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8月13日,肖飛的長篇《陸地行走的魚》也已寫到了二十餘萬字。
平均每天一萬五的碼字量,還要再寫作新的專欄稿子及故事稿子和時尚雜誌稿子,肖飛每天的工作時間達到8個小時以上。
最多的一天,他寫過三萬字。
他是真的拼了。
趁着年輕,爲何不去搏一下?
要說苦,那是真夠苦的。
大熱的天,深夜時分,人們都已入睡了,他還揮汗如雨在奮筆疾書,白日也基本不出家門,只是宅在家裡寫個不停。
有時候一天的工作結束,肖飛腰痠背痛,手都是抖的。
即使在這樣高強度的寫作之餘,肖飛仍然沒有放棄凌晨時分的拳腳練習和晚飯後去林春麗家學音樂。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堅持不下來了。
但心裡潛藏着的使命感督促着他,讓他咬緊牙關捱了過去。
13日一早,村裡的大喇叭就嗚哩哇啦響起來,是劉振海在親自播報一條消息,劉新梅的h大錄取通知書昨天已經收到,今日,劉振海要大宴賓客,遍請親朋好友及村裡的人爲女兒慶賀。
坐在院子裡寫字的肖飛聽了,只是哂然一笑。
劉振海這是擺明了要借這個機會收禮呀。
昨天他家的人就挨家挨戶的通知,要請大家吃飯。
這個飯能白吃嗎?去祝賀的人們總不能空着手去吧?怎麼着也得隨個份子表示一下。
西里村今年因爲棉花絕產,村民更是窮困潦倒,一家家一戶戶都欠了一屁股的債(給棉花打藥、施肥要花不少錢,大多都是賒欠的。),哪有錢去隨份子?
可是不去的話,是要得罪劉家的。
所以,絕大多數人家都會賣點雞蛋賣幾隻雞或者家裡餵養的一隻羊,湊點錢去給劉振海家送禮。
西里村劉振海家門前的大街上搭起了帳篷,桌子板凳都已擺好,劉振海家院子裡壘砌了大竈,還專門請了做飯的師傅。
這陣仗搞得可真夠大的。
自那日劉新梅對肖飛表白遭拒,她就再沒來找過肖飛。而肖飛家本來很是擔心劉振海家的人會過來找麻煩,最終,他們也沒有過來,後續也沒再起任何的衝突。
這次劉新梅接到錄取通知,劉振海還親自過來肖飛家邀請次日準時赴宴,劉振海笑眯眯的,心情看上去就很好,還跟肖飛隨意的拉呱了幾句,貌似半點芥蒂也無。
這不,肖飛的父親肖友金剛纔已經帶了50元禮錢去了劉家。
母親及哥哥姐姐三人則去了玉米地澆水。
今年天旱少雨,而玉米又是最需水肥的作物,西里村卻是沙窩子地存不住水,便得三四天就要澆一遍水。
值得欣慰的是,玉米長勢喜人。
纔不過一個月多點,玉米植株已經長到了大半人高。
肖飛這樣每日在家寫作,也不下地幫忙的狀態,最先母親還抱怨,後來,在哥哥姐姐的勸解下,她也就不管了。
肖飛今日的寫作狀態不甚好。
總是有點心神不寧。
或許是街上的動靜影響到了心情?抑或是按照報刊稿費發放的規律,現在已差不多到了該接到匯款單的時候讓自己多了一份莫名的期盼?
不說肖飛在家裡浮想聯翩。
西里村小學。上午9點50分,林春麗給五年級的學生上完一節數學課,剛回到教室旁邊的辦公室,鄉郵政所的郵遞員到了。
“林老師,剛下課吧?”
“王師傅,對的。”
郵遞員王師傅這次沒有急着從郵包裡掏信件,而是一臉驚訝地問:“你們村是不有個叫‘肖飛’的人?”
林春麗聽到肖飛的名字,點點頭:“是的。”
“哎呀!這人太厲害了!羨慕死個人,我一年的工資都沒他一張稿費單上的數額大呢!”王師傅大聲說道。
“哦,有肖飛的稿費單啊。”林春麗卻並沒表現得太過震驚。
這些天,她沒少跟肖飛聊。
她知道肖飛最近一直在寫稿投稿呢,也知道肖飛在h省日報及z市晚報頻頻發稿的事情。肖飛也和她說過稿費的情況。
王師傅就從郵包裡掏出來薄薄的一疊信件,又拿出來好幾張匯款單。
他將信件放到辦公桌上,卻是攥着那幾張匯款單,將最上頭的一張拿給林春麗看。
林春麗眯起眼睛看了看王師傅的手指點着的匯款金額的地方,好長的一串數字,足足有六位數。
4428.38。
她的眼睛一下瞪大。
居然有這麼多?
剛纔王師傅說一張稿費單抵得上他一年的工資,她還以爲他只是在誇大其詞。卻是沒想到,這張稿費單上的數額真的是大得驚人。
她現在每個月的工資纔不過二三百塊而已。
一年才三千來塊,比起這張稿費單上的數額那真是差了不少。
西里村普通的人家一年的毛收入也不會比這個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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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個念頭是:這會不會是搞錯了?
再仔細看這張單子,備註上寫着“故事會1996年7期,篇名《菜刀傳奇》”一行小字。
居然是《故事會》而非z市晚報或h省日報的稿費,肖飛竟然也在同時給故事會投稿子?這個她還真沒聽肖飛說過。
《故事會》的名氣在國內那不是一般的大,西里村雖然偏僻,也有一些人家裡偶爾會有個一兩本。
而今,自己身邊的人居然在這本享譽全國的故事雜誌上發表了作品,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還有,林春麗還真不知道,故事會的稿費居然會這麼高,一篇稿子的稿費能達到4千多元,太不可思議了。
“不止是這一張,這裡還有呢。”王師傅將其他幾張稿費單交給林春麗看。
z市晚報七月份稿費單,共刊發8篇,合計稿費1200元。
h省晚報七月份稿費單,共刊發4篇,合計稿費300元。
人民日報七月份稿費單,共刊發2篇,合計稿費200元。
齊魯晚報,80元。
新民晚報,120元。
北京晚報,100元。
羊城晚報,150元。
總共8張稿費單子,總計稿費6578.38元。林春麗在心裡默算了好一會纔算出了這個驚人的總數目。
一下子就收到6千多的稿費,肖飛的形象在林春麗的眼裡一下變得高深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