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哪般英雄,我們是兄弟不是嗎”!衢州小男人依然平靜,不驕不躁,如一抹輕舟駛在風平浪靜的水平面上。
上海暴發戶看着坐上計程車逐漸消失的秦三代,又左右看了看身邊兩人,有些許尷尬,還以爲自己是個人物,到頭來卻是最矬的一個。不過他是個樂觀的人,沒落寞十秒鐘,勾起兩人的背,“轉眼又放假了,哥幾個搓一頓去,算是踐行酒,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邊應該塵埃落定了,主角都走了,留下些配角還有何打頭,何況遠遠的看到幾個學校領導領着數保安匆匆趕來,這兒可不是菜市口。
“怎麼回事”?
“誤會,我們是學生家長,只是看不慣這幾輛破車和幾個破人在學校耀武揚威,出於氣憤,忍不住吐槽了兩句,不過別人高高在上,氣勢磅礴,我兩個鄉間小民自認鬥不過,願意賠償一部分醫療費”。李剛將姿態擺的很低,又是弱勢羣體,學校領導自然不會爲難。而老李損失慘重,帶來的十幾個人除了他完好無損,剩下的或多或少有傷在身,不過也不嚴重。瞪了眼那個拿着一張五十綠皮打發要飯子的李剛,正問小刀湊點醫藥費,那位牛逼轟轟的說從不帶現金,李福州火冒三丈卻只能忍着。大手一揮,咬牙道了聲走。與之前的起駕回家成天壤之別。
……
“老爺,小姐弄丟了”。
“怎麼回事”?
“小刀和李剛,秦唐順勢接走了小姐”。
“找,挖地三尺將人帶回來”。
軍營中的付子寧同時得到了消息,心中咒罵秦天知的無能,叫人聯繫交通部分偵查出租去向,又以軍事演習調動軍區一個營,帶實彈上陣,分散潛至杭城四周待命,如果秦三代敢做苟且之事,定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付子寧失策了,他之所以不出現,是怕秦素雅聯想到他打的小報告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這是典型的做賊心虛。正是因爲在乎。誰又知道秦天知如此無能,早知道他說什麼也會走一趟,只希望秦唐不要玩火,玩火者**。
因爲秦素雅的失蹤,一時間四方雲動。甚至連市裡都能聽到一點風聲,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然而就像從雲中探出頭的陽,所有陰霾驅散的乾乾淨淨。不知什麼原因,齊動的人羣卻是靜止了。
機場,秦唐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直到飛機起飛……
付子寧佩服他,在女人最脆弱的時候,沒有用手段,只是靜靜地陪伴,捫心自問,處在他的位置,要麼破罐子破摔,得到人;要麼離秦素雅遠遠的,眼不見爲淨。然而秦唐兩者都沒有選擇,竟是要成一個逆天者,逆轉乾坤,可笑、可悲,又像愚公,可敬。
內蒙,秦氏莊園。
比起東北秦家大院,豪華的程度豈是一星半點!坐落在山之巔,山好樹美,一座座西式古堡坐落於莊園間,偌大的莊園內設施包括戶外游泳池,高爾夫球場等等一應俱全。
秦素雅的歸來,林如雪和秦天知推掉了所有事物,兩人親手烹飪了一桌好菜,迎接女兒的迴歸。秦天知會做菜,而且手藝尚好,不過除了林如雪和秦素雅,鮮少有人能夠嘗試他的手藝。
“雅雅,幾個月沒嘗過媽做的菜了,嚐嚐味道怎麼樣,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秦素雅點點頭,吃着飯菜,幾乎無話。
“我吃飽了,您兩慢慢吃”。出餐廳,上小樓,站走廊,眺望遠方。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雅雅,媽在英國替你找了家女子學院,你在家休息一段日子,就讓你爸送你過去”。林如雪悄然而至,緩緩說道。
“爲什麼一定要逼我,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牽扯到我們身上”?不管是出於不服輸的性格,以及偏愛,她不想退縮。
“由不得你”。從樓梯上來的秦天知鐵青着臉。別看他一副人畜無害的儒雅氣質,不過從最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人,一將功成萬骨枯有誇大嫌疑,但絕對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平時可以寵着秦素雅,到了溺愛程度,到了原則問題,秦天知才顯自己梟雄本色。天下男人千千萬,非得找秦二世的兒子。
對於與自己齊名的秦家秦漢,因爲同屬北方雙秦,皆是梟雄之流,經常被人做對比:年齡上,秦天知佔據着絕對優勢;性格上,秦二世性格粗狂,而秦天知心細如髮。按理說秦天知應該佔據絕對優勢纔對,可交鋒的若干回合,秦漢竟然贏多輸少,最後不得不逼得秦天知遠退內蒙。看客們落了一地眼球,難以置信。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秦天知不如秦二世。
只有秦天知明白,秦漢並不如表面的那麼簡單,而且他家還有個成了精的老狐狸,雖然不大出門,卻如諸葛在世,算無遺漏。一個有實力,一位有算計,這一對父子難纏至極!
如果不是有付子寧在,如果和秦二世沒過多糾纏,小一輩能喜結連理也不失爲一段美傳,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就算沒有付子寧,他秦天知的女兒就算一輩子孤苦終老也絕無可能嫁入他東北秦家。
……
“雅雅,別睡了,下來吃早飯”。
……
“雅雅,媽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排骨,糖醋魚……如果你不想下來,媽給你送上來”。
……
“雅雅,算我求你了,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
“秦素雅,你是要逼死我才甘心是嗎”?
“是你們逼我還是我逼你們”。秦素雅的聲音虛弱,卻是倔強。
……
“秦天知,你不是自詡才智過人,倒是拿個主意”。林如雪早不復往日的知性與面對秦三代的咄咄逼人,做人母哪能容易。
“我不能讓所有人看我笑話,尤其是秦二世,他想成爲我的親家,也配”?秦天知心情實在談不上好,家境殷實,長相帥氣,妻子美麗恩愛,可人這東西不如動物,不是有吃有喝就能滿足。
林如雪微微一嘆,“爲什麼每次一遇上秦漢,你的心自己慌了”。
“我這一生鮮少輸,不然也不能錦衣玉食。可面對秦二世,這人從不按常理出牌,給了我莫大壓力。呼……也罷,你和素雅說,英國必須去,三年以後給她自由”。
“三年後”?
“明年開春應該就有定論了,付家若稱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王土上,誰敢放肆?不說子寧娶她爲妻,即便納爲妾,也是嬪妃”。
……
站在散落一地的落地窗前,眺望遠方,眼神迷離,腦海中莫名聯想到那個叫李清照的女子,在木窗前吟着《如夢令.海棠依舊》: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一場花開,美好了多少憧憬;一場花落,憂傷了幾許情懷?
一場風雨,綠葉豐潤,紅花滿地狼藉。女人如花花似夢,花易萎謝,紅顏易老,夢之易碎。
一場絢爛的花事背後,誰又聽得見她如花蜷曲的心思,如夢窕渺的憂愁?
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生命,不可避免地走到了這樣一個境地,我該怨誰,我又能怨誰?
三十三天宮,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最苦。
易安這一生,前半生幸福,後半生多了幾分憂愁,秦素雅就像後半生的易安,只是不如易安在此時父親已然失勢,她的公公倒是春風得意,可男女之情又如何抵擋權勢的魅力,與她父母將她嫁入京城付家,又有着異曲同工之意。在金錢權勢面前,什麼親情不過是個冷幽默,讓人笑不出聲。
……
“你們漫天要價,我坐地起價。我要去一趟江浙,之後去英國”。秦素雅的心比起兩天前堅忍的多,每個人在風尖浪口總是在變,她不過變得多了一些而已。
“別以爲你是我秦天知的女兒就可以和我討價還價,想見秦二世的兒子,癡心妄想”。秦天知哪能隨她意,就是古代的帝王之子惹怒了一國之君不也落得個發配千里,永不得回京之說。秦素雅一而再的觸他黴頭,不惜以絕食爲要挾,如果不是林如雪身體不好,只生了一顆獨苗,妻子縱容,對於共患難不惜一切代價願意跟隨她的糟糠之妻,秦天知懂得珍惜,所以他一向潔身自好。否則秦素雅若是敢以絕食威脅,秦天知就敢揹負餓死女兒的罵名。
任性,向來是需要付出代價!
林如雪暗下拉了拉丈夫的手,眼中蘊含着氤氳之氣,輕輕地喚了聲:天知!
“慈母多敗兒……”秦天知別過臉,不去看兩個女人婆娑的眼,吧嗒點燃根菸,一般情況下,有妻子在秦天知從不會在她面前抽菸,因爲林如雪身體有恙。半根菸後,落地,右腳使勁,星星之火湮滅!秦天知站起身朝大門口走去。“讓李福州陪你去,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