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隱想了想,指着顧知秋問:“莫非是顧大明星的身上?”
顧知秋雖然不曉得雪花膏氣味是怎麼個意思,依然不停擺手道:“不是我,我日常是從不擦雪花膏的,因爲我對一切香味都過敏,除非演戲的時候不得已化妝,可也得使用沒有香味的東西。”
“你對香味過敏?”
“我有很嚴重的鼻炎,聞到香味會過敏,同時因爲患鼻炎時間太久,鼻子的功能有些問題了,我個人感覺不到香味。”
這段話聽着有點繞。一個患有鼻炎的人,可能會失去嗅覺,但是他本人雖然聞不到氣味,但是鼻子對氣味還是會有反應。
如果顧知秋的真有鼻炎的話,他聞不到茶水中的異常也是可能的。
“你猜錯了,不是顧先生,是一個女人的手上。”
羅隱恍然大悟:“哦,是她!”
蘇三看着顧知秋:”顧先生,你和白小姐是什麼關係?”
“我們?同事關係。”
顧知秋回答完,看到蘇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於是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說:“其實,我也想利用她來着。
“說具體點。”
蘇三有點惱火了,她想不到顧知秋竟然總想着利用女人,這未免太過於齷齪。
“我剛入股聯華,需要人支持,她雖然只是演配角的,在聯華的人緣卻很好。她對我表示出好感,我就自然接受了。”
顧知秋垂下頭去。
“孫小翠死後你是否進去過她的房間?”
“進去過,我有她房間的鑰匙,我想找到她說的那封遺書,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後來看到她的梳妝檯,我就起了別的心思,拿走了裡面的首飾,只剩下那些假首飾沒有動。”顧知秋身上的光環已經蕩然無存,他只是個被慾望矇住眼睛的可憐人。
蘇三看着他,不知該說什麼。他是大明星,身邊又那麼多鶯鶯燕燕,看慣了女人的首飾,怕是平時對這些也是很留心的,因此自然能分辨那些首飾的真假,無他,見的多了而已。
想到當年汪精衛也曾經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若真被清政府一刀砍了也能成就千古英雄名,誰能想到多年後留下的竟是罵名呢?
顧知秋擡起頭,看到對面的蘇小姐望向自己的眼光無比悲哀,他也苦笑着,想說什麼最終還沒有說出來。
“你和孫小翠的交往有沒有可能被白小姐知道?”羅隱還是不放過他,繼續發問。
顧知秋搖搖頭:“我自認瞞得天衣無縫。”
“走吧,我們需要調查一下白小姐了。”
顧知秋被釋放後,羅隱對蘇三說。
“你相信他能做到天衣無縫嗎?”蘇三問。
“不相信,我承認他是個演員,也有些演技,但孫小翠不是,她活了這麼久,終於遇到一個對自己示好的男人,她爲了抓住這個男人付出十根金條的代價,看向顧知秋的眼光必然極爲熱烈,我不信白小姐看不出。”說到這裡,他若有所思,“難道女人不都是很敏感的嗎?”
蘇三橫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嗯,我們還是去調查一下白小姐吧。”
針對白小姐的調查很快遇到了瓶頸。
她是第一次因看到對面508有人上吊報警進入大家視線的。報警後苗一和小那去調查,發現並沒有人上吊,並因此和孫小翠鬧得不歡而散。
不知是不是孫小翠從中得到了靈感,第二天她竟然在窗口掛個假人,打算以此威脅顧知秋就範。可惜只招來了更多人報警,這是白小姐第二次報警。按照顧知秋的說法他沒有去見孫小翠,她的陰謀失敗。
就在這天晚上午夜時分,孫小翠的房間來了一個神秘人。
兩個人應該是相談甚歡,甚至還喝了點紅酒,期間孫小翠穿着的紅色吊帶裙弄上了酒漬,那個人在孫小翠死後還把假人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給她換上。這是出於一種怎樣的心理?掩蓋和孫小翠一起喝酒的事實,還只是因爲,這個神秘人的習慣就是這樣?他是個習慣整潔的人。享受着冬日難得的暖陽,蘇三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白小姐,她是個美人,打扮的也一絲不苟,格外整潔,一根頭髮絲都不帶亂的,但她沒有作案時間。
孫小翠死的那個時間段,她在加班拍戲。
聯華公司有太多的人可以證明,那天晚上10點開始一直到早上的3點多左右,她都在片場。她只是個配角,因此無法挑時間段,聯華電影公司正在拍的戲急着趕進度,白天黑夜加班,深夜的加班只能拍他們這種配角的戲,倒是顧知秋有作案時間,但他說當時他和詹姆斯在一起。詹姆斯例行巡視完大樓就去了對面他的房間一直到天亮才離開,可惜,詹姆斯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用白小姐自己的話說,凌晨3點多拍完戲,實在太累回家倒頭就睡着了。一覺睡到早上近十點,起來後拉開窗簾,一眼看到對面508窗口掛着一個人,她當時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蘇小姐,你說我能不害怕嗎?這已經是第三次,而且更可怕的事,這看到的情景和我第一次報警是一樣一樣的,我甚至看到了上吊人的臉!那一刻真有時光重來的感覺,像是一直在做夢,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整個人都要窒息了。”
坐在河濱大樓下的長椅上,白小姐向蘇三講述着自己當時的心情。
蘇三點點頭說:“我也遇到過很多奇怪的事情,那種情況下的確是有一種心臟被人捏住,要窒息一樣的感覺。”
“對呀,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得,蘇小姐,你說我怎麼會有預知呢?我真恨自己竟然提前就能看到這樣的情景,這幾天噩夢不斷的,哎,我每天在家裡都不敢隨便看向窗外了。”
“白小姐,你用的什麼雪花膏?”
蘇三忽然問道。
白小姐愣了一下:“哦,我用若林牌的,他家的雪花膏不錯的,擦擦手,用作全身護理都是極好的。”
說話間她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個小盒子遞給蘇三,“味道也很清雅,我一直用這個牌子。”她說到這裡輕輕地笑了一下,表情有些矜持。
蘇三看到那小扁盒子上印着的美人頭像這才明白過來。
這不就是白小姐的半身像嗎?原來白小姐最開始就是若林雪花膏的月份牌女郎,怪不得她對這個牌子情有獨鍾。
白小姐看到蘇三盯着盒子上的美人頭,笑着說道:“我還真要感謝若林公司呢,若不是公司當年用我做月份牌女郎,我也不會這麼幸運,能進入現在這個圈子。”
蘇三將盒子還給她,白小姐卻大方地將雪花膏又推回到蘇三手裡。
“這個是我才從若林公司拿的,還沒用過呢,蘇小姐若不嫌棄送給你好了,你用用就知道,若林牌真的很好用的。”
“謝謝你啊,白小姐,我覺得若林公司纔是幸運的,能用你做代言人,太值了。”
蘇三對白小姐試探一番,無功而返。與此同時,負責調查張太太的小那也回來向羅隱報告:“頭兒,那位張太太至今都沒有什麼可疑的舉動,只是上午去了若林公司查了下賬目。”
“等等,你說什麼?若林公司?”蘇三將包裡的雪花膏盒子掏出來,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可是這個若林雪花膏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