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隱有些不好意思,看看走在前面的寧志國等人,小聲說道:“這不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嘛。不過我想,這位寧先生可能是多慮了,人有旦夕禍福,這忽然間得知了妻子女兒下落,樂極生悲的事情也是有的。”
蘇三點點頭道:“這位寧先生能對朋友如此忠誠也真是難得呢。”
蘇三心道事情已經是這樣,莫干山一時半會是去不成了,也只能看看這邊山景,這裡空山新雨,景色也算怡人,只是不曉得那程大先生的山莊是什麼樣子的,住着是否舒服。
一行人走了一會,寧志國指着前方說道:“兩位,素雲,前面就是了。”只見前面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蒼翠的竹林,影影約約能看到裡面的亭臺樓閣,看來這山莊還是座考究的古典園林。
竹林裡的路都是碎石子鋪就的,走路時有點硌腳。寧志國介紹道:“老程這個人是很重視養生的,他過去每天都要在這路上走幾個來回,說能按摩腳底,對身體有好處的。”
蘇三點點頭,心想這倒是個新鮮的玩意,看來這位程先生還是很重視生活質量的。
古色古香的大門口站着一個六十多歲的婦人。蘇三看到這婦人忍不住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因爲她是知道這位程大先生纔去世的。可是這婦人卻濃妝豔抹,臉上也不見悲傷的神色。
那婦人遠遠地看到這一行人過來,捏着手帕走近,看到蘇三,一把抱住,悲悲切切地哭道:“我可憐的素雲啊,姨婆總算看到你了。”
蘇三一愣急忙說道:“老太太,您認錯了,我不是素雲小姐。”
那婦人急忙推開蘇三,蘇三猝不及防,腳下又滑差點被她推倒,羅隱手疾眼快急忙一把摟住蘇三的腰,蘇三靠在羅隱懷裡,惡狠狠地瞪了那老婦人一眼,心道這什麼人啊,沒禮貌又不道德,太差勁了。
素雲也很是不好意思,急忙問:“蘇小姐,你沒事吧。”接着看向老婦人道,“姨婆,我是素雲。“
老婦人卻往後退了一步,將信將疑地看着素雲:“你是素雲?可不要騙我,怎麼一點看不出來呢?”
素雲面露尷尬,看看李律師又看看寧志國,又繼續講道:“我小時候見過您一次的,大概有11年了吧。“
老婦人點點頭:“嗯。好像是有這麼一檔子事,只是啊,素雲,你怎麼和我想的就不一樣呢,你真的是素雲嗎?“
李律師道::“這才下過雨,路又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老婦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進去,哼哼,也不知道是不是素雲就往裡迎,將來看你們怎麼交代。”
素雲有點生氣了,臉漲得紅紅的,舉着手裡的箱子道:“想看證據嗎?進去給你。”
老婦人繃着臉,扭着身子就走。
蘇三看了羅隱一眼,心道這老太太怎麼這樣啊,真不給人面子。
羅隱則從方纔寧志國私下三言兩語的介紹中能夠明白,這位姨婆很明顯是不想分財產給素雲,故意做出這幅樣子的。
因爲明明是素雲跟着李律師和寧志國走在前面,可是那姨婆卻像是看都沒看到她似的,直奔蘇三。而蘇三很明顯是已經工作的人,氣質上和十六七歲女孩子有很大不同,就算這老太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眼力也不會如此吧?
羅隱心裡想,看來這位素雲小姐要面對的困難還真不少呢。
大家進了院子,有丫鬟過來扶着老太太往裡走。
這老太太儼然一副家主氣派。
寧志國見她趾高氣昂樣子也有些生氣,低聲安慰素雲說:“你爸爸這個人最是尊重老人的,想着你奶奶早逝,他從沒有在身邊盡孝很是遺憾,這些年對這個小姨媽是言聽計從,把她捧的高了點,人老了就是執拗,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老小孩老小孩的,有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素雲點點頭說:“我曉得的,謝謝寧叔叔。”
大家進了花廳,姨婆招呼丫鬟上茶待客。
素雲笑道:“姨婆不必這麼客氣,我又不是客人。”
姨婆坐定,威嚴地看看四周:“你是不是客人,我現在還看不出來。”
素雲則慢條斯理地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帶着相框的照片。衆人落座後都看着素雲的動作,蘇三看到那照片上是一個美貌端莊的女子,眉眼和素雲有些像,想必是她的母親。
果然那姨婆看了照片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母親就是氣性太大了,男人嘛,三妻四妾的,自古都是這樣,就她非要拗着來,這倒好,害人害己。”
當着人家女兒說這話,未免太刻薄了。
素雲面子上過不去,剛要反駁就聽着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哎呦,傳說中的大小姐回來了啊。”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拉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走了進來。
姨婆指着那女子道:“素雲這是你小媽。”
素雲則冷冷地說:“媽只有一個,什麼大的小的。”
那女人到不生氣,依然笑眯眯地說:“比你媽後過門的可不就是叫小媽,當然,聽說你媽也不在了,你要是當我是長輩,把小字去掉,叫一聲媽也是當得的。”
這就是在欺負人了吧!
素雲立馬變了臉色。
李律師急忙打着圓場:“呵呵,是這樣的,素雲小姐,你母親程太太帶着你出走三年後,程先生沒人照顧才又娶了這位太太。”
這意思就是當初氣走程太太的不是這個女人,讓素雲不要多想。
素雲點頭道:“哦,原來是位如夫人。”
那女人根本不生氣:“如夫人也好,夫人也好,都不過是個稱呼,我是不在乎的,只是這老爺屍骨未寒,這遺囑是怎麼回事?我們小恆就不是親生兒子了?家產卻要給大小姐繼承,我們母子以後還要仰仗大小姐關照,只求不要那我們趕出去,給個粗茶淡飯能填飽肚子就很感激大小姐恩德了。”
李律師道:“月太太,程先生的遺囑裡已經贈予你部分財產了,你不好這麼說話的。”
“哎呀呀,贈予,什麼叫贈予?這明明是親生兒子怎麼用贈予?兒子繼承老子的財產天經地義,我就沒聽過女兒繼承的,還是個失蹤了十年,不知道真假的女兒!沒準是你們從上海找來的騙子,拆白黨!”
“月梅,你講點道理,總是個做長輩的,老程屍骨未寒,不要這樣鬧。”寧志國在一邊實在看不過去了。
“不這樣鬧?那你說我該怎麼樣鬧啊,我的寧先生。”
月梅鬆開兒子,走進寧志國,伸手竟要去點他胸口,寧志國嚇得後退一步,差點撞到桌子上。
這時就聽着院子裡有怪叫聲傳來:“飛了,我要飛了,我要飛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