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歡呆的地方是哪裡?”警員問。
“是緊急疏散梯。”小潘很肯定地說。
“你最後一次看見他是什麼時候?”
“我想想……我昨天上午去給我一個病人看病的時候,他還在病牀上看書來着。早上還好,到中午病人最多,送飯的人也來了,他那個地方就很吵,所以他多半都會跑出去。”
“你看到他是蹲在安全樓梯的哪個位置?麻煩你帶我們去看一看好嗎?”警員說完就向周圍等着的病人道歉,也有等得不耐煩的病人在抱怨,但是公務畢竟最重要,所以小潘還是帶着警員到安全樓梯口,帶他們到大樓右邊最小最偏僻的一個緊急通道,指着四樓轉角一個防火栓下面。
“我那天往這邊經過,就看見他蹲在這裡,可能下面三層樓的人都太多,所以他跑到四樓去了。好了,我先回去了啊,病人等急了不好,你們有什麼等五點鐘下班之後再來找我吧。”小潘說完就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了。
警員四下打量一番,樓梯很窄,很長,確實非常安靜,這裡彷彿有一層隔膜把外界的嘈雜都隔離在外,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看得出這裡的人很少,樓梯不是每天打掃,扶手上都有灰塵。放火拴的下面有一塊地方被打掃得很乾淨,應該是那孩子坐着複習的地方。這裡的警員都看過屍體,那孩子很瘦弱,人也不高。看到這個樓梯,他們還能想像出那孩子蜷在這個角落裡,捧着一本複習資料看的樣子。白領偵跟在他們後面,在樓梯上上下下轉悠。
這裡很少有人來……很少有人來,那麼爲什麼小潘會路過這裡?碰巧麼?白領偵心想,她知道小潘有點怪毛病,喜歡到處亂跑,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也不是很奇怪,但是她還是想問問看,不想放過任何一絲線索。要知道,小潘的愛好就很特殊,他家裡放着的那些標本,是個人看了就毛骨悚然,他還每天在那屋裡睡覺,誰知道他會不會哪一天迷上了人血,就幹了喪盡天良的事情?
警員是分開行動,所以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跟那受害人同病房的人都說這個孩子很乖,每天都在看書複習,有時候嫌屋子裡吵,就會跑到外面去複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了哪裡。這孩子對人也有禮貌,只是看起書來會不理人,而且脾氣會變得煩躁,可能是精神太緊張的緣故,畢竟已經是高三的學生了,到高三,尤其是成績好的學生,往往會更緊張。
孩子的父母已經聯繫上了,正在警局確認屍體。本來說要到醫院來,但是警察都怕他們跑來醫院,又責怪醫院監管不力,到時候吵起來麻煩,就叫同事們把他們留在警局先錄口供。
現在還沒有找到第一案發現場,白領偵說現場可能是在醫院,因爲這個孩子這幾天都是在醫院,也有可能他真的沒了資料要回去拿,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擄走殺害,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爲孩子的死法太蹊蹺了。
但是也派了人在孩子從醫院回家要走的那條路及附近勘查,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白領偵沒有看見過那孩子的父母,但是她能夠想像到他們的傷心欲絕,這孩子是獨子吧?長得也漂亮,成績又好,人又聽話,好不容易高三了,這個節骨眼上人沒了。父母一定恨不得拿自己的命來換孩子的命,一定恨不得隨孩子一起去的吧!
還好沒見過,不然,那一張張老淚縱橫的表情在白領偵面前晃過去,她心情就又會變得壓抑起來的。想着被劉宏撞死的那個高三女孩子,心裡真不是滋味。幾個警員也是一樣,一提到孩子的父母,心情都沉重起來。
先查案!查到真兇比什麼都重要,誰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再殺人?變態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安。
樓梯並沒有什麼異樣。警察在醫院到孩子家裡的路上搜尋,也沒有發現。孩子是在傍晚發現的,死亡時間確診在下午三點左右,大白天的,周圍的商戶有認識這孩子的,也說沒看見他回來。
看來他不是去拿資料了。白領偵很肯定兇手是借人家都會誤以爲他回家拿資料的這個機會,把他殺害,然後遺棄的。
白領偵回到了孩子的病房。她從門口出發,先往左邊的走廊走過去,那裡出去之後就是大廳,基本上都有護士值班,如果這孩子路過那裡,就會有人看到。白領偵問了護士,大家都說沒看到這孩子下午出來。
同病房的人說,這孩子早上還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沒看到了,他的家長好像都要上班,所以要到下午下了班才能過來看他。這孩子中午常常是一個人去醫院的食堂打點飯吃。
食堂。
有警員去食堂問過,這孩子中午沒有去食堂。
看來這個兇手完全是按照手術的方針走的,動手術前不能吃飯,一定是兇手用了什麼辦法,讓這孩子沒有去吃飯。
手術。
手術……對,手術!這個兇手既然是按照手術的方法來做的,那麼手術會在什麼地方進行?當然是手術室!
“馬上去問問看,昨天中午到下午三點爲止,醫院的每間手術室都在幹什麼!”白領偵轉身去跟周圍的警員講,一邊把她的猜想說出來。那男警員跑得最快,立馬去查詢記錄。
醫院一共有16個手術室。昨天中午的手術基本是滿的,醫院的醫生是下午兩點半開始上班,所以三點鐘的時候已經開始手術的手術室只有三個,剩下的手術室基本上都是四點半的樣子纔開始使用。
也就是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手術室最忙的時候。
手術室並不難進入,難的是怎麼樣找到一個沒人使用的手術室,來完成自己殺人放血的過程。並且,還必須在完成之後把屍體運出去。運屍體不難,可以僞裝成手術失敗,然後在孩子臉上蓋上白布直接推到停屍房去,然後就可以隨意發揮了。兇手必定非常熟悉手術室的使用時間才行,他一定去查詢過手術室的排班,如果照之前推測的來講,兇手是一個外科手術醫師的話,他要去查詢手術室的排班易如反掌。
一個人的血要流乾,需要多少時間?從那孩子的情況來看,兩處動脈都被割斷,十幾分鍾就能把血放幹吧。把孩子推進去十幾分鍾然後再推出來,這個簡短的過程不是很容易引起人的懷疑。白領偵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兇手的人選,現在卻的只是證據。
那孩子住的地方就在二樓,是那一排很老的病房,而手術室單層樓層都有,一樓當然也有。一樓是整個醫院最混亂的地方,因爲正中間是掛號大廳,左邊是急診大廳,右邊是劃藥和劃價,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匯聚在這個地方,尤其還有外面接來的病人也從這裡進進出出,那種混亂的場面,要渾水摸魚很容易。
白領偵走到一樓大廳,然後從大廳出發,往手術室走。走廊上都有標誌,寫着手術室的方向,她一路走過去,走到寫着紅字的手術室門前。一樓一共是三個手術室,基本是供急診科使用。
她走到手術室的時候,使用中的燈還亮着,一個手術室開門了,病人被一個護士靜靜地推出來。
等候區沒有焦急等候的家人,因爲急診科多是突發事件致傷的病人,家屬很可能還在忙着去付款,甚至還在趕來的路上,所以急診手術最冷清。連推病人出來的護士都只有孤孤零零的一個。
這樣就說得通了,白領偵想。如果,這個兇手,把那孩子僞裝成急診病人,推到這裡面來,放完血,再推出去,然後就直接推到後面的停屍房,再想辦法把屍體拋棄,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
誰幹這樣的事情最沒有嫌疑呢?當然是急診科的醫生!
白領偵的腦海裡浮現的是那天打開解剖室的大門,一個馬尾的醫生走出來,跟她報告解剖的情況,她把她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說他們解剖的時候發現病人的肝臟有異常,很可能跟那種病毒有關,導致肝臟大出血,現在他們發現這種病毒可能能夠在血液裡存活……
如果是這樣,那麼,爲了養活這種病毒以供繼續研究,兇手很可能會苦於沒有血液來餵養,所以纔會想到殺害醫院的病人,以獲取新鮮的血液。這樣來說,兇手的動機就有了。
但是,醫院這種地方別的沒有,血還不多的是?街上流動血液站裡面的血液,基本上都會馬上送至各大醫院和血庫,如果是醫生想要血液,直接從醫院的血庫裡拿,或者偷就好了,犯不着這麼大費周章地去殺人吧?
又說不通了。案子每次總在關鍵的時候卡殼。難道真的是變態殺人狂?難道真的要等到下一個受害者出現,才能找到更多關於兇手的蛛絲馬跡?變態殺人案通常都會波及很多受害者,因爲兇手處理屍體和現場的方法很熟練,並且兇手善於躲藏,有時候就算找到了線索,都抓不到兇手。
一定要快!不然就會還有人犧牲的!白領偵跟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