康、幸福成長。當然,目標很好,如果達到不是容易的。特別是人的思想,很難把控,不能讓每人都接受,每人的能力都能通過這個而項目得到提升。那是假的,無法說服人。
水池做好了,大家也看到了,心裡都有了數。數據正在更新當中,等有了這些數據,就該和水管供貨商進行談判簽訂購銷協議了。這個工作也很重要。牽扯的範圍更廣。季柯南心想,這個村就是需要水管,這是項目的重點。水管選好了,項目就成功了一半。水管選不好,項目一定失敗。這是不言而喻的。要知道,根據以往的工作經驗,採購什麼的,都大有學問,能買到物廉價美的東西當然好,可是,現在是關係社會,金錢社會,有錢不一定能買到真貨。這個就需要豐富的經驗,也需要聰明的頭腦,更需要祈禱。項目的成敗就在人的一瞬間的想法。或者善良,或者邪惡,走對了,就是善良的,走錯了,就是邪惡的。到底何去何從,還真需要無形的力量來左右,那就離不開禱告。當然,有效的禱告是得到及時的迴應,並給明確的指示。到底怎麼樣?還要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