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享受些美好的,不想享受就不去享受好了。關於美好的,有些不是你能左右的,就放任自流吧,人不都得走向死亡嗎?
想炫耀了,就去炫耀吧。想羨慕,就去羨慕吧。別痛苦,別難受就好。想拋棄些什麼就拋棄好了。人活着,不是就要怎麼樣,也不是就要這樣那樣。有些事情是可以看到因果的,也不是所有事都有因果。能承受就好,不能承受的,就不能承受好了,又不是沒有承受過,又不是沒有不能承受過。別給別人帶來麻煩,也別讓別人給你帶來麻煩,如果你喜歡麻煩,就喜歡一下吧。不要聽別人說那些有的沒的,遠離是非好了。活着,聽自己的,聽代雨晴的,全世界只剩下她和你了不是嗎?
想說些別人說的話就說吧,想玩兒些網絡,手機,就玩兒一下好了,不想玩,厭煩了,就放那好了。偶爾想浪費時間就浪費好了,想浪費生命就浪費吧,想浪費精力,浪費口舌,就浪費一下好了。想污染一下環境,也沒什麼,收拾乾淨的事兒,別給別人來做。想罵人的時候就罵吧,讓別人罵高興了就好,有人因爲你的漫罵不高興要打你,挨着吧,沒事的。
想創造些什麼就去創造吧,手工也好,木工也好,紙藝也好,不想就不想好了,做一半的,停下也沒什麼。想看些風景就去看風景吧,記得帶上代雨晴就是了。也不是非要討好別人,更不必非要討好自己,都沒什麼的,放心吧,沒關係的。
對別人的好壞,是別人評說的,你左右不了,你想對別人好,就對別人好,想對一些人好,就別做太多。有太多舒服的事等着你,你也不必把精力放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是非對錯就是非對錯好了,世俗的你也可以不是嗎?不想是非對錯了,就不去是非對錯就是了,不想世俗了,就不去世俗好了,想再世俗,也沒什麼的,如果受夠了不世俗的,就回歸一下好了。
想去愛些什麼,就去愛些什麼好了,不要管你去愛的怎麼想,沒事的,不愛了也沒什麼,不愛了就不愛了。想去厭惡些什麼,就去厭惡些什麼好了,人人都有所厭惡的,你不也是人嗎?想虛僞的時候也虛僞一下吧,做一個真正的人吧。
別被這世界的人類虛構的價值表象所迷惑,如果想被迷惑,那就被迷惑一下好了。
多愛些父母,多愛些親人,時間的逝去速度,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怕。
多疼愛些代雨晴,她是唯一在你身邊的人了,不管過去有多瞭解她,不管失去了哪些記憶,重新瞭解她,去守護她,去疼愛她。
我騎在馬上,天空變得五顏六色,好多月亮,好多太陽,星星顯得五光十色,連成線,閃着光暈。我催馬前行,去往看起來不遠的一座巍峨的高山,可就是不能到達。山腳下一個小村子,村口,一羣人圍在那裡。天空墜下一顆隕石,燃燒着,墜向山尖,我騎馬向人羣走去,人們閃開一條路,一個說書人,在臺子上講着讓我頭疼欲裂的故事。我一擡手,橫刀一揮,那個說書人的腦袋就被削掉了,滾落在地上,血如噴泉,僵直的身體在那噴着血。那地上的腦袋不是我的臉嗎?我得去山上啊,怎麼能在這兒停留?催馬沿着險峻小路,向大山進發。
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我巡視着水塘,草地,麥田,尋找着小白,回想着剛纔的夢。
爲什麼是這麼一個夢?奇怪。
“小白。”
“小白。”
望向河邊,小白沿着小河邊的田埂狂奔而來,終身一躍,越過了小河,向我跑來。
牛呢?牛怎麼不見了?
我很開心,我找回了全部記憶,可又瞬間悵然,這些記憶,我一點都不想要。
我摸着小白的耳朵,小白不依,非要舔我的手,我輕輕拍拍它,對它說:“走吧小白,咱們回家。”
看着西懸的太陽,我拉了拉舊草兒帽兒,想擋一擋刺眼的陽光,沒什麼用,算了,不擋了。
小白總是很高興地吐着舌頭,時而發神經地咬打在它臉上的草,有些好笑。
晚上吃什麼呢?要是麥子熟了就好了,就可以做些麥仁兒糟,要是槐花還沒開多好,就可以做些槐花吃了。回到家一定要好好抱抱她,跟她說:“讓你受苦了。”我猜她會說:“怎麼又說這話,我們不是說好不說這話的嗎?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怎樣,我都已經很滿足了。”想着想着,就到了家。
她已經回來了?
“你買了豆角?”看她在那擇着豆角,我問着。
“哥哥,你怎麼纔回來?”
我笑了一下:“在地裡睡着了。”
“才睡醒?”
“是啊。”
“今天晚上吃什麼?”我問她。
“豆角啊。”
“我本來想着趕緊回來做飯呢。”
“你要做什麼飯?”
“想做滷麪來着。”
“沒事,等一會兒咱們就做滷麪吃。”
“好啊。”
等了一會兒,我問她:“雨晴,跟你說個事兒。”
“好啊,什麼事?”
“我恢復記憶了。”
“真的嗎?”
“真的。”我一邊和她一起擇着豆角一邊回答着她。
“我不信。”
“那,怎麼你纔信?”
“那我問你,小白爲什麼叫小白。”
“因爲小白,那隻貓。”
“哪隻貓?”
“就是我們的那隻貓,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隻貓,你的貓。”
“是嗎?”
“是啊,你不記得了?”
“我不記得了。”她一邊偷笑着,一邊說着。
“你別鬧。”
“我真的不記得了,你跟我說說。”
我心裡猜着,她是不相信我恢復記憶了才這麼跟我說不記得了?
“好吧,那我從頭講。”
“好啊。”她嘴角帶着笑。
“我記得,那個時候好像是秋天,但是葉子都還沒落,不是太熱,也不是太冷。”
“是嗎?”
“是啊。”
“突然就從窗戶跳進來一隻貓,非要纏着我,可能是要吃些什麼,然後我就餵了些吃的給它。”
“然後呢?”
“然後它就不走了。”
“那貓咪長什麼樣?”
“純白,短毛,胖胖的,一隻眼睛是藍色,一隻眼睛是綠色。”
她在那笑着,我看她笑了,就問她:“怎麼樣?你相信我已經不失憶了吧。”
她搖着頭笑着,又對我說:“你繼續講。”
“後來,過了好多天,我在學校溜達,轉着玩兒,到處溜達。”
“然後呢?”
“然後就,就遇到了一個可漂亮可漂亮的女孩兒。”
“可漂亮可漂亮?是多漂亮啊?”
“就跟你差不多,有你三分之二漂亮。”
“你煩人不煩人?”她有點兒臉紅。
“那我繼續說了哈。”
“你說你說。”她高興得有些曼妙。
“然後那個可漂亮可漂亮女孩兒就突然對着貓咪叫着小白,喚着它。天吶,貓咪竟然跟看見小魚乾兒一樣咻的一聲,就竄過去了。”
她大笑起來,我也笑起來。
“你纔是小魚乾兒呢,壞人。”她嬌羞得真精緻。
“然後那個可漂亮可漂亮的女孩兒就撓着貓咪的脖子,我當時好驚訝,怎麼這貓跟她這麼親?”
“嗯,然後呢?”她的不動聲色,也是可愛得厲害。
“別急,我先倒碗水喝。”
我起身向廚房走去。
她在我身後喊着:“我涼的有。”
我看到在案板上真的有一碗水,我端出了廚房。
“給我喝一口。”她跟我說着。
我端到她嘴邊,喂着她,又自己喝了幾大口。
“你還要不要聽?”
“好呀好呀。”
“你怎麼可愛得這麼精緻?”
“什麼?你快講啦。”
“然後我就問那個可漂亮可漂亮的女孩:‘這是你的貓?’”
“那女孩兒怎麼說?”
“那女孩兒說:‘是啊。’”
“然後呢?”
“然後啊,然後我就尷尬了,當時我就想,她別是個騙子,把我的貓騙走。”
聽到這,她自顧自地噗呲笑起來:“然後呢?”
“然後,我就說;‘你的貓很乖啊。’”
“她怎麼說?”
“她說;‘是啊,就是太乖了,才容易被壞人騙走。’”
“我是這麼說的嗎?”她質問着我。
“是啊,你就是這麼說的啊。”
“我當時說的是:‘是啊,平時就挺乖的,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老是亂跑,我都找好幾天了。’”
“我怎麼記得你不是這麼說的?”
“你記錯了,沒事,你繼續說。”
“好吧。然後我就說:‘既然找到主人了,那我就放心了,你可別再讓它亂跑了。’”
“嗯。”
“可是我剛轉身要走,那貓就跟着我,你要抱起它,它怎麼都不肯。”
“然後呢?”
“然後你就說:‘要不然,
你再幫我照顧一段時間吧。’”
“然後你怎麼說?”
“我說:‘好啊。’”
“後來呢?”
“後來,我就把貓咪抱回去了。”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認識了。”
“然後呢?”
“然後就認識你了啊。”
“不是,我想聽你都講講。”
“然後就知道你是中文系二班的,知道了你的電話號碼,知道了你的名字。”
“講細節。”
“細節啊,細節就是,那時單身的我,見到了可漂亮可漂亮的你,又養着你的貓,也想養着你。”
“你那時就想養我?”
“是啊。”
“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貓不見了,我挺着急的,就給你打電話,你說貓在你那,然後我就買了些好吃的,給你,給貓。”
“然後呢?”
“然後就經常找各種藉口約你出來玩兒。”
“嗯。”她擇着豆角,點着頭笑。
我也擇着豆角說:“然後我就想追你了,想跟你表白,那一天剛下完雨,天兒有點兒涼,我們一起散步,一直到很晚,然後雨就下大了,我們也沒帶傘,我和你跑到一號教學樓躲雨,風挺大的,教學樓也鎖了門,咱倆又淋溼了,風一吹,特別冷,我就想着抱着你。”
她噗呲一聲笑了。
“我帶了傘,然後呢?”
“你帶了傘?我怎麼不記得?”
“你當然不會記得啊,我一直沒拿出來。沒事,你繼續講。”
“好吧,然後你死活不讓抱,但你也沒說不讓,我就簡單地抱着你,你歪着臉,呼吸挺快的。”
“嗯。”
“當時我抱着你,聞着你的氣味,覺得好香,就想親你。”
“流氓。”
我哈哈大笑,她也抿着嘴在那笑。
“你察覺我想親你,你嚇得趕緊蹲下了。”
“其實我當時根本沒被嚇到,只是不想讓你親。”
“然後我就。”
我站起身,在她脖子的地方嘬了一口。
“哥哥。”
看着她的精緻小臉,我非常想親一口,我親了一下。
“嗯,哥哥,你繼續講。”她微笑着擇着豆角。
“然後就像剛纔那樣親了你脖子一口,你打了一個哆嗦,可是你很生氣,我說着一些話,你好像是在害怕一樣蹲在那,埋着頭,我就蹲在那抱着你。雨還在下,我怕你會凍感冒,就說:‘回去吧’”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害怕,才認識你沒多久,也不瞭解你,我怕你是個壞人。”
“然後,你就拉着我的衣角,嫌我走得慢,還差一點把我拉得摔倒,我一腳踏進了水坑裡,濺了一褲腿的水。”她沒有說話,我繼續講着:“過了幾天,你沒有聯繫我,我也沒有聯繫你,我挺糾結的那幾天,我以爲你一直在生我的氣,以爲我是做錯了,不該親你。後來你說:‘才認識幾天你就親我,你怎麼這樣?’後來,秋季運動會,才聽說你進來醫院,後來就去醫院看你,才知道你有那麼嚴重的病。”
“沒有,我沒有進醫院。”
“沒有嗎?”
“沒有。”
“那咱們身上的疤不是換肝和肺留下的嗎?”
“不是。”
“不是嗎?”
“你還是在失憶,這把是人類身體的入口,你跟我是被驅逐的外星人。”
“怎麼可能?”
“真的。”
“哪個星球?”
“木衛二。”
“這明明就是我跟你講的故事。”
“纔不是呢。”她嘟了一下嘴,又偷偷笑了一下。
“怎麼不是?是你出院之後問我爲什麼不去醫院看你,爲什麼有一道疤,我才編了一個我們是來自木衛二的一對兒情侶得罪了木衛二之神就被驅逐到地球來了的故事。”
“纔不是呢,我們就是外星人,我們沒有去醫院。”
看她不高興,我纔想起來,是她把肺和肝換給了我,而她不想讓我覺得對她有所虧欠,心裡有負擔,曾經做過約定,不會再提這件事,可昨天在我失憶的時候,她爲什麼告訴我是我把肺和肝換給她了,算了,應該是她想讓我馬上恢復記憶,着急,纔對我編了一個謊。
“好,好,好,我的雨晴妹妹,我們就是外星人,是我記錯了。”
她端着擇好的豆角到井邊淘洗,我跟着她。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太陽閃了一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