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隱回到家時天已經矇矇亮了。離家還有段距離,他忽然在街邊停下了,下了車來看了一下街上情況,轉到羅家後院,噌噌噌幾下爬上牆,輕手輕腳跳了下去。
羅家大宅很安靜。
五層大樓在朦朧的晨光中默默矗立。
後院是一個很大花園,正對着三樓羅平房間的窗子。當然,五小姐羅薇住在羅平樓上,也正好對着。
羅隱貼着牆角一點點移動。
天還沒有大亮,牆邊爬滿了牽牛花和常青藤,羅隱一身灰色衣服,躲藏在牆邊觀察周圍環境很難被人發現。
這時他看到四樓窗口,有窗簾在飄蕩。
羅薇房間的窗戶開着。五月的凌晨,空氣還有些涼,羅隱看了下手錶,現在是凌晨4點多,羅薇起這麼早嗎?
就在這時,他看到樓角水管處,一個黑影在前進。
這黑影前進的速度非常快,像是在……爬。
羅隱的心揪緊了,他側身躲在常青藤樹葉中,清楚地看到那黑影迅速爬到五小姐的窗口,接着爬了進去。
就在那黑影進去的一剎那,回頭看了院子一眼,就是這一回頭,羅隱嚇得差點喊出聲來。雖然光線很暗,依然能看清那的確是五小姐的臉,而那身體,竟然給人感覺是軟軟的一條一樣,就像是……一條蛇!
羅隱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稍微弄出點聲響驚動五小姐(他實在不能判定該叫羅薇什麼)。
過了一會,窗戶從裡面關上了。羅隱向周圍看了看,順着院牆一點點摸到一個死角,攀着牆上的磚縫和牽牛花架子翻出後院,雙腳落到地上,羅隱渾身還是有些發抖,他雙手扶着院牆,深深地呼吸幾下,平復一下心情。
羅薇到底是什麼?是人還是怪物?
羅隱跟蘇三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奇怪的事情,承受能力非同一般,但此刻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五小姐羅薇竟然是像一條蛇一樣從水管上蜿蜒前行。如果她就是這樣進入羅平和四姨太的房間,甚至進入地下室的儲藏室,這一切都是太容易了。
從地下室的窗戶進入儲藏室,算計好時間,將一壺裝滿狼毒溶液的酒壺放在酒罈邊,小瑩來倒酒,因爲是偷着給六姨太送酒,沒有時間去找別的酒壺,拿起那個壺,將裡面東西倒出去就用了。接着在羅平死後,她順着窗戶進入羅平的房間,取走酒壺,爲了嫁禍給四姨太,將酒壺放入四姨太的房間衣櫃,同時在四姨太的茶水中下了植物毒素。
這一切在別人做來都很艱難,畢竟羅家人口多,傭人丫鬟就一羣,不可能做到大白天悄無聲息的進入別人房間。可是現在以五小姐這樣在牆壁和窗戶之間爬行的姿勢,一切都很簡單了。
羅隱平復一下心情,坐在車子裡沉思片刻,開車來到門口。
守門的僕人哐噹噹打開鐵門,羅隱開車進去,剛停好車子,就見五小姐從門口走出來,她一身寬鬆的運動服飾,看到羅隱這時候回來,關切地問道:“四哥,爸爸怎樣了?”
“不知道,懶得理他,我和他是誰也看不上誰,我還是少去看幾眼,他還能多活幾年。”
五小姐聽到這話,臉色黯然:“四哥,你們這樣我心裡真難受。”
羅隱雙手一攤:“沒辦法,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他總是找彆扭,昨晚還說要把所有財產捐出去也不會給我一分,捐就捐了,誰怕?”說着他還很入戲地冷笑一下。
“怎麼能這樣?”五小姐也顯出愕然神色,“太過分了。”
“過分吧,所以你也別勸我如何,他這牛脾氣,沒辦法。”羅隱說着往裡走,走幾步站住問,“你這是做什麼?”
“哦,我去後院跑一會,鍛鍊鍛鍊。”
羅隱看着五小姐輕盈的背影,總覺得那身條太過柔弱,腰扭的像條蛇,她到底是什麼東西?
羅隱來到五小姐房間門口,看看左右無人,推了門一下發現沒有鎖,他急忙打開門閃入,然後開始觀察這房間的一切。
看着是很正常的女孩子房間。
席夢思牀上還堆着被子,看來是起來的早,丫鬟沒有來收拾。梳妝檯上放着瓶瓶罐罐,羅隱拿起來看看,都是些女人用的化妝品。
他又打開衣櫃,只有一件件衣服,他能確定爬進屋的那個東西真的是五小姐而不是別的什麼。
羅隱的目光投向牀上凌亂的被子,那被子呈現一個軟軟人形的,讓他聯想起不好的東西。
他想都不想一把掀開被子,裡面是一個相框。羅隱拿起相框,看到裡面的相片是個穿着樸素旗袍的女孩子,梳着童花頭,相貌清秀,嘴角微微上揚,一雙黝黑的眼睛似乎透過玻璃框審視着他。
這是誰?
羅隱拎着相框走到窗前,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後院,吳小姐還在慢慢地跑步,便急忙拆開相框,相片掉了出來,背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贈親愛的薇薇,愛你的月。
一個叫月的人送了這張照片給羅薇。
羅隱迅速將相框恢復原樣,又將被子按照原樣蓋好,這才悄悄地退出房。
羅隱回到自己的房間,洗了把臉,讓精神集中一些。這時有人敲門問:“四少爺,我是小瑩。”
羅隱打開門,丫鬟小瑩匆忙進來,小聲說道:“四少爺,我發現二姨太和六姨太有點不對勁。”
“她們不是很安靜嗎?”
“就是太安靜了,都安靜的在房間睡覺,叫也叫不醒,就像是吃了安眠藥。”
羅隱心想,這應該又是羅薇動的手腳,她不想聽她們繼續爭執,索性叫她們倆每天昏睡。
“地下室有大蒜嗎?”
小瑩愣道:“有的呀,可是,四少爺你問這個東西做什麼?”
“全都拿出來,放在大廳,對,再多弄幾壇白酒過來。”
小瑩奇怪,不知道四少爺用大蒜做什麼可還是聽話的去地下室去取大蒜和白酒。
五小姐從後院跑回來,看到客廳茶几上堆滿了大蒜,幾個丫鬟正在剝蒜,地上還放着幾罈子白酒,她忽然間站住,看着這一切,臉上有嫌棄的神色一閃而過、
“四哥,你拿這麼多大蒜做什麼呀?”
羅隱嘆息道:“唉,老頭子才叫麻煩,不知聽了什麼遊方道士的鬼話,說最近家門不幸,要用什麼大蒜搗碎了泡酒噴灑在外面,才能化解災難什麼亂七八糟的,老頭子住的病房外面也得噴,這是做什麼呢?難聞死了。”
五小姐連連點頭,然後繞開茶几,快步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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