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生在鬧市影響很大,鑑於受傷的人都和羅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個案子被別的警察接手。
面對調查的警察,肖琴堅持說是自己開的槍。
“肖醫生,這把槍是你的?”
“對呀,是我的,我經常隨身帶着,防身的。”肖琴很淡然地看了那警察拍在桌子上的槍。
“可是有目擊證人說看到是那男人開的槍。”
“是嗎?有人看到是那男的開槍的?那好啊,就把那男的抓走吧,和我無關了我是受害者,要求嚴懲兇手,這是謀殺,鬧市中的謀殺,太可怕了!”
肖琴嘴一撇,看着那手槍顯出厭惡的神色。
“好了,你們問完了吧?問完了我要休息。”
肖琴很不配合。
“肖醫生,你也算半個警察了,請配合我們的調查。”
“你們還知道我是半個警察,現在是我在大街上,在鬧市被襲擊差點被人故意撞死,兇手呢?你們審問兇手了嗎?還有我開槍怎麼了,遇到這事你們開槍不開槍,就因爲我是醫生就不該開槍?這叫做正當防衛對不對?”
負責記錄的警察,面露難色:“肖醫生,這需要最後法院判斷。”
“你們這語氣擺明是不相信,那就算了,就當是那人開槍和我什麼事都沒有,你們愛找誰判斷找誰判斷。”
肖琴怒了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警察只能去問蘇三。
“嚇死了,那人是擺明要撞死我們,要不是肖琴帶着槍,我們真會完了。”
蘇三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是肖醫生開的槍?”
“啊?這句是不是不該說?”蘇三急忙捂住嘴巴露出懊惱的樣子。
那警察見這蘇三像是言多必失的那種人,急忙追問:“那個男士,毓嵬,他都做了什麼?”
“他打開車門把我拉出去呀。”
“可是有目擊證人說看到是那個叫毓嵬的人開的槍?”
蘇三睜大眼睛顯出無辜的樣子:“是嗎?難道我記錯了?我眼看着肖琴那出槍來的呀?還是當時有兩把槍?毓嵬也開槍了?現場那麼混亂,車子把周圍的攤子都給撞了,那麼亂,周圍的人還能看這麼清楚?真厲害,火眼金睛呀。”
那警察分辨不出蘇三這語氣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三和肖琴都說是肖琴開槍,和毓嵬無關,這倆人牙尖嘴利,現場的目擊證人和她們當面對質時都被問的啞口無言敗下陣來。
調查的警察自己清楚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可又無可奈何,期間羅隱又多方活動,四處通融,同時莫明已經查到了那個重傷死去的卡車司機的背景:竟然是個退役的川軍。這麼一調查,事情就複雜了,線索到川軍這戛然而止,調查不下去了。曾經抗日救國的英雄跑來做亡命徒在鬧市殺人,這種事簡直是在打川軍的臉,各方力量的制衡之下調查只能到這裡,匆匆結案。
“是個亡命徒?”蘇三聽到這個消息嚇一跳,她實在想不到自己能哪裡惹到了人,會引來殺身之禍。
“也許是針對肖琴的。”羅隱安慰她。
蘇三認爲,這件事不太可能像是針對肖琴的,肖琴最大的敵人就是文韶光,根本不可能和川軍扯上什麼關係,那麼自己呢?自己又怎麼會招來這樣的禍患?
官方的調查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完結了,莫明和羅隱的調查還在繼續,同時兩個人都加強了蘇三的安全保護工作。在蘇三週圍悄悄安插了自己的人。
蘇三在醫院觀察幾天後和肖琴一起出院了。
“蘇小姐,聽說你受傷了?”
蘇三剛到家,曾作家就上門了。
“還好,問題不大。”
曾作家很少關心別人,語氣淡淡的,隨即就說起話劇的籌備工作。
“已經排練好了,可以開演了。”
曾作家語氣平淡,眉宇間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真的?曾作家,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花了多少錢,我願意入股加入。”
曾作家似笑非笑打量着蘇三,忽然伸手點了她額頭一下;“你能有多少錢?還是自己留着作嫁妝吧。心怡給我留下不少的東西,我都拿出來做了一個基金,專門救助那些讀不起書的女孩子的,這次活動也掛在心怡基金的名下,宣傳這塊就交給你了,木蘭劇院免費觀看,一定要火遍上海灘。”曾作家這番話,讓蘇三恍惚看到金女士的影子,那麼爽朗大方愛說愛笑的女子,蘇三嘆口氣道:“金家阿姐要是知道謝阿妹的事情,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殺夫》這部話劇一開場就受到關注。
先,演出場地是在木蘭劇院,那可是已故的金女士名下的財產,現在屬於金女士名字命名的基金會。金心怡女士本來就是個傳奇人物,宣傳海報一貼出來又是全場免費!連演三天,這樣的好事,誰不想去看上一眼。更何況還是曾作家編劇和導演的,曾作家編劇的電影上座率都非常高,現在曾作家的劇本能有免費看的機會,文藝男女們簡直像過新年一樣。劇名《殺夫》,開始所有人都以爲是香豔劇,男女苟且之事,紅男綠女的故事而已,沒想到第一天演出就很多小姐太太是哭着走出劇院的,大家都好奇,什麼樣的話劇能讓這些人不顧形象在門口大哭。隨後幾天,很多家庭主婦下層女性們也來看劇,看到謝阿妹被毒打被虐待,整個劇院是罵聲哭聲一片,最後,當瘦弱的謝阿妹對着熟睡的丈夫舉起了菜刀時,忽然有人喊道:“她是被迫的!她無罪!”
對,她無罪!
劇院中,所有的觀衆都議論紛紛,很多女人都用帕子擦着臉,哭的眼睛紅腫。
劇終後,曾作家走上臺,向觀衆們講述謝阿妹的案子,全場沸騰,這個劇竟然是真實案例改編的!各大報紙竟然都沒有報道!
三天之後,醬油弄殺夫的案子傳遍了整個上海灘,就連弄堂中巷子口水龍頭前洗菜的婦人們都在談論這件事情。
“曉得吧,醬油弄那個事情?哎呦,謝家阿妹好可憐的,那個男人打的狠咯,還不給飯吃,人都要餓死了呀。”
“當然曉得了,那個劇我都看了呢。”另一個婦女很是神氣。
“你大字不識,看什麼文明戲,笑死人咯。”旁邊有女人看她滿臉得意,故意刺道。
“人家曾小姐都說了,就是要幫助我們女人提高我們女人的地位,大字不識怎麼了,我可曉得好壞,這件事就是那個蔣阿大不對,謝家阿妹是沒有法子的,識字的又能怎樣?那些官老爺識字咯,還不是要判謝家阿妹死刑?”
楊孟生氣憤地將手裡的報紙團成一團,扔在腳下,還不解氣地踩了幾腳。
“不是不許報道嗎?這是怎麼回事?”他質問。
“這也是沒有辦法,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老百姓都在談論這件事,防都防不住。哦,都怪那個曾作家,都是她搞的花頭。”
楊孟生聞言大怒:“那個漢奸婆子?哼。有她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