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算得上是一座古城,地理位置優越,有四省通衢之說,只是經濟方面落後,名聲不顯。它位於杭城的西面,動車只需一個多小時。
初臨衢城的秦三代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特別,與杭城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兩個極端。
衢州小男人介紹,說這兒的節奏緩慢,與杭城來也匆匆的步伐比較,衢州適合於養人,步伐輕緩,環境宜人,對吃講究,也是江浙地區唯一一座不參加GDP評選的城市,如今專注於環境建設,締造杭城大花園。
秦三代笑笑,說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如果有一天我累了,一定會在這選擇定居。
衢州小男人說,那感情好啊,到時候我可以時常來你家竄門。說起來這兒真是不錯的生活居所,一條衢江縱橫東西,旁邊竟是樹木相輔,想不喜歡這兒都難。
車站內,並沒有人接送,衢州小男人早已習慣獨立,攔下一座出租,說了一個地址。他也繼續給秦三代介紹,說衢城暫時的城市化還不是太理想,國土面積不下於杭城,但人口只有杭城的十分之一,城市化程度也如此,農村佔據了主導權。
只行了十幾分鍾,出租停下,衢州小男人付錢,又往前走了幾十米,秦三代感覺到了與衆不同。門禁處站着兩位年輕的戰士,腰桿筆直,手裡託着竟是自動步槍,以秦唐的目光,絕不可能是玩具。兩人看到過來的衢州小男人,刷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衢州小男人點了點頭,說辛苦了。此時的他比起大院的孩子,氣勢磅礴,分毫不差。秦三代畢竟見過大世面,倒也不至於失了分寸。
“你爸是系統內的”?秦唐問。
衢州小男人點了點頭,說他爸叫趙新,你可能聽說過。
秦唐當初想從政,對於國家的政治新星自然有所瞭解,趙新,男,1971年出生,臨衢應該有七八年了吧!於七八年前,與北方另一位政治新星一南一北被併爲絕代雙驕,是70後最有實權的廳級官員,不知什麼原因,在衢被停滯了一屆,本來已好多人的推測,趙新很可能已上了杭城,不是杭城的一把手,(省會城市高半級),也應該到省裡任個副省長什麼的,然而並沒有,趙新在原地踏步。
對於衢城這座城市,於江浙的關係,正如國家與中西部地區,他是政治家的踏板石,這座城市或是幸運的,每個到這兒的一把手幹滿一屆,幾乎都得到了提升,正是如此,許多政策尚得不到有效執行,新官已上任。
無論何種情況,只要趙新還在任上,就沒有任何人敢小覷他。坊間有很多傳聞,說他是某個大佬私生子,也有人言,他曾給中南海的大佬當過秘書,傳的有模有樣,趙新從不闢謠,身份成謎,反而更神秘莫測。
秦三代沒想到自己的舍友不顯山不露水,竟是如此顯赫背☞景,他北方暴君的兒子,在這等人物面前,毫不佔優,以爲自己很低調了,原來一些二代,也絕非浪得虛名。真正胸中有墨的人,往往謙遜,而有自己的原則。從衢州小男人的種種,可以看出那位素未謀面,卻景仰已久的趙書記定是個人中之龍。
因爲是禮拜六,或許衢州小男人說了今天秦唐會來,趙新今天在家。
初見趙新,比在網上的照片更顯得儒雅帥氣,他長得白淨,帶着眼鏡,身上有一種勢,那是一種很難言的感覺,好比秦二世,草莽氣息十足,不怒而自威,趙新身上略有不同,其勢比之暴君絕對不弱。
“秦唐,早聽家裡的孩子提起你”。趙新很客氣,伸出了大手主動打招呼。給了衢州小男人很大的面子。
“趙書記,仰慕已久”。秦唐握手用力,但時間不長,得了老爺子真傳,禮數是知道的,況且他骨子裡文氣不弱,不會因爲見到了大人物而難辨東、西。
只是初來乍到,因爲匆忙,空手而來,倒是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隨後表達了出來。趙新溫和一笑,說家裡不缺這些玩意。
“叫趙叔叔吧,說起來,我當年也承過你家老爺子的情”。趙新緬懷。讓衢州小男人泡茶,他則招呼秦唐落座。秦三代沒有開口,謹記多聽、多想、少開口的家訓,反正該他知道的事情別人肯定會讓他知道,不該知道的如何求,又如何?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當初我還是個辦公廳的秘書,那次你家老爺子和首長談話,我正好在裡面服務,不知哪裡觸動了老爺子的心,他當時說這小夥子不錯,也許正是一句話,首長專職秘書下放後,我就成了首長的專職秘書,隨着首長的水漲船高,我的地位得以鞏固,下放後,走到了今日。我曾北上感激你家老爺子,他卻笑了笑,說不是他的功勞,淡薄名利,是個真正的高人”。說起二十年前的典故,趙新依如歷歷在目,正是一念之間,曾經的一個小夥如今已經讓老爺子平視的地位。
秦三代笑了笑,如果說他爺爺是個高人他不否認,但要說淡泊名利,或許現在有,但在二十年前難說。恐怕當初的一句不錯,也是故意爲之,他不懂術,但洞察世事,趙新本身優秀,老爺子不過錦上添花,不成並無損失,成了皆大歡喜。憑三分的手段,三分的爲人,還有幾分對人的心理揣摩,秦一世翻雲覆雨,交織成一張讓無數人羨豔的關係網。他不圖恩,不求報的作風,真到了關鍵時刻,別人忘不了這份恩情。
真要說趙新不知,那就小看了在官場上混跡了幾十年的老油條,秉承着看破不說破的原則,你幫了我,不論出於什麼目的,我高升是事實,自然要承這份恩情。而且,秦家這艘船在汪☞洋大海風風雨雨數十年屹立不倒,未必沒有合作機會,每個行業都有存在的潛規則,忘恩負義只能被人唾棄,政治理念不成熟,趙新心如明鏡,不忘恩,但以他如今的地位,也不主動攀附,畢竟秦家的船對別人而言很大,於他,如一艘小舟,浮萍。
最好的方式,將這份恩情還在秦三代這個還在起跑線的年輕人身上。畢竟到了秦一世、秦二世那種層次,需要他幫忙哪一件不是攪動風雲的大事。
喝茶、下棋,修身、養性,趙新也說出了他的目的,他聽說秦三代有意爲官,他自家的崽肯定也在這條線上,趙新希望秦三代能在自己的管轄權爲起點,節節高升誇張了些,但做出點政績,穩步發展卻是可以。
政治上的老狐狸,頭腦清醒的很,一來還了恩情,二來,他家的崽肯定也要步入官場,衢州小男人什麼性格做父親的豈能不知,善良、溫和,這是象牙塔最頂尖人物迴歸本源的格調,但剛出江湖,不揣幾分事態與炎涼,又如何在這個複雜的社會掙扎,趙新不得不爲他鋪路,好像太子的陪讀,秦三代就是被選上的那位。相比於老爺子的智慧,這些在政治上沉浸了幾十年的人物同樣不簡單。
偏偏秦唐還拒絕不了,衢州小男人如兄弟,幾次站在他的身後堅定不移,就這份情,秦三代難忘。他討厭交易,何嘗不明白裡面的彎彎道道,而趙新給了他拒絕不了的理由。
反正他答應過秦二世,到了而立之年回秦氏,踏入官場只爲圓一個自小的夢想,雖不能主政一方造福於百姓,能有一方理念,能救一個百姓於水火之中,此生不悔。
趙新在家裡吃了中飯,隨秘書匆匆外出,像他如今的地位,已經很難在家長期逗留,他的妻子是個長得一般的女子,卻很溫柔,屬於耐看的那種,她不多話,不撒嬌,丈夫出門她送至門前,嫣然一笑,她的笑很美,讓秦三代想到了秦素雅,一個如菊的女人,因爲命運捉弄,讓自己如玫瑰帶刺,刺了別人也傷了自己。
在衢州小男人的挽留下,秦三代在衢州遊玩了一天,第二日早晨,兩人踏上了東去的車。
懵懵懂懂中,我尚不及準備,卻已戴上了畢業的帽子。
說起在畢業之前,要參加實習,秦唐不難,本身就有曙光,實習不過是平常工作,經過幾年時間,曙光有了一定發展,業界口碑良好,以曙光命名的小學,前不久,秦唐參加了第三十所小學的建成典禮,雖然只是初識,那裡的小孩卻將他當成了親人,很黏人,卻讓秦三代雙眼模糊,感受到了別樣滋味,更讓他知道後面的路還有好遠,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學校一畢業,秦唐匆匆回了老秦家,秦老爺子身體每況日下,似乎應驗了道士七十九的結論,八十這道坎恐怕很難過去了。秦三代正畢業之夕,沒人告訴他,一畢業,秦二世的電話就來了,老爺子躺在牀上,出氣多,進氣少,出現了老年癡呆,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除了老太太,連兒子秦二世也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老太太專門爲老爺子開大壽,辦宴席,可於事無補。閻王讓人三更死,豈能拖延至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