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稿子已經深夜,蘇三將稿件交給了值班編輯,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夢中又坐在路燈下的餛飩攤吃餛飩,擡起頭來,看着周圍都是黑洞洞的眼睛,到處都是腐臭的氣息,蘇三嚇得驚叫一聲,噗通一下胳膊肘撞在寫作臺邊上,正撞在麻筋上,她又哎呦一聲,用力揉了幾下,麻麻癢癢的滋味真難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隔壁排版室的工人聽到聲響探頭出來看:“怎麼了蘇小姐。”
蘇三揉着胳膊,尷尬地笑笑:“呵呵,剛纔睡着了,這麼晚了,我得回家了。”
“這大半夜的,你一位小姐孤身回去太危險了,不如在這將就一夜算了。”那工人40多歲,爲人很好。
蘇三急忙應道“也是啊,最近可是不太平,唉,我就在這對付一晚上算了。”
排版室的門關上了,大概排班工人們都以爲蘇記者是認真工作的人吧,蘇三心底升起一陣悲哀,一個人在異鄉打拼真是太難了。
“砰!”蘇三睡得正香,一聲巨響將她驚醒。
睜開眼正對上一雙燦爛的笑臉:“蘇小姐,你怎麼在報社睡的啊?”苗一笑嘻嘻的問。
“額,昨晚加班,太晚了沒回去。”
蘇三解釋道。
“蘇小姐對工作真是認真呀。”
蘇三揉着眼睛,看向周圍,發現還好,報社的人大部分還沒有來,李主任和小吳也沒來。
她不好意思地對苗一笑笑問:“苗先生,你找我有事嗎?”
“蘇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天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偉華舞廳的嗎?”
苗一笑道“家屬已經認過屍了,現在該咱們出面咯。”
“偉華舞廳?莫非和昨天運來的屍體有關?”
李主任正好走進門,耳朵瞬間立起來。
“李主任,我在號外中寫了昨天的事情,昨晚也給值班的宋編輯審覈過了。大家連夜排版的。”
“是的呀李主任,昨天蘇小姐一直加班到深夜,晚上都沒回去,如果我們報社的年輕記者都這麼認真負責就好咯。”宋編輯在一邊打着哈欠誇讚着。
李主任上下打量了蘇三一眼,冷哼一聲:“恐怕是房子被燒了沒有地方去吧?”
蘇三面色一僵,被人說中了心事格外尷尬。
苗一笑道:“李主任你還真是杞人憂天呢,我們頭兒早給蘇小姐安排好了住處
。”
羅探長給安排的住處?
李主任可是新聞老油條。一聽羅探長竟然幫蘇三找房子,這臉上立馬笑眯眯的。
“呵呵,我開個玩笑,那個既然是去調查案子,蘇小姐就趕緊去吧。這些天我們報社的號外仰仗蘇小姐的好文筆,一上午就能賣光還得加印。”
蘇三微笑:“哪裡,這都是主任指導和諸位同仁幫助的結果。”
苗一同蘇三走出報社,埋怨道:“蘇小姐,你們那主任臉色變得可真快,好同情你。”
蘇三笑了“出來做事就是這樣,難道你們在警局就沒有受氣的時候?我看你們探長平時很兇的。”
“我們頭兒那是工作認真,其實對我們平時非常好,看就是對蘇小姐不也是很好嘛。”
“看來你們警察局倒是很有人情味的,我住的地方被燒,還給了我一千元的慰問金,我真是沒想到。”
“慰問金?”
苗一一愣,眼珠子一轉隨即笑了起來:“其實據我所知,這種事情應該是沒有先例的,不太可能。說句不好聽的,別說蘇小姐只是來警察局合作一下而已,就是我們警局的人誰家出點類似的事,也未必能有慰問金啊。”
蘇三一愣:“那我這錢……”
苗一點頭說:“那自然是我們頭兒自己出的唄。”
他見蘇三面色有異急忙跟上一句:“其實吧,我們頭兒一直就是這麼仗義,警局裡誰家有個事他都會出錢的。反正他錢多,既然以警局的名義給你,蘇小姐就拿着唄,一千塊,他不在乎的。”說着還對蘇三眨眨眼睛。
兩個人來到偉華舞廳,現在是白天,舞廳門開着,但是舞女們還都沒來,只有看門的人和幾個服務員在。
蘇三和苗一進去,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迎上來問“兩位是……”
苗一掏出證件晃了一下“我們是警察局的,來了解下情況。你們舞廳有兩個舞女失蹤,這事兒你知道嗎?”
那女子不住搖頭:“不知道?有這事?誰報的案?我們舞廳的舞小姐私下流動比較頻繁,未必是失蹤吧,可能是人家換舞廳了呢。”
這人倒是聰明,一推六二五。
蘇三笑道:“林大班,你不認識我啦,我是申江晚報的蘇三啊。”
林大班仔細看了看她,噗嗤一聲笑出來,摘下旗袍扣絆上的手帕揮舞着拍着蘇三的胳膊:“哎呀呀,瞧我這記性,蘇小姐,可是有段日子不見了。”
隨即又掩口一笑:“看我這話說的多沒味道。蘇小姐沒事來我們這舞廳幹什麼呢?可不是沒法見面嗎
。”
蘇三拉着她的手:“哎呀,你這不是貴人多忘事嗎?”
“什麼貴人,就我?蘇小姐,你還是那麼愛開玩笑。”
蘇三笑眯眯地挽着她的胳膊,倆人一起往裡走,邊走邊說:“林姐姐,你還不是貴人,我聽說你現在兩個舞廳做大班呢,能幹的不得了,馮先生這裡全靠你支撐着呢。”
林大班得意地笑笑,接着故作謙虛:“哪有啊,都是外面的人給我面子,捧得我。”
苗一跟在後面,忍不住搖頭微笑:這位蘇小姐還真是會說話,這一會兒功夫就和這大班熱絡了。
“林姐姐,昨天城郊出大事了,你可知道?”
林大班將兩人帶到自己的房間,剛坐下蘇三就問。
“喝什麼?咖啡還是橙汁?”
林大班問。
“咖啡吧,昨晚加班一晚上都耗在報社了,累死我了,苗一,你喝什麼?”
“我也來咖啡,謝謝林大班。”
林大班笑道:“你這拼命三孃的性子還是不改,妹妹,不是我說你,這活是給別人乾的,身體纔是自己的,就像你剛纔問的那倆個姐妹,前一天還美滋滋的來上班,第二天這人就不見了,家裡還有孩子等着喂呢,你說,這算什麼事啊。”
“我看了報案記錄,一個是一年前,一個是兩個月前失蹤,林姐姐能講講具體情況嗎?”
“蘇蘇,昨天我聽說城郊挖出個什麼萬人坑的,可是有那倆姐妹?”
“哪有什麼萬人坑,是七具屍體。”
蘇三晃了晃手。
林大班倒吸一口涼氣:“七個人?天啊,誰做的孽?”
“人都不好辨認了,我們先了解情況,警察局那邊估計已經安排家屬去認屍了,傾向是七個遇害者很有可能都是舞小姐,這是一起針對舞小姐的系列殺人案。”
林大班聽得毛骨悚然,狠狠地吸口煙:“失蹤的兩個人,我都很熟悉。”
這時門開了,馮偉華站在門口:“哈哈,蘇小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自然是邪風呀,馮老闆。”
“哎呦,斜風細雨不須歸,蘇小姐這是逼我請吃午飯的啦。”
馮偉華哈哈大笑“咦,這是警局的小哥,看來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