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就沒想過是這個原因嗎?”毓嵬問道。
暮雲平搖搖頭:“不止這一次,從那以後我就開始做噩夢,每次都是那個女孩子,我越想越害怕就找來小陶問那天的具體情景,小陶說,當時我上臺,大家坐在下面,就看着從門外走來個黑衣男子,直接走到我身邊,我並沒有任何反應,於是衆人都以爲這個人是我請來表演木偶戲的,可是白雪公主開始,那人就站在我身邊,低着頭,誰也看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渾身還散着冰冷的氣息。”
蘇三問:“冰冷的氣息?是什麼意思?”
“根據小陶的說法,就是這人一進來整個房間的溫度都降了下去,本來是夏天,大家都覺得像是客廳裡堆滿了冰塊一樣,寒風陣陣。小陶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那會我一個人指揮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無暇顧及周圍,但是那麼忙乎都沒有出汗,的確也是很奇怪的。”
暮雲平說到這裡,停住了道:“等一下,我去下書房。”
很快他從書房走回來,手裡拿着幾張照片。
“小陶見我不是很相信,就將當時拍的照片拿出來給我看,當時因爲我是第一次玩票,小陶很負責的拍了好些照片,後來擔心我害怕沒把照片給我看,小陶拿出這些照片的時候,我當時都呆住了。”
蘇三和毓嵬接過照片,頭一張是那天看戲的人,一共四個人,大家都坐在凳子上露出拘謹的微笑,很明顯,這幾個人都是從事體力活動的,其中還有個2o來歲的女孩子,穿着青布褂子,扎着一根獨辮,腰間的圍裙還扎着。“這是傭人,叫做小梅,當時還在廚房做事,被小陶硬拖來看戲的。”
第二張還是這幾個人,臉色明顯變了,都繃着臉,目光中透出緊張,尤其是那個小梅,嘴巴微張,很驚訝的樣子。
“據小陶說,這是開場後,大家看到那個黑衣人都覺得奇怪。”
暮雲平解釋道。
第三張拍的是玩木偶戲的暮雲平,他手上正牽着那個黑齊肩的娃娃,在他身旁赫然站着個黑衣人,一身肥大的黑袍子,低着頭,看不清這人的臉,像是藏在陰影中一樣。
“就是這個人,小陶說他一直站在我旁邊,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我自己沒看到,後來木偶戲演完這個人就不知什麼時候不見的。”
還有一張照片,前面是個帶着鴨舌帽笑容燦爛的青年和暮雲平,身後是方纔坐着的那四個人。
“這就是小陶,這張是開場前拍的。”
蘇三聽暮雲平這麼說話,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低聲問道:“暮先生,那麼這些人現在在哪裡?應該請他們講講當時的情況。”
“更可怕的事情就在這裡,這裡面的人,除了我,都已經……不在了。”
暮雲平說到這裡,整個人鏜的一下坐回到沙裡,神情疲憊,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精氣神。
“啊?怎麼會這樣!”
毓嵬此刻也明白了,事情似乎很嚴重,收起嬉笑嘴臉,問道:“就是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他們都死了?然後你就因爲擔心身邊人,不知道哪個是好人哪個壞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人出事,就開始不用傭人什麼事都自己做?”
“對,就是這樣。這房子是我在抗戰結束後馬上買的,那個洋行的中人騙了我。原來房子的主人根本就不是去了國外才賣房的。我看了照片後嚇壞了,急忙叫小陶去打聽這房子的歷史,找了私家偵探才查出來,這房子的主人一家在南京陷落後被殺光了,後來住進了一家日本人,據說那家有個小女孩,喜歡人偶,那一屋子的人偶應該都是那小女孩的,抗戰勝利,這家人集體自殺了,那中人根本就沒說這些事。小陶和我建議說不如將這些人偶都運到郊外燒了,他總覺得這些東西邪性,我同意了他的建議他將人偶都搬上車,小陶獨自開車去郊外可是走了一下午他也沒回來,我擔心的不行,到了晚上警察局來人了,說小陶的車出事了,掉到山崖下面,車子爆炸,小陶死了,可是那些人偶卻是完好無損的擺在地上。我當時嚇壞了,對警察說那車裡的東西都不要了,隨便扔了吧。結果晚上我又開始做夢,那女孩說它們要回家,不把它們帶回來會出更多事,我醒了後想到小陶的事,便又找警察將這些人偶都帶回來鎖進原來的房間。”
“後來事情就更奇怪了,先是花匠說鄉下家裡來信叫他回去,我就給他工錢打他走了,他走了不久,廚子也說不想做了,說害怕,總夢見那個黑衣人,特別是小陶的死,讓他更加害怕,我也給了錢叫他走了,他們離開不久,有一天小梅對我說,聽花匠的同鄉說起來,花匠在回家的路上掉河裡淹死了。我很吃驚,急忙叫小梅打聽廚子怎樣,結果才知道,廚子回家不久,夜裡失火,全家都被燒死了!”
開場前合影是六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三個。
“那麼其他人呢?怎麼死的?”
“門房大李子是有次出門辦事,遇到一匹奔馬被踩到胸口,送醫院不治死了。最後這個家只剩下我和小梅,我又開始做夢,可怕的是那夢的內容變了,那女孩長大了,而且還和我有了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蘇三追問。
暮雲平臉紅了,看着蘇三訥訥的不知該怎麼解釋。
毓嵬道:“哎就是那個男的女的,什麼的,春夢了無痕對吧?”
“對,對,就是這樣的意思。”暮雲平急忙說道。
蘇三臉有點燒,不過她還在故作鎮定客觀地問道:“那只是個夢啊,做那種夢應該很正常吧你們這個年紀……”
她問不下去了,毓嵬則想到了自己曾經做的春夢,眼睛別過去,不敢看蘇三的臉。
“可是那不是夢,後來小梅告訴我說,她看到人偶身上的污漬……是我弄的,我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真的和那個人偶生了那種事!天啊。”暮雲平抱着自己的頭,痛苦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