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

許夢悠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突然被大石頭砸了一樣,一下子就懵了。

宋冰家在七樓,沒有電梯,許夢悠不知道自己怎麼走上去的。她只知道,隔着那道熟悉的防盜門,自己隱隱約約裡,像是聽到了從客廳裡傳來的歡笑聲。

他們這樣開心麼?

許夢悠的眼前,一下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夢裡的一幕幕。

她彷彿又站在了槐香路上,可是,樹上掛着的一串串槐花,卻都成了紅色,還散發着一陣陣難聞的腥味。

......

半個小時後,花園小區裡響起了警鈴。

不少正在廚房忙碌的小區居民,詫異地從自家窗口探出頭,往下打量着。住這個小區這麼久了,在小區裡頭聽着警鈴,不少人還是頭一次。

17棟三單元樓下,兩個身着警服的民警擋在單元門禁前,拉着警戒線。

不少吃了飯的閒人聚在樓外,他們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消息,正互相歪着頭,低聲議論着。

一個來的最早的年輕男人說,七樓,死人了。死了兩個女人。

旁邊的大嬸點頭補充着,還有一個受了刀傷,渾身是血的男人。

正說着,救護車來了,渾身是血的男人被擡上了車,他似乎是被嚇得神智不清了,躺在擔架牀上,他的嘴裡哆哆嗦嗦地,不停重複着幾個詞。

“手機......心臟!老婆,不要,心臟......”

送他下來的警察並沒有在現場久呆,他不住地皺眉,這男人,應該是目睹了整個殺人的過程,可是,手機跟心臟,有什麼關係?

救護車呼嘯而去,沒過多久,兩輛警車,也拉着兩具女屍回了警察局。

很快,又到了上班時間。

看熱鬧的人散了,不過關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兇殺案,小區裡卻傳出了許多個版本。

有人說,這是情殺,男人包了小三,正房找來,正巧撞了個正着。於是,正房和小三拼命,男人去拉,可是正房手裡拿着的是刀啊,男人很快受了重傷,倒地不起。小三死了,但死之前她也有的反擊,這讓正房一起沒了命。

也有人說,這是仇殺,死了的兩個女人之間是熟識,長期積怨成了仇。於是,其中的短髮女人提着刀上門,殺了七樓住着的長髮美女,而短髮女人的丈夫爲了阻止老婆成爲殺人犯,竭力阻止,卻沒能起到什麼作用,同時,還讓自己受了傷。

就這樣,兩天過去了。

經過多方調查和屍檢,警方的內部版本也出來了。

死了的兩個女人,長髮的叫宋冰,是附近一家商場的會計。短髮的,叫許夢悠,與宋冰在同一家商場上班,是銷售部的副經理。

受傷的男人,叫劉宇剛,是許夢悠結婚七年的老公。

這三個人是大學同學,而許夢悠和宋冰兩個,據她們周圍的人說,是相當要好的閨蜜。這一點,在醫院裡,神智逐漸恢復了的劉宇剛也給予肯定。

他說,事發的那天早上,許夢悠起牀後在浴室乾嘔了許久,他欣喜地認爲是許夢悠有了他們的孩子。

可是,關於他們的孩子,他期盼了七年,向來做事都過於謹慎的他,沒有直接去問許夢悠,而是在送了許夢悠上班之後,猶豫了許久,選擇去問許夢悠多年的閨蜜,宋冰。

許夢悠曾說過,除了劉宇剛之外,她們倆幾乎無所不談。所以他覺得,如果許夢悠真的有了,宋冰應該會知道些什麼。

只是,這些事情,在電話裡總是不好說的。他想了想,決定約宋冰出來談。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宋冰因爲昨天晚上陪着許夢悠吹了太久涼風,感冒了,他打電話的時候,宋冰正在家裡給自己煲着稀飯。

這大冷天的,讓一個因爲陪自己老婆而感冒的人出來外頭,劉宇剛怎麼想,都覺得過意不去。臨中午的時候,他在花園小區門口的超市裡買了一箱牛奶,一個果籃,提着去了宋冰家。

宋冰自己住,兩室兩廳的房子面積不大,但客廳足夠寬敞,接待個客人,還是綽綽有餘。劉宇剛和宋冰也算是熟識,但因爲許夢悠的關係,他們真的算起來,其實並沒有說過多少次話。

他按照平時面對客戶的習慣,先是說了幾句慰問病號的場面話把氣氛說活起來,才試着進入主題。

可是,悲劇就在這時發生了。

許夢悠敲響了宋冰的家門,毫無防備的宋冰也像往常一樣,笑着開了門。然而,門開之後,映入兩人眼簾的,卻是許夢悠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直直地衝進了廚房,待劉宇剛和宋冰兩個人反應過來時,許夢悠已經將一把水果刀拿在了手上。

而她的另一隻手,拿着的是手機。

許夢悠像發了瘋似的,拿着刀威脅着兩人,無論他們怎麼解釋怎麼勸,她都不聽。劉宇剛怕傷到她,也怕傷了宋冰,他試着上前想把刀奪過來,可是沒想,許夢悠毫不猶豫地把刀劃過了他的胳膊。

鮮紅的血,頓時濺了一地。

如果說許夢悠拿刀砍傷自己,讓劉宇剛不敢相信的話。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直接可以說讓他感到詭異了。

宋冰被嚇壞了,可許夢悠拿着自己的手機,切換到了相機界面。

劉宇剛站在許夢悠的側面,他看着她用大拇指在手機後攝像頭的畫面裡頭,十分用力地點了兩下。他試着湊近看了看,相機裡的畫面,是宋冰的上半身,他沒有看到任何特別的地方,也完全不知道許夢悠在點什麼。

不過,就在五秒之後,他說許夢悠再次瘋了。

而噩夢,就在那時開始了。

許夢悠將宋冰逼到了角落裡,狠狠地用水果刀在她身上扎着,不,準確說是在她心臟上頭扎着。

一下.....一下。

劉宇剛又撲上去攔,可是發了瘋的許夢悠似乎力氣格外的大。

他又捱了兩刀,宋冰也徹底死了。

許夢悠殺了宋冰,她站在從宋冰胸口流出的血裡,笑的......格外悽慘。

劉宇剛已經不敢再去攔她了,他眼睜睜看着許夢悠用刀尖將宋冰的心口挖空,又將自己的手機塞了進去。

最後,許夢悠自殺了,就像她殺了宋冰那樣,一刀一刀地,殺死了自己。

警察們聽了他的敘述,沉默了許久,告訴了他屍檢結果。

我們在你老婆的胃裡,發現了一些還沒有消化掉的人心,經過DNA檢測......那顆心屬於一個叫鄭小心的女人,而她,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