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哥走到蔣門神面前說:“蔣幹事,你看會議可以開始了嗎?”
蔣門神看了看會場,再看看操場,掏出手機,眯着眼睛看看手機,說:“好,不等他們全部到齊了再開,總有一些落後分子。這是好事,還磨磨唧唧的。我們一邊開會,一邊等吧。”
蔣門神讓覃烽喊他們都到教室裡來,教室裡坐不下,有的人在外面,做好了準備,準備隨時撤退,好像一個旁觀者,這些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兩邊倒的主兒。見對自己有好處的,就留下來聽一聽,沒好處的,趕緊撤,不耽誤做自己的事。到底還是來了,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還是有牽掛,不來不知道,也怕人傳話變了味兒。
蔣幹事說:“我們開會了,開會了,大家都來了嗎?有的還在路上,我們一邊開會、一邊等他們來吧。”
蔣幹事顯然很有號召力,他說了就算數,大家都安靜下來,因爲分別在村組了開過了小組會,大家都清楚了水利項目的事,在會上,多哥提出了新的要求,尹賢仁做了補充,柯南索性拿着相機到處拍照,他不想發言,這裡是多哥的地盤,說的越少,越好,免得說多了不能兌現,反而影響了機構在羣衆中的名譽。這是吸取了虎坡村的經驗教訓。一個人負責一個項目村,從一而終,不能中途換人,換人,前面的承諾一定要兌現,和後手交代清楚,並且買賬,不能賴賬。一旦賴賬,信用蕩然無存。以後再要做什麼項目,全是一句空話,不可能有下一次了。這個損失就非常大了,大到難以想象難以評估。
這些人,你就是說一千遍,他們也記不住,最終還是像工作人員那樣,說協調處好黨好,不是協調處,外面的機構也不能進來,不是現在的實施辦法好,具有可操作性,也不可能讓民間組織來幫助普通羣衆。
柯南很清楚,他們現在所做的,就是拿着錢來,送給村民,讓村民拿着這個錢,做水池,買水管,把水引導到家裡,用起來方便,吃起來衛生,減少疾病的發生。
花了錢,就要做好事,要不然,下一次,就沒人捐錢了,沒人捐錢,這個機構也就不必存在,存在不了,勉強存在,也沒意義。是活人,總得做點事,做壞事,真正的好人做不來,不忍心;做好事,也不是好人的專利,壞人也可以改邪歸正,同樣,壞人也可以做好事。
世上最可怕的是假冒好人,實際上做壞事的,那樣的人到處都有。只不過,在文明社會,很多文明人,面善心惡,防不勝防。
會議開得很順利,大家按照多哥的要求,選出了管理委員會,還通過了實施方案,讓人想不到的是,竟然有人主動諮詢保險業務員,想購買家庭財產保險。
柯南感到很意外,這裡是大山深處,人們的思想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他們和城裡人一樣,都在追求幸福,都需要安全,都需要平靜的生活,當然,還需要平等的政治權利。在這裡,哪怕都在社會的最底層,他們也一樣有需要,有着和城裡人一樣的思想,沒有理由看不起他們,也沒有理由不給他們一個機會。
保險業務員顯然很忙,不停地解答他們的詢問,有的當場要了保險業務員的電話,保險業務員的名片已經用完了,只好抱歉地笑笑,然後拿筆在筆記本上寫下電話,交給了他們,他們想在趕場的時候,過去到鎮上,那條當地著名的花兒街找他。
弄完這些,就散會了,大家都很滿意,柯南拍了不少照片,另外,還登記了管理小組的名單,然後,多哥說:“我接到了信息,準備去盆中地區,過幾天,有個新的工作人員要過來。她在村裡工作,我到盆中地區回來後,和她一起工作。另外,你們的土方開挖工程可以開始了。技術員已經替你們選好了地址,你們開挖土方,然後按照《實施方案》進行施工,等我回來後,驗收合格的,再進行下一步。”
多工的話,說了就得聽,不聽的話,錢就夠嗆,這是真的。蔣幹事深諳此道,他不敢馬虎,對覃烽說:“抓落實,按照多工說的,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務。”
多工聽了高興得都站不穩了,他說:“你們配合,我也配合,不像東干事,不合作,就故意冷淡他,讓他去着急,等我們這邊都搞完了,他肯定還沒開始呢。這個老傢伙,應該把位置騰出來,給年輕人。”
多哥說這話,沒有考慮到蔣門神的感受,柯南暗暗地替多哥捏了一把汗。說這話,意思是,蔣門神永遠不會告密。但是,如果萬一告密,多哥會死的很難看。因爲東干事的名氣很大,萬一得罪了他,就絕對沒有回頭箭的。東干事會將多哥整一整,直至害怕爲止。或者乾脆讓多哥退出江湖,告老還鄉。
村幹事經常在一起開會,沒有不透風的牆,多哥的話,就代表了一個機構的態度,說話不謹慎,就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有了誤會,本來是事實,是抱怨,是牢騷,也變成真的了,久而久之,來幹事會採取不合作的方式對待他們,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東干事,還是有態度的,絕對不允許他們機構在村裡做事。這就麻煩了,項目離不開地方,離不開人,二者如果有其中一個達不到條件,就只有重新來做。或讓項目流產,或者讓項目寸步難行,要麼,就只有妥協。
多哥說這話,還沒考慮的蔣門神的想法,蔣門神比覃烽的年紀大,本來他的位置就岌岌可危,命運不太好,媳婦常年有病,沒辦法一心一意地工作,總是對老伴兒牽腸掛肚的,他的位置快要保不住,多哥還說讓年輕人上的話,這個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會讓傷口更加疼痛的。要說他倆的共同點,還都比較愛老婆,尊重老婆,讓老婆拿一些意見,作爲自己的參考,實際上,老婆大人的說法成立,也都聽話照辦,這個共同點讓他們有了不少共同語言,可以在維持家庭團結和睦方面更有經驗,做得更好,不是爲了別人的表揚,而是自己過得不彆扭,自己快樂,自己舒服,不至於做決定的時候發迷犯糊塗,有了這個保證,其實還不錯。他倆的關係更近一步,不這樣也沒辦法。因爲蔣門神很清楚,就是多哥駐村,沒有第二個人。不維持關係,其實很愚蠢。
蔣門神沒有計較,哈哈哈一笑了之,覃烽有些着急,他說:“論工作經驗,蔣幹事沒的說的,誰都比不上他,要說命苦,誰都沒有蔣幹事的命苦,他不是家庭的拖累,現在都當上了縣裡一把手。”
“哪裡哪裡,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這是命,我相信,當官沒有啥,不爲老百姓當家作主,還不如不當官,不爲老百姓謀福利的官,就是貪官,有點錢,就中飽私囊,還能替老百姓着想嗎?”蔣幹事說,他這樣說,是和他性格分不開。他見不慣欺壓窮人的事,自己擔任職務以來,還是比較關注關心照顧那些弱勢的人羣,他積極爭取援助基金,爲了解決吃飯上學問題,也是拼了老命,令人動容。好在身體很棒,能經歷風雨,也見到了彩虹。
蔣幹事臨近退休,他說的話也沒有拐彎抹角,直來直去,他說的話,有虛的成分,但是,隨着他退下來的倒計時開始,他的話逐漸實了起來。這有些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嫌疑,不過,羣衆喜歡聽即可。這是好事。只有這樣,才能引起別人的認同。
散會後,覃烽開心,邀請大家去鎮上的花兒街吃飯,蔣門神當然沒意見,咋說兩個人現在還在合作,要相互捧場,不要相互拆臺。蔣門神到鎮上,有一個考慮,就是他要去看看他老婆,每天,他老婆都要到鎮上的衛生院打針。像他老婆到了這個地步,只有保守治療。花錢不值得,再說,家中已經家徒四壁了,哪裡有錢看病?蔣門神擔任領導職務,其實更加務實,更加在乎實際的情況,拿出實際的辦法來治理,來解決一個又一個的難題。將心比心,更能贏得羣衆的支持和理解。如果不理解,不支持,那就更加難過。兒女自有兒女的福氣,老伴纔是最佳伴侶。如果雙宿雙飛不能達成,孤獨的一方肯定非常傷心。
蔣門神也苦不堪言,可樂此不疲,因他是一個負責的丈夫,對於老伴兒,更是悉心照顧,不敢馬虎,爲的是承諾當初談戀愛是諾言,這諾言倒不是一紙婚書所能記載得了的。婚書可以撕毀,關鍵是關係很鐵,無論如何,也撕不爛。有了這個保證,他老婆非常淡定,哪怕遭遇再大的痛苦,也不會叫喚什麼,她很清楚,她丈夫是愛她的,她老公會爲她傾盡所有,目的就是想要保住她的性命,早日康復,他不想失去她,就是這樣,哪怕偶爾還有摩擦,但問題不大。因爲愛能遮蓋一切過犯,能讓雙方彼此包容,最終都一起進步。哪怕突然離世,也不願無悔曾經牽手,以及那些難以忘懷的日子,點點滴滴,零零碎碎的都是無價之寶,都能拿來使用。
說到吃飯,尹賢仁和柯南當然沒意見,多哥想當然地認爲,大家都喜歡這個,他立馬同意去,同樣,沒有跟尹賢仁或者柯南或者三個人在一起商量,他就先做了決定。這個看起來沒問題,多哥四肢發達,頭腦過於簡單,當然,如果爲了自己的利益考慮,還十分精明,一點都不簡單。吃飯看起來是小事一樁,其實有很多大學問。裡面所包含的問題很豐富。如果不行,或者不懂,最好不要參與。不知道的,最好遠離,免得引火上身,導致悲催的後果。
可能在這個方面,沒有更多的選擇,大家都習慣了被領導,當在做決定前,總是一把手說了算,其他人只是執行,或者服從照辦就行,不必要有獨立的思想,不必要個人做出決定,否則,就會碰壁,碰的不是一般的問題,是關鍵的問題。已經超出一般人的想象範圍。
尹賢仁和柯南鎖了房門,覃烽也樓上樓下地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就鎖了小門,再鎖了大門,然後上了臺階,因爲房屋坐落在鄉村公路的下方,需要從臺階走,下臺階是下樓梯,上臺階是去到公路上,在山區走路,不是往上走,就是往下走,走一段平路非常少見,這就鍛煉出了村民的健康步伐,讓那裡的老百姓看起來更健康,更有活力。
那名保險業務員開車來參加開會的,車夠大的,可以坐下他們四個人,覃烽自己騎了摩托車,先走一步,業務員開着車隨後就到,車在老地方停下,蔣幹事邀請業務員一起吃飯,業務員不幹,藉口說要整理表格,還要送到縣裡去,就逃走了。業務員當然聰明,如果吃了飯,就影響自己的收入了。爲什麼?羊毛出在羊身上。
柯南心想,業務員爲什麼要跑?難道爲了一頓飯,蔣幹事就要求增加費用嗎?這個要求可能不合理,也無法說明季柯南他們容易欺騙。如果能欺騙,就不用說什麼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像這種情況,柯南在宣統縣底下的村裡,見到過,保險公司和村幹事合作,許多村幹事本身也是業務員,當然,都是兼職的,但都幹不長,後來,就不幹了,沒有專職去幹,有些業務就生疏了,還是要派業務員去和村幹事聯繫,順便給村幹事一些好處,村幹事無非是幫助宣傳宣傳,但是簽單的時候,是由業務員來籤,業務員給村幹事一些好處費,這事就算了了,以後再合作,就另外再給好處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