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遊?我夢遊?”方太太靠着沙背,整個人完全魔怔了一樣。
“方太太,這只是一個可能,你不要想太多。”
蘇三握住方太太的手低聲安慰着。
“是啊太太,老爺未必是被你嚇到的呀。”
小翠也在一邊說道。
羅隱沉吟一下問:“方先生可有心臟方面的疾病?”
小翠忙不迭地點頭“有的,有的,我家老爺有心臟病,平時多虧太太細心照顧。”
“有醫院的病歷嗎?”
羅隱覺得夢遊未必能嚇死人,但若是死者有心臟病的話就很有可能了。
方太太扶着沙站起來,虛弱地說:“在書房應該有,我帶你們過去找。”
這時王媽被警察抓着要離開,她走到方太太面前恨恨地啐了一口,嘴裡罵道:“賤人,你害死了老爺。”
方太太神情木然,完全沒有昔日的美麗和優雅,走起路來也如行屍走肉,整個人精神都垮掉了。
小翠上前兩步追上,扶着方太太。
王媽看着小翠的背影,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力向地上吐了一口:“呸,小——婊——子,裝模作樣的。”
站在一邊的肖琴皺着眉頭說“你不過是這家傭人,怎麼主人死了事情還沒調查明白,你就在這潑婦罵街一般,你們家老爺太太平素看來對你們太好,今天竟然被傭人轄制。”
“她算個什麼東西?”王媽咬牙切齒,眼光憤怒:“還有那個小翠,我真真看錯她了。哦,對了蘇小姐,我家老爺一定是被那賤人害死的,因爲老爺說過回來要送那賤人進精神病院的,這事小翠也知道的,她接的老爺電話啊、”
這時方太太已經帶着羅隱拿到了病歷,正從書房走過來,小翠聞言反駁道:“你個老東西又在胡說八道,老爺那天的電話是我接的,只是說何時回來而已,哪裡提到什麼送太太進精神病醫院。再說,我們做下人的,老爺怎麼可能對我講這些事情,你真是年紀大倚老賣老慣了,簡直不要那張老臉。”
她伶牙俐齒,幾句話氣的王媽滿臉通紅,指着她卻不知該說什麼。
羅隱當然是希望情況越亂越好,這樣才能挖出更有利的線索。於是他嘆息一聲說:“你們家也真夠亂的,傭人也沒個傭人樣子,吵來吵去的,平時也是這般?方太太,看來你和方先生都是善良之人啊,這就叫奴大欺主。”
“哼……”王媽冷冷地哼了一聲喊道:“警官先生,這個女人有精神病,也許犯病害死了老爺呢?”
方太太的氣惱地說:“趕緊下去吧,別在這丟人了。”
“我丟人?哈哈,這才叫賊喊捉賊,警官她真的有精神病,我見過她偷偷吃藥!哦,還去去醫院呢!我一直跟着她去的,就是在聖瑪麗醫院開的藥!”
方太太忽然間面色慘白,看着王媽嘴脣都在哆嗦,渾身也不由自主地起抖來。
蘇三急忙走過去扶着她胳膊說:“方太太你冷靜一下,來,先坐下來,小翠,快去給你家太太倒點水。”
小翠匆忙去廚房倒水。羅隱不顧方太太的激烈反應繼續問王媽:“你說你家太太吃藥,那藥在哪裡你能找到嗎?”
“我帶你們去找!”
王媽忽然有了底氣,雄赳赳氣昂昂地在前面帶路,領着警察們直奔二樓方太太的臥室。
方太太臉色蒼白,滿眼淚水,看着蘇三說:“蘇小姐,我就說這個王媽想害我。原來,原來她一直在監視我!我去醫院的事情她都知道!和這樣的人住一起,我總有一天要被逼死的呀。”
小翠倒了水過來,嘴一撇也說道:“蘇小姐,你可不知道,這個王媽其實和我們家老爺……”
“小翠!”方太太截住她的話。小翠低下頭去,雙手用力扭着衣角,顯然她有很多話想要說出來。
蘇三扶着方太太坐下說:“你先喝點水吧。”
肖琴忽然笑了一下。蘇三瞪她一眼,她眼睛一翻問“瞪我做什麼?”
“那你笑什麼?這種時候你還笑的出來?”
“我是法醫,驗屍官,你懂嗎?對着切得亂七八糟的屍體,我該笑還得笑,你管的可真夠寬的。”
聽到肖琴這麼說,小翠明顯有點害怕,順着牆邊就想走。
肖琴衝她招招手:“來,小姑娘,你的話還沒說完呢,王媽和你家老爺怎麼樣啊?”
小翠咬着嘴脣看了方太太一眼,不吭聲。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大戶人家那點破事我見得多了,恐怕是他們倆有點尾吧?”
蘇三愣住,這不可能吧?王媽典型的鄉下中年婦人,長得既沒有方太太美也沒有她有氣質,方先生看着很儒雅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和王媽有一腿?
“這可不能胡說。”
她下意識的反駁。
可是聽到這話,小翠跟上一句:“太太,這可不是我說的啊。”
方太太則像是失去了全部精氣神,往沙上一靠,雙手捂住臉。
天啊,看來是真的?
肖琴則得意洋洋地瞥了蘇三一眼,意思是看看,我猜對了吧。
這時羅隱帶着王媽等人下了樓,將兩瓶藥物交給肖琴。
“你看下,這都是什麼藥。”
“哦,是抗抑鬱的藥物,方太太,你有輕微的抑鬱症?”
方太太點點頭,放下掩面的雙手,她滿臉都是淚水,顯得非常痛苦。
“一定是她這個精神病半夜跑到老爺房間,故意嚇我家老爺的,殺人兇手!”
王媽振振有詞。
“胡說八道,太太生病都是被你氣的,你不要臉,勾引老爺,太太氣不過,成宿睡不着覺。時間久了就生了病。”
小翠指着王媽喊道。
“我勾引老爺……哼哼,你知道什麼。”
王媽對小翠的指控不屑一顧。
“昨晚你們都沒聽到異常的聲音?”
羅隱看着這家人劍拔弩張,心裡暗喜。
“沒有,一定是那賤人給我們下藥了!”王媽咬着方太太不放。
“我昨晚……”小翠臉一紅,用蚊子樣的聲音訥訥說道:“我昨晚其實去找大東哥了。”
“大東是誰?”
“大東哥是我家的司機,住在花園緊後面的房子,早上他一個人開車去工廠取東西去了。”
“你一晚上都和大東在一起?”
羅隱追問。
小翠點點頭,王媽冷笑:“又是一個賤人!”
“你憑什麼說我?我和大東哥男未婚女未嫁,情投意合,哪像你,舔着老臉勾結老爺,我呸!”
小翠被刺激的有點張牙舞爪的意思。
王媽不回答,兀自冷笑。
“好了,我們要把屍體運回去解剖確定方先生的具體死因。”羅隱命人先把屍體運回警察局。
“不是嚇死的嗎?”
方太太問。
“老爺都被害死了,你們還要在他身上動刀子?讓他死了都沒全屍?”
王媽匆匆幾步,攔在二樓樓梯口不許警察上去運屍體。
“太太都沒話,你算什麼東西?”
小翠伶牙俐齒譏笑她。
“不許動老爺的屍體,就是那女人嚇得他。你們把那賤人抓走就是,爲什麼要解剖老爺?”
“你們晚上並沒有聽到動靜,方太太的確是有夢遊嚇死人的嫌疑,但是我們也得檢查到底是怎麼嚇死的,不解剖怎麼查明死因?你就讓你家老爺死的不明不白?”
肖琴在一邊也說道。
“她嚇死的人,一命抵一命啊。”王媽指着悲痛欲絕的方太太。
“你是法官啊?”
小翠上前推了王媽一把:“趕緊讓開。”
王媽死死地護着樓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就是不許警察上樓。
“這可真稀奇,這傭人還能當家做主了。”
肖琴撲哧一聲笑了。
“我纔不是傭人,我纔是這家的主人!那賤人,她算個什麼東西。”
王媽看向方太太,目光輕蔑。
“王媽,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蘇三覺得這個王媽一定是腦子搭錯筋了。
“我沒有胡說,我纔是真正的方太太,明媒正娶的方太太的!”
王媽的話震驚全場。
方太太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