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躺在舞臺上,身下是大灘的鮮血,喉管被割開了,張開一個很大很深的口子,還有血沫子不住往外冒着,寶劍摔在一邊上面血跡斑斑,楚霸王整個人都呆了,坐在遠處的地方,嘴裡喃喃自語:“死了。真的死了。筱玉蘭鵝蛋詛咒應驗了,玉蘭姐,別怪我,和我無關。”
羅隱上前伸手探一下白玉蘭的鼻息,對着大步跑上臺的胡局長搖搖頭。
蘇三看向二樓,看到一個年輕女子雙手扶着欄杆站着,前半身努力探着,試圖將舞臺上的情景看的更清楚一些。舞臺上的燈光映在她臉上,能看出那是個很美麗的女子,光看側臉就美的無可挑剔,纖細的剪影還帶點煢煢孑立的味道。方纔虞姬可是失神的一直盯着樓上看來着,莫非和這女人有關?
蘇三努力踮着腳往上看,王媽看到她的樣子問:“小姐你在看什麼?”蘇三指指樓上,王媽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呀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
“蘇小姐,走啊,上去看看去。”苗一看着本地的警察已經開始維持秩序了,便拉着蘇三上臺去看,王媽緊隨其後。
胡局長目不轉盯地盯着羅隱查看屍體,看到蘇三過來急忙說:“蘇小姐不要看,很嚇人的,年輕小姐會害怕的。”
苗一道:”我們蘇小姐,面對分屍案都能面不改色,簡直是穆桂英,不,是花木蘭。”
胡局長豎起大拇指讚歎:“厲害厲害女中豪傑。”
蘇三無暇顧及,回頭看向二樓,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二樓一個人影都沒有,舞臺燈光映照下空蕩蕩的,像是藏着無邊的空虛。
“剛纔坐那裡的女人是誰?局長大人,你有沒有注意到?”
“剛纔?”胡局長仰頭看了看,“哦,你說的是方纔那邊。”
“對,正對着舞臺那裡。”
“哦,那是孔家今年新娶的小夫人,聽說是從省城娶回來的,是個大美人,蘇小姐也發現了吧,很漂亮的。”
蘇三點點頭說:“方纔虞姬唱到最後的時候是一直擡頭看着這個方向的,莫非她在看孔家的小夫人?”
胡局長點頭:“我也發現虞姬有問題,開場很好到,可是最後癡癡傻傻的動作也遲緩起來。嗯,我派人帶蘇小姐去問問話吧,孔老爺畢竟是本縣有頭臉的人物,女眷我又不方便出面。”
蘇三答應着,羅隱已經檢查完屍體,看向胡局長:“死者確係自己自刎而死,這把劍很是鋒利,下手又重,瞬間就沒命了。她當時忽然失神望向二樓也是導致死亡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當時沒有失神也不會對自己下手那麼狠。在劍劃到皮肉的時候疼覺會讓她阻止自己繼續下手。”
“是啊,她那個狠勁,我在臺下看着都疼得慌。”胡局長摸摸自己的脖頸,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二樓的女人啊。”羅隱也擡頭看過去,“這一切還真是和她密不可分。嗯,是要好好問一問。胡局長,我看除了這個孔家的家眷和戲班子所有人,觀衆可以放走了。你們這的觀衆可真能吵,再不放人怕是戲樓屋頂要被掀開了。”
是的,本地人可真是天性自由,警察們苦口婆心怎麼勸都有人站在那大聲叫喊着要出去!
“死人了,晦氣,放我們出去!”
“就是,人是自己自殺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放人啊!”
一個50多歲的男子,一身長袍馬褂瓜皮小帽,山羊鬍子,如同鄉下土財主模樣,站在前面不住作揖,嘴裡嚷着抱歉之類的話。
“那就是孔老爺?”
蘇三指着那男子問。
胡局長忙不迭地點頭:“本縣最大的財主。也是正經的孔家後裔,叫做孔德熙的。”
怪不得這戲樓叫做盛德樓,原來是要興盛他孔家的。只是這重修落成第二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還真是有些晦氣。
“好了好了,勺貨,你這個憨衝錘,喊個錘子喊,非得叫老子日囊火的,好了,陳大孟三狗,開門了,放人放人,哦,孔老爺,還有戲班子的人,你們是苦主不能走,一個都不能走!”
胡局長叉腰站在臺上大聲喊道。
觀衆們一聽放人,一擁而上衝到門口,孔老爺擦着頭上的汗水問胡局長:“我的家眷”
“孔老爺的家眷就是方纔坐二樓的小娘子嘛,真的漂亮,賽過月宮裡嫦娥。”
胡局長呵呵笑着。
孔老爺眉頭緊皺:“胡局長,你這話說的失禮了吧。”
胡局長一拍大腿:“就是咯,我這一時口滑說的什麼話。這必須請上小夫人出來,我老胡給她陪個不是。”
孔老爺聽明白了,指着胡局長氣不打一處來:“怎麼?這唱戲的唱着唱着抹了脖子,和賤內有什麼關係?胡局長,你可不要仗勢欺人。”
“我這是公事公辦,這是你家的戲樓,你家請來的戲班出了這種事,在場的孔家人我都要問個清楚。孔老爺,快將小夫人請來,早早洗脫嫌疑的好。”
孔老爺只當胡局長是藉機調戲,氣的山羊鬍子一翹翹,但畢竟民不與官鬥,終於還是將小夫人請了出來。
“這位太太,我方纔看到你在二樓坐着。”
蘇三這次看到了小夫人的正臉,果然是美豔不可方物,一雙眼睛含情脈脈,蘇三一個女性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正是。”
小夫人點點頭,髮髻上的珠花跟着顫動。
“虞姬自刎前忽然看向二樓。夫人可知道是爲了什麼?”
小夫人搖頭:“我怎能知道,她忽然看過來接着就抹了脖子,嚇死我了。”
說到這裡,她用手撫着胸口,眉尖若蹙,格外惹人憐惜。
蘇三忍不住擡頭去看羅隱,卻見後者皺着眉頭盯着小夫人,完全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樣子,這才微微鬆口氣繼續問:“夫人可認識這個白玉蘭?”
“白玉蘭,名頭很大的,聽人提起過,只是無緣聽到她唱戲,這次我家老爺請她來,我也是很歡喜的,不曾想竟然出了這種事,還真是晦氣呢。”
“夫人只覺得晦氣不覺得她可憐?”
“這世間可憐人多少呢,我怎麼也可憐不過來,到可惜了她那把好嗓子。我會叫老爺多給她家葬儀的。”
小夫人此刻無比鎮靜。
問不出什麼話,羅隱只能叫胡局長放人。 Wшw_ ttκǎ n_ ¢ ○
“你怎麼看?”小夫人被送走後羅隱問蘇三。
“冷靜同時又有點冷血,這個女人不簡單。”蘇三篤定地說道,“我確定白玉蘭當時看的正是她。白玉蘭自刎後,下面一片混亂,她當時在二樓衝到前面,雙手把着樓梯扶手,試問一個年輕女子看到這種情況會衝到前面去仔細看嗎?”
“別人不敢肯定,但是蘇小姐你是一定會的。”
苗一在一邊插嘴。
“去,我們說正經事呢。”蘇三瞪了苗一一眼,羅隱急忙根上:“對,蘇三對這些好奇那是因爲想破案,這個小夫人是爲了什麼?”
苗一撓撓腦袋:“好奇,她也是好奇。因爲什麼好奇呢?”
“普通女子第一感覺都會是可怕吧,鮮血噴濺出來,想想都脖子疼。”
“我們且先放過小夫人,現在該去問問那個回過神來的呆霸王,他腰間的劍怎麼就變成真劍的呢。”
羅隱扶着蘇三的肩膀,指向坐在臺上,呆呆傻傻還沒回過神來的楚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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