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你知道個屁!”毓嵬見小陶囂張的不可一世,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小陶道,“你們不過是唐朝時跟我們學點東西,自己稍加改造下就真的以爲有文化了?爺告訴你,差着十萬八千里呢?真正的文化是什麼?仁義禮智信知道嗎?你們學的那點子皮毛,被你們那狹隘偏激的個性搞的面目全非不仁不義沒臉沒皮!”
肖琴在一邊喊了一聲:“好!說的太好了。”
小陶冷笑:“你們抱着過去的那點榮光,還能有什麼?你們的文化人魯迅在《電的利弊》中卻這樣談到中國人發明的文化:‘外國用火藥製造子彈禦敵,中國卻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國用羅盤針航海,中國卻用它看風水;外國用鴉片醫病,中國卻拿來當飯吃。’”
蘇三聽到這裡氣憤道:“我們中國人也將火藥用於戰爭,宋朝時就曾經用火藥做武器,只是我們愛好和平不推崇把火藥用於戰爭。我們中國人用羅盤針航海的時候,哥倫布還沒投胎呢,至於鴉片,你覺得當年英國人往中國傾銷鴉片是爲了要給中國人治病嗎?魯迅先生當年這段話是鍼砭時弊的一劑猛藥,但也有偏頗之處,中華文化的精髓豈是你們這些侵略者能懂的?”
孔二小姐笑盈盈地衝着蘇三伸出大拇指道:“蘇小姐說的對!我喜歡!”
“你說甲骨文我就和你來說這些甲骨。的確,在清末王懿榮發現甲骨之前,有些藥店是拿它做龍骨,當做一味中藥,任何事物都有一個發現的過程,我認爲這無可厚非。1899年王懿榮先生鑑定和購藏殷墟甲骨文,可惜壯志未酬便以身殉國。後來劉鄂先生繼承王先生的遺志,出版了第一部甲骨文詞典《鐵雲藏龜》,第一個提出甲骨文是“殷人刀筆文字”的定義,羅振玉先生又做了《鐵雲藏龜之餘》以及《殷虛書契考釋》等書,而你們日本最早的關於甲骨文的著作是日本高田忠周所著的《古籀篇》,這比羅振玉晚了10年,在此期間中國其他學者已經有多部著作,你憑什麼說我們中國人只會用甲骨熬中藥?倒是你們侵略的炮火摧毀了多少我國的文物古蹟,好意思在這裝文物保護?分明是覬覦我們國家的寶物想據爲己有罷了,哼,戰敗了還這麼無恥,我呸!”毓嵬越說越激動,衝小陶就啐了一口。
肖琴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毓嵬你真是太……”
太怎麼樣她激動地說不出來,但那溼漉漉的眼光和崇拜的神色完全暴露了她內心的想法。
毓嵬本來是抱拳衝着她晃了晃,嘴裡還謙虛着:“一般一般。”但隨即,看到肖琴激動發紅的臉色,毓嵬錯開眼神,耳根子也開始發燒,輕輕低下頭去,砰砰砰心跳加速,不敢正視肖琴殷切的目光。
小陶臉色已經變了,從方纔的桀驁變成頹廢。
他本來是得意洋洋認爲自己只是想將甲骨運到日本而已,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中國人沒能力研究這個,那就交給我們研究好了,但是蘇三和毓嵬義正言辭的一番話,他無可辯駁可又不甘心,一張臉憋的鐵青,咬着牙說不出話來。
暮雲平問:“小陶,我只是想知道廚子和花匠真的都死了嗎?”
他身邊的小梅道:“沒有,他們都活得好好的,是我編造這些話嚇唬你的,只有門房是死於非命,不過……”她猶豫一下還是說道,“他們離開也真是因爲害怕,那個黑衣人和人偶的事情都是真的,很是古怪。花匠辭職時和我說過,他後來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黑衣人是在哪裡見過,很眼熟,過了些天想起來說剛搬來不久,在花房看到過這個男人,當時他在幹活,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那,花匠嚇一跳,問他是誰,怎麼進來的,可是那男人匆匆幾步就走了出去,花匠追出去卻不見人影。花匠思前想後越想越害怕,就辭工回老家去了。我和小陶說起這件事,他說也許是這院子裡的鬼魂,這地方當年死那麼多人,有個把鬼魂有什麼奇怪的。緊接着廚子也說晚上睡覺夢見那個黑頭髮到這裡的人偶開口說話,喊得是不要扒我的皮,頭髮疼。廚子一連做了幾次這樣的夢,實在不能忍受,認定這房子有古怪也辭職了。小陶本來就打算用黑衣人去嚇唬鐵穆爾,正好藉着他們倆辭職不幹讓我故意編造瞎話說他們死了。”
“小陶想的真好,他看到黑衣人的照片,就想用黑衣人和人偶設計嚇跑暮先生,他首先給自己選個最好的隱蔽方式,然後在暗中操縱這一切,畢竟誰會想到這一切事情都是一個人‘死人’在背後搗鬼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黑衣人和人偶都是真的出現過,而他們似乎對暮先生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換句話說,他們出現可能只是一種我們看不到的力量導致,是爲了向暮先生示警也說不定。”
聽完蘇三的話,孔二小姐道:“我就喜歡刨根問底,在花房看到的黑衣人對吧,那就挖啊,也許真能挖到什麼。”
此刻天已經大亮了,衆人經歷這一番折騰竟然都神采奕奕,紛紛贊同孔二小姐的建議。
那三個士兵在後院找來鐵鍬,打開花房的門挖掘起來。
小陶面色鐵青地看着這一切,忽然說:“不過是這房子原來的主人而已,挖到了又能有什麼用,骨頭都要爛了。”
原來這房子原來的主人曾經師承羅振玉,醉心甲骨文研究,多年來用盡財力物力收集了一千多片甲骨,城破之日,他家被一個日本教授霸佔,那日本教授和他算是歷史上的同好,欺騙原主人拿出甲骨後將這一家殺害,把甲骨據爲己有。
“不過是埋在這裡的人罷了,我後來在清子留下的相冊中找到過那黑衣人的照片。才知道整件事的經過。”
在小陶的指認下,士兵們很快就挖出一具白骨,肌肉都已經爛光了,骨架上掛着殘破的黑色衣服。
衆人都捂着鼻子後退,肖琴卻用隨身帶的酒精棉球塞住鼻孔,又不知從哪找到一副手套戴上,在屍骨上翻檢一會,說道:“心臟中刀而死,這裡的骨頭都斷了,那日本鬼子還是什麼教授?這麼狠?書都讀到狗肚子去了?”
“不要侮辱狗好不好?”毓嵬不滿地撇嘴。
這時肖琴摸到破爛腥臭的黑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她捏了一下,掏出一個鏽蝕的項鍊,項鍊的墜子是個雞心,可以打開那種,肖琴摸索着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個小女孩的照片,這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有着濃密的黑髮,彎彎的笑眼,眼角下是一個小小的黑點。
肖琴合上雞心,嘆口氣道:“這女孩眼角下是一顆小小的硃砂痣。她就是那個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