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一直在前進,不會爲任何人停留,郵輪無情地撕開海面,大海的傷口很快癒合,海浪交融在一起,看不出曾經受到的傷害。
大海胸懷廣闊,宰相肚子能撐船,人就不行了。
有些傷痕就算已經癒合,也會形成瘢痕,時刻提醒人往事不堪回首。
還有些傷,是刻在心底,隨着時間流逝愈加刻骨銘心。
蘇三扶着欄杆,看着遠處,整個人癡了一般。
羅隱輕輕扶住她的肩膀,低聲說:“你……”
蘇三轉過身,牽動嘴角勉強笑笑:“我沒事的,只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
羅隱剛要問,蘇三指着前方說:“郝小姐過來了。”
郝小姐已經換上了一身衣服,和鄭醫生遠遠地走過來。
蘇三冷笑:“臉皮厚起來菜刀都砍不動。”
“發生了什麼事?”鄭醫生問。
漢斯笑眯眯地瞥了郝小姐一眼:“哦,華先生跳海了。”郝小姐被他的嚇得渾身一抖,急忙躲在鄭醫生身後。
“華先生?”鄭醫生反問一句,漢斯說道:“就是清潔工華先生啊。”
郝小姐想到那個聲稱垃圾桶裡沒有裙子的清潔工,忍不住叫道:“天啊,他是姓華的,莫非是那個華微微的爸爸?真是太可怕了,艾爾莎也算是罪有應得哎。”
鄭先生一頭霧水,他向四周看看,顯然剛纔跳海事件已經被頭等艙的很多客人看到了。出於矜持和禮貌,這些“上等人”們並沒有走上前去,都在不遠處三三倆倆地小聲議論着。
漢斯笑道:“我的船長,發揮你威嚴氣質的時候到了。”
船長不滿地瞪他一眼:“那你呢?大副先生,你的工作只是跑到我的船上來認侄女?”
漢斯大笑:“你顯然對中國式的稱呼一無所知,那不是侄女,按照中國人的親屬概念叫做外甥女,哦,不過叫什麼無所謂,我的孩子總要和我在一起,船長先生,容我提醒你,到岸後你需要物色新的大副了。”
船長哼了一聲走過去向乘客解釋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你們所知,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船上昨晚發生了非常惡劣的殺人案,就在剛剛,那個案子的罪犯在上帝的感召下承認了自己的全部罪行後跳海贖罪了。讓我們爲這起悲劇中的所有人祈禱吧。”船長說着帶頭在胸前划起了十字。
蘇三看到船長的這番表演,微笑道:“上帝的感召下,呃?”
羅隱嘆息:“我也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說話間他緊緊握住蘇三的手,因爲他發現那位漢斯先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羅隱覺得自己必須宣佈主權。
“郝小姐,你能詳細談談華微微的事情嗎?這也是解開艾爾莎被害真相的鑰匙。”
羅隱不想讓漢斯打擾自己和蘇三的旅程,他知道蘇三對案情最感興趣,索性拉着蘇三繼續深究案情。
“那件事……”郝小姐看看鄭醫生欲言又止。她知道蘇三和羅隱都不是善茬,怕自己不小心說錯話顛覆了在鄭醫生心中的形象。
方纔鄭醫生抱着她回醫務室,低聲安慰說做爲醫生,見過太多病人的生理反應,這些都是正常的,讓郝小姐不要覺得難爲情。
郝小姐在大庭廣衆下遺尿,羞得什麼似的,一直將頭埋在鄭醫生懷中,此時聽着他柔聲細語解釋安慰,耳邊是他強壯有力的男人的心跳,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郝小姐怦然心動,擡頭看上去,是一個鐵青的冒出點鬍子茬的下巴,靠在他懷裡,能明顯感覺到這可不是個真正的文弱醫生,他雙臂結實有力,郝小姐能感受到他胳膊處一跳一跳的肌肉,想到如果被這樣一雙有力的肩膀緊緊摟住,那一定會叫人渾身酥軟想要窒息的。
醫生的職業很好,聽人說跑船的薪水也高,大不了將來自己開間診所。而且這個人長得也好看,看着斯斯文文,白大褂下面卻是一副好身板,郝小姐心猿意馬,直到鄭醫生將她放下,她才忽悠一下轉回了現實。
“郝小姐,你需要換一下衣服。你的行李在哪裡?我去幫你拿?”鄭醫生低下頭,斯文有禮。
郝小姐不好意思地說:“真是麻煩你了鄭醫生,我有個小箱子,就在你艙室的牀下。”
鄭醫生將自己的艙室讓給了郝小姐,他住在醫務室內。於是鄭醫生說道:“稍等。”便轉身去艙室取箱子。
郝小姐激動的雙手捂住臉,心裡有雀躍也有擔心。自己方纔可是狼狽之極,這位鄭醫生說是沒有嫌棄,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一個年輕有爲的醫生,這樣的職業地位,牢牢抓住也還不錯啊,就算是騎驢找馬,總也得靠人帶自己一程,人生啊就是一級級的臺階,那些生命中出現的男男女女,作用不就是自己腳下的臺階嗎?蹬着他們一步步往上走,他們也埋怨不了什麼,畢竟自己付出了耐心,有一天也許是身體,願賭服輸。
待鄭醫生拎着郝小姐的箱子回來時,不知道這爲小姐的心裡早已經是百轉千回,將他看成一塊大肥肉,能幫助她擺脫現在尷尬危險境遇的救世主。
郝小姐臉紅紅地去醫務室的衛生間擦洗身體,她故意將盆子裡的水撩得清脆,如大珠小珠落滾落玉盤。等請洗完了,在裡間嬌滴滴地驚叫:“呀,我忘記帶拿衣服了,鄭醫生,能不能麻煩你幫忙……”
鄭醫生只能將郝小姐收拾好的衣服拿在手裡,不去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從衛生間的門縫往裡遞。
門縫裡透出好聞的香氣,郝小姐的手軟軟滑滑,接衣服的時候輕觸他的手心,還在裡面輕輕撓了一下。‘
鄭醫生心裡忽悠一動,別過臉去:“郝小姐,你接好了。”
“哎呀,掉了呀。”
鄭醫生急忙問:“什麼?”
“好滑。”郝小姐說着,抓着鄭醫生的手往自己身體上靠。‘
鄭醫生手指忽然觸到一處綿軟渾圓,指尖先是一抖急忙蜷縮起來,指甲又不小心在那處劃了一下,引得郝小姐渾身顫慄,又生生地忍住呻吟。
郝小姐小聲說道:“哦,謝謝你啊鄭醫生。剛纔真是丟臉死了,幸虧你是醫生。”
“嗯,我是醫生。”鄭醫生加重語氣說了一句,像是提醒自己,然後急忙縮回了手。
郝小姐微微一笑,看向鏡子中千嬌百媚的自己,將手放在鄭醫生方纔不小心觸到的那地方,輕輕按了按道:“嗯,很有彈性,一定能迷住他。”
這會鄭醫生見郝小姐神情恍惚,頓時起了憐香惜玉的心:“羅先生,既然殺人兇手已經跳海死了,你還問郝小姐這些事做什麼呢?每個人也許都有不爲人知的秘密,刨根問底不好吧。”
蘇三卻笑道:“我是記者呀,刨根問底正是我的職業習慣。我覺得華微微的事情非常有報道價值,想做一個系列報道,郝小姐,你幫幫我好不好?你是那麼善良清純,想必也是很想爲一個無辜受害的小姐討回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