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神族(十三)
羅隱不動聲色,只說還要再考慮。
那桑吉倒也不步步緊逼,笑道:“考慮是應該的,這麼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林小姐:“老活佛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他人都死了,你就是騙我,我也沒辦法。”
林小姐一愣,她沒想到桑吉竟然對天珠的秘密全無興趣。
羅隱則問:“天珠?很重要的東西嗎?”
桑吉看了羅隱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佛教的聖物罷了信則靈不信則不靈的,你們漢人不會感興趣。”
蘇三笑道:“我對古怪的事情都很感興趣。”
“呵呵。”
桑吉笑了一下,卻不再說話。
蘇三看的明白,他這是不想多說什麼。羅隱則站起身伸伸懶腰道:“接下來就是縣長的家務事了,我們應該回避,折騰的一晚上沒睡,想休息了。”
桑吉哈哈大笑:“對,對,看我這忙的都忘記了,澤旺,帶客人去客房休息。”
他說着帶客人去休息,林小姐並沒有動地方。
羅隱裝作看不到拉着蘇三就跟着澤旺順着臺階往上走。
這個城堡是典型的藏式建築,像個碉堡一樣,一層是個很大的院子,散養着雞鴨,還有豬圈和馬廄,圍着一圈都是很多陰冷潮溼的小屋子,是給下人們居住的,主子們都住在樓上。澤旺帶着他們來到四樓。蘇三看了一下,和小少爺住的地斜對着。
澤旺問:“羅先生說我們家小少爺怕是已經被運走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一個不到一歲的孩子,兩天都沒動靜,我實在不敢去設想他到底遭遇了什麼,只是豬圈裡怎麼會有兩歲多孩子的骸骨,你們這可曾有過失蹤的兩歲多的孩子。時間大概是在一個月內?”
澤旺一愣,接着大怒道:“我知道了,是卓瑪!豬圈裡的是她生過的那個孽種!她用那孩子換走了小少爺!”
蘇三則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一個母親怎麼可能用自自己的孩子去換別人的孩子?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將孩子丟到豬圈去給豬吃吧?”
澤旺恨恨地說:“她是個最底層的女奴,生了一個孩子,也不知道孩子是誰的,這種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雞下蛋一樣,下的多了誰在乎。”
蘇三一愣,羅隱拍拍她的手解釋道:“這邊關係比較隨意一些。”
澤旺呵呵一笑:“一個女奴,誰都能拿來睡一睡,當然,羅先生這樣的城裡人是看不上的,否則一定會叫幾個女奴來陪你。”
蘇三瞪了他一眼,澤旺又衝着羅隱擠眉弄眼。
“那個孩子一個月前忽然死了。”澤旺繼續講。
“怎麼死的?” Www ▪тт kǎn ▪c o
蘇三追問。
“一個女奴的孩子誰知道他怎麼死的。是個男孩,平時在院子裡爬我也看到過。”
“院子裡爬?兩歲的孩子一直爬嗎?”
蘇三心想兩歲的小孩,走路應該很穩當了啊。
“呃,他不會走路,好像是學走路時候跌跌撞撞,擋了老爺的路,老爺踹了一腳,他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天啊!蘇三以手掩口,讓自己沒有氣憤地罵出來。
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就因爲擋了桑吉的路就被踢的再也無法走路,這個桑吉簡直是作惡多端。
羅隱看出蘇三內心憤怒,急忙說道:“一個小奴隸,踢死了也無所謂,難道這女奴就此記恨上縣長大人了?”
“不,不,這個她怎麼敢呢?她這樣的人,命都比不上老爺養的百靈貴重,老爺肯踢一腳那都是天大的恩德,那孩子怎麼死的我是不知道,反正後來一直在院子裡爬,髒的要死,誰看着都繞着走,後來就是死了。”
澤旺說的很輕鬆,一個孩子被踢的不能行走,再悲慘死去,在他們眼中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蘇三心想,失蹤的那一歲的小少爺固然可憐,可他的父親桑吉老爺實在是太可恨了。看來這些年他的統治一定是非常殘暴,可憐這塊土地生活着的人,這裡風景優美,民風淳樸,可是現在卻如同在奴隸社會,真是悲哀。
這樣想着,臉上不自覺地顯出慈悲神色。
澤旺察言觀色,說道:“現在想小少爺一定是被三太太叫人給偷走了,這個卓瑪一定是幫兇,我這就把她抓起來,剁下她的手腳,看她招不招。”
說着對羅隱道:“我這就去將這女人的手腳砍掉。”
轉身就走。
蘇三急忙喊道:“哎,什麼都沒調查呢,你就砍啊殺啊,這是做什麼?真野蠻!”
羅隱拉她一下,可以已經晚了,澤旺轉過身:“我們這哪會什麼審案,蘇小姐這樣慈悲,那就蘇小姐幫我們審一審吧?”
蘇三一挺胸:“審就審,不過我要有話在先,不管事情是不是那個女奴做的,找到你們小少爺是正經,就算她做了錯事沒有害人性命,你們也不能要她的命。”
“砍下手腳她也不會死,我們這沒有手腳的奴隸多了去了。”澤旺見蘇三上當,心裡暗喜,卻還裝作不同意的樣子。
蘇三看到羅隱對自己使眼色,瞬間明白過來,想必是桑吉命令澤旺一定要找到小少爺,澤旺沒有一點線索打打殺殺又不能解決問題,現在看到他們思路清晰擅長破案,又被桑吉引爲座上賓,就動了心思,將危機轉嫁給他們。
澤旺見蘇三有點明白過來了,急忙轉身就跑,邊跑邊說:“哈哈,蘇小姐,你答應了,我也答應了,這次事就按照你們內地的那個什麼……法律,對按照你們內地的法律來,這次我絕對不會打打殺殺砍人手腳的。”
說着一溜煙跑下樓去。
羅隱雙手一攤道:“看看,別以爲藏地的人都質樸實在,其實啊,滑頭哪裡都有。”
蘇三剛要說話,已經有侍女拎着大銅壺過來送茶了。
蘇三問:“你會說漢話嗎?”那侍女擡頭看看他們,驚恐地搖搖頭。也不知是不會說漢話還是不敢說,那侍女放下銅壺轉身就跑。
蘇三無奈地說:“都從哪學的,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到是夠快的。”
過了一會,澤旺帶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衣衫襤褸,低着頭彎着腰,進門後就站在澤旺身後動也不敢動。
“你就是那個卓瑪?”
蘇三問。
“是。”
“你會漢話?”
蘇三對她感了興趣。
“我父親是漢人。”
旁邊的澤旺解釋道:“她母親也是老爺家的女奴,有次被派去陪一個漢人客商就有了她。”
蘇三說:“你擡起頭來,不要害怕。”
卓瑪擡起頭來,她有一張清麗的小圓臉,膚色也比本地人白淨許多,看着和內地人並沒有多大區別。
蘇三對她產生了深深的同情,低聲說:“你的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死的?埋在了哪裡?”
卓瑪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邊哭邊抽噎着:“他,他並沒有被送去天葬臺,喇嘛不許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