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半夜,周溯游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趕緊把白領偵叫醒。
存放肝臟的實驗室失竊了!
這件事是小潘發現的。也應該是他最先發現,因爲只有他纔會半夜跑到實驗室裡去搞些奇怪的事情。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爲什麼原因跑進去了,有可能是關於那病毒的事情,但是白領偵沒有細問。
剛剛小潘來電話,她才知道,原來那些病毒已經面臨死亡了。他們把病毒從死者體內取出來之後,放在培養皿裡,但是很快他們發現,這種病毒必須在新鮮的血液裡才能存活,但是血液不管保存在哪裡,都是會變質的,並且這種病毒生存的環境溫度必須高於三十度,所以也不能冷藏保存。
醫院血庫裡保存的血液也沒辦法養活這種病毒。
白領偵心下一驚,心說這樣的話,研究病毒的這幾個人就有重大的嫌疑了!她突然有些擔心,周溯游雖然是個不溫不火的性格,但是他對實驗研究之類的東西有一股難以剋制的熱情,他會不會……
應該不會!他都沒有作案時間啊!白領偵想,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她問小潘什麼東西失竊了,小潘說,他最開始從那個秘書肝臟上切下來的一小片肝,他自己放在一個玻璃罐子裡面的,可是這次回去找就找不到了。
白領偵問他爲什麼想起來半夜去實驗室找那個東西?小潘說,“因爲我想着新鮮的血液能做什麼,首先想到的就是能養咱們的病毒啊!就來看看咯。結果其他的東西都在,就我的那一片不見了!氣死我了,老子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那東西養下來的!”
“你是說你的那一片肝上面還有病毒的?”白領偵問。
“是啊,雖然也快死了,不過還是比其他肝體上的病毒活性高一點。”
“那應該就是了,我覺得兇手一定在你們當中,除了你們沒人知道這病毒,就算知道,也不可能連哪塊肝體上病毒的活性更高都知道得這麼清楚!”
“也是啊!可是這裡面除了我,還有誰能幹得出這麼變態的事情來?”小潘在電話那頭說,頗有調侃的意味。
“人不可貌相。”周溯游在旁邊來了這麼一句。
“要不,小白,乾脆你找人把參與了這個計劃的人都跟蹤起來,看誰在後面搞這些事?”小潘提議道。
“這件事到底不歸我管,具體的方法要先跟分局商量了再說,你提供的這條線索很重要,千萬不要泄漏給別人知道!謝謝你了小潘!”白領偵趕緊打了個太極。要跟蹤當然是所有人,包括周溯游都必須跑人跟蹤監視,咱們能直接說“是的,我要監視你們”?
事情部署得倒是很快,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警方嚴密地監控了起來,尤其是廖慶和徐胖,因爲他們兩個人的嫌疑最大;而小潘監視的力度也很大,因爲就像他自己說的,“這些人裡面除了我還有誰會爲了研究去幹那麼變態的事情”,這就說明了他本身的犯罪機率很高。至於周溯游和院長,監視的力度是最弱的,院長隨時隨地都很忙,要他抽個空去殺人比登天還難;周溯游也差不多,他案發前前後後都有不在場證據,而且是衆目睽睽,絕對分身乏術。
既然是嚴密的監視,那麼被監視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被警方知道,包括每天丟到門口的垃圾都會被僞裝成清潔工人的便衣警察拿走,徹底的檢查一遍。這很噁心,因爲這種檢查並不像拾荒者那樣只把可以賣錢的東西拿走,也不像清潔工人那樣只需要打掃,這是不管裡面有什麼噁心的東西都要仔細一一檢查的。每次幹這活兒的便衣都是愁眉苦臉。
一旦發現哪怕有一絲可疑的東西,警方都會很鄭重地檢查一番。頭一天,徐胖和廖慶家裡的垃圾暫時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小潘家太大了,監控起來很不方便,他們家的垃圾裡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因爲房子裡好幾個傭人。
過了一天之後,一個警員突然從廖慶家裡的垃圾中翻出了很多碎玻璃,看上去不像是水杯,因爲玻璃很薄,很像是試管或者燒瓶的碎片。
一個醫生家裡發現這些東西本來不算奇怪,但是他們發現這些碎玻璃片上面還有一些褐色的東西,很像是血。
警察把那些玻璃碎片拿回去檢查上面的血跡,發現竟然和受害者是同一種血型。
這就給了警方充分的理由抓人了。血液在等待進一步的檢驗,白領偵說建議大家先不要輕舉妄動,等確定血液就是受害者的,咱們再去抓人。
然後警方在徐胖家的垃圾裡發現了一些透明的東西,黏在揉成一團的餐巾紙上,一開始一個警員說是鼻涕,覺得很噁心,但是仔細檢查之後,發現那是血漿。單獨的血漿必須是經過分離才能得到的,只有醫院和實驗室有這種設備,不明身份,但是既不是受害者的,也不是任何相關人士的。怎麼會有這種單獨的血漿呢?白領偵覺得很奇怪。她問周溯游,周溯游說,因爲當時他們爲了讓這種病毒繼續存活,試過很多種方法,其中就有一種是把病毒放在單獨地血漿裡面,病毒的存活得比在血液裡要久一些,但是也沒辦法維持多久。
白領偵想了想,跟警局商量說:“抓人!其他人繼續監視,先把廖醫生和徐醫生請回來,咱們聊聊。”
她打電話個林傑。很久沒有聯繫這個人了,她覺得他是聲音都變得陌生了起來,林傑在那邊問她出了什麼事,白領偵說,沒事,我們這裡抓了兩個人,想請你來幫忙問問。
“我?區分局的同事們也挺厲害的,不惜要把我拉過去吧?”林傑在那邊說。
“你不想過來?我是覺得這件事情你很有興趣知道的纔是。”
“我想知道?什麼事情我想知道?難道是什麼漂亮的女人?嗨,漂亮女人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就是抓了個嫦娥我也不想去看,我最近煩着呢,你別來煩我。”
“可是我覺得這件事你們頂頭上司應該會感興趣的吧!”白領偵道。
“我的頂頭上司會感興趣?你又知道我頂頭上司是誰了,你又知道他會感興趣了?”林傑在那邊打哈哈。
“林傑,我雖然不知道你的頂頭上司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對什麼感興趣,我只知道,藍如也一定會對這件事感興趣!”白領偵道。
聽到白領偵扯到藍如也的名字,林傑顯然有點吃驚。
“我想,你們藍少爺,一定對雲爺很感興趣吧!”白領偵道。
“呵呵,我不清楚。”林傑嘴裡還是說些滴水不漏的話,白領偵覺得他這段時間真的歷練得很會打官腔了,說什麼都是三不一沒有政策,不懂,不知道,不清楚,沒有這回事。
“你先打電話給你的藍如也吧,問他對我們的病毒感不感興趣,如果感興趣,就讓你過來,一邊幫我們審犯人,我一邊告訴你一些事情。如果他說沒興趣,那就算啦,你當我沒有打這通電話吧。”她說着掛斷了電話。
林傑應該還是會給藍如也打電話的吧!白領偵心想,她目前爲止能夠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這個了,這病毒的背後一定是有一個很大的勢力牽扯其中,但是這不會是藍家,因爲藍家沒必要搞這樣的東西,這一定是一股新的勢力,想要在整個西南做些大事,來掌權,所以纔會搞這種危險的東西。還好這病毒還在實驗階段,所以不會產生什麼大規模的傷害。
她想着雲安連的話,想着他說“做我的狗,給你自由”,想着她過去的每一步路,好像她都是抱着某種決心來做這些事,都是朝着一個很固定的目標在走,但是她的每一步計劃好像都達到了一個別的目的,而這些目的連起來,卻也能到達她想到達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的殊途同歸麼?
她本來以爲會發生很多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但生活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不如意,她很想要猜測下一步的發展,但是老是猜錯,每破一個案子,她都能夠發現自己不足的地方,有些東西這一輩子都沒法克服,她得帶着種缺點去做事,這種缺點有時候會變成一生的缺憾。
是福不是禍,如今她也想不出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事情的發生能夠在她自己的控制之中,因爲一旦這兩個人被抓獲,他們背後整個病毒的事件就都會暴露。她得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拉進另一股勢力來,尋求平衡。
這股勢力毫無疑問就是藍家,白領偵只有通過先泄漏這件事給藍家,把他們拉進來,尋求庇護。
她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這麼衝動,爲了這個病毒去重新搞出命案來!當初他們之所以很秘密地研究這病毒,就是覺得它事關重大,萬一泄漏,一定會給知道的人帶來殺身之禍。她現在只能孤注一擲,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