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很反感這個動作,他把白領偵的手拿開,一邊解釋道:“哪裡是我把你踢出去?是鄭局讓你出去冷靜冷靜。我這段時間可沒少說你的好話,讓鄭局早點把你調回來,可是他說已經借調出去了,沒滿一年就不能調回來,我也沒辦法啊!不是兄弟不幫你!”
“誰要你幫?誰要你這個殺人犯幫!我白領偵不需要你這個吃裡爬外,佛口蛇心的殺人兇手來替我說情!我TM就是要查案,我就是不願意跟你們同流合污,我就是要把兇手找出來!我要替天行道!”白領偵開始大聲嚷嚷,休息區不少人都往這邊看過來。
林傑朝那些人吼了一句:“看什麼看!”
“別說胡話了,小白,我對你算仁至義盡了。要是換了哪個人,你別說他知道我殺人了,就算他不知道,但凡他說了你剛剛那些話,你明天就得到旦江裡去撈他的屍體!”林傑半警告半規勸地說。
“喲!林警官張能耐了!林傑,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是個警察!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你說你要抓光那些不聽話的人?你看你現在,你十足就是個痞子,你就是個黑社會,你還學會把人扔江裡餵魚了你!我真是太失望了……”這話沒說完,白領偵就把頭埋進沙發的靠背裡。似乎酒勁兒上來了,她頭暈了一陣,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林傑嘆了口氣,然後對周圍的人說:“算了,白小姐今天喝醉了,你們把她送回去。”
旁邊兩個大漢聽了這話就上來,一左一右抓住白領偵的手臂就想把她拉出去。白領偵掙扎不休,一邊往後拖着身子不願意走,一邊還回過頭去繼續罵林傑,說了很多醉話。白領偵剛纔已經吵得賭場不大安靜,有些自覺的有頭臉的賭客已經開始吵鬧起來。一些服務員過去安慰他們的情緒,剛剛纔安撫下來,白領偵這邊又吵起來了。
“怎麼回事兒!就讓這個娘們在這兒發酒瘋?還不趕緊把她給我扔出去!”一些賭客開始嚷嚷。
“關你屁事!老子要不要趕人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林傑只好先上去扶住白領偵,讓她不要再吵,一左一右拉着白領偵的兩個大漢自覺退到一邊了。林傑又把白領偵拉回沙發上,這次他用手捂住了白領偵的嘴,讓她不要說話。
白領偵的力氣不如林傑大,一時之間無法掙脫,一隻手揪着林傑的小指,想用防狼術的一招把他的手掰開,另一隻手過去繳他的關節,沒繳到,被壓在沙發上,拍的真皮沙發“砰砰”直響。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望向剛剛那個穿格紋襯衫的男人,那男人竟然也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那男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視線有了交集,他好像以爲白領偵是在向他求助,“唰”一聲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就往這邊過來了,身後那兩個保鏢也緊隨其後。
“林先生,這位小姐好像很難受的樣子,你爲什麼要捂着她的嘴?”格紋襯衫丹脣輕啓,彬彬有禮地過來說。
林傑好像認識這個人,表情有些許的爲難。就是這麼一瞬間的爲難,被白領偵悉數看在眼裡,她知道格紋襯衫一定大有來頭,林傑惹不起。想了一想,白領偵猛然伸出手去,求救似的想去抓格紋襯衫的褲子。不過那人離白領偵有兩米的距離,她無論如何是拉不到的。這個動作只是充分的表示了她需要幫助。那格紋襯衫當然也明白。
“放開她。”格紋襯衫簡明輕快地說。
“雲大少爺,這是我的家事,希望你別管。”林傑沉住氣,憋出一個微笑跟格紋襯衫說。
“哦?那這麼說,這位小姐是你的妻子?”
“不是,她是我的朋友。”
聽到林傑說“朋友”兩個字,雲大少爺“噗”一聲笑了,他身後的兩個保鏢也跟着主人一起笑。
“林先生,恕雲某人無知,朋友什麼時候被納入‘家人’的行列了?雲某人朋友遍天下,照林先生的邏輯,豈不是天下之人都是我的家人?呵呵。”這個雲大少爺一口標準的京片子,說起話來如銀瓶乍破水漿迸,煞是好聽。
林傑已經鬆開了白領偵,後者也沒有大聲嚷嚷了,她厭惡地推開了林傑,身體往雲大少爺那邊挪了一步,眼睛戒備地盯着林傑,彷彿他是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隨時會撲過來。
雲大少爺很自覺地往前挪了一步,把白領偵擋在他身後。
“雲大少爺,她喝醉了,我不希望她吵着你,還是讓我把她送回去吧。”林傑又想去拉白領偵,被雲大少爺伸手擋住了。
“送她回去?我看是想趁她喝醉了,佔她的便宜吧。”
“我林傑不缺女人,這麼個女人我還看不上眼!”林傑有些急躁,這句話剛說完,白領偵就提起那個喝了一半的酒瓶子,劈頭就往林傑腦袋上面砸過去。
林傑和他身後的人都是一驚。保鏢認識白領偵,不敢輕易上來擋,怕傷到她,林傑把白領偵的手往旁邊一推,那酒瓶就砸在茶几上,頓時水花四濺,玻璃渣滓亂飛,可見這一下白領偵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氣!酒瓶砸在茶几上的後坐力把白領偵的虎口震得生疼,一片玻璃劃傷了她的手,血從手背上留下來,流進指縫裡。
那雲大少爺看到白領偵這個舉動,心中也覺得這怕是有什麼愛恨糾葛,看樣子大概林傑把這女人甩了。他剛從北京來H市不久,這麼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就只找到這麼一個小賭場合他的意思。來晃了這麼多天,又只有這麼一個女人對了他的眼,當然要該出手時就出手。在這裡誰能跟他搶?別說一個小小的林傑,就是藍如也,也輕易不敢跟他交手。
“林先生,這不像是朋友吧?多大仇纔會使出這麼大力氣來砸您吶?咱們男人可不能隨隨便便讓女人受傷害,欺負女人算什麼爺們兒?”
他溫柔地托起白領偵的右手,一隻手按在她小臂血管的位置壓住,旁邊早有人遞過來一張手帕,他另一隻手接了,幫白領偵擦去手上的血液。白領偵低頭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她本來也沒想那麼多,覺得先找林傑鬧上一通,再從他的隻言片語裡找出破綻來。說到底這一招還是林傑教給她的,他說他有時候套話套不出來,就挑起人家的內訌,人一生氣就會口不擇言,很容易說漏嘴。沒想到這邊鬧事還沒鬧開,就來了個護花使者,要息事寧人。雖然這個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善類,他那種泰然自若的表情說明了他生活環境的優越,一個人越是身在底層就會越沒有安全感,容易養成膽小怕事,猶豫畏縮的性格,而優越的家庭就會培養出這種臨危不亂的貴族般的氣質。
白領偵也管不了這麼多,反正她是一個觀察者,局面越亂,這些人就有可露出越多的破綻,能拉這麼樣一個大少爺進來攪局是再好不過的。西方人破案喜歡用科學技術,用來發現那些細微的證據,而在中國,古人最喜歡用的一種破案方式就是“走訪”,所謂“明察暗訪”,講究的就是從人情世故中找出“出格”的地方,然後從中反推原因,從而得到案情的真相。只不過她沒有張龍趙虎當手下,去幫她四處走訪打聽,也沒有負責人的地保,記錄一方百姓的生存狀況。她只能先鬧起來,然後從中尋找下手之處。
就在白領偵低頭道謝,眼神離開林傑的空檔,林傑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整個人往自己身邊拉扯。而云大少爺也是拉着白領偵的手臂,他也毫不放鬆,並且才準林傑的一個破綻一腳踢了過去。
兩個人就在沙發上搶奪起來。雲大少爺很用心地保護白領偵,而林傑則是不顧一切地就想把白領偵拉過去,好像雲大少爺是什麼吃人的怪物一樣。
白領偵也感到了不妥,她一直知道很多富家子弟是不能隨便惹的,從林傑的表現來看,似乎面前這個人是最不能惹的那一類。她本來想道個謝,然後就不麻煩這人了,沒想到這個人身手極好,三招兩式便把林傑逼退,拉着白領偵站起來。
“這位小姐,看來林先生今天脾氣很不好,還是我先送你回去吧。”白領偵只好點頭答應。她覺得反正自己有槍在身,料想也不會出什麼差錯,而且自己是開了車來的,一會兒就跟他說聲抱歉,然後自己開車回去就好了。
沒想到林傑根本就不打算放他們走,看到白領偵點頭了,林傑如臨大敵似的叫周圍的人都上去攔住他們,說“一定不能讓他們帶走白小姐”。
“原來你姓白?剛纔看到你走進來,我就覺得你膚白勝雪,果然對得起這個姓氏。”雲大少爺好溫柔地對白領偵說,根本不去理會林傑的動作。
倒是白領偵看到林傑這麼固執地不讓自己跟這個人走,覺得非常詫異。心說此事必定有貓膩,不然林傑怎麼會這樣?莫不是他知道自己如果跟這個人走,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白領偵想這個人該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喜歡把女人帶走姦殺?不然林傑怎麼會這麼緊張?要不就是,這個人知道很多林傑不喜歡她知道的事情,哪怕是短暫的接觸,也會讓林傑不想泄露的事情進到白領偵的耳朵?
她希望是後者!這樣她跑到賭場來的目的就算實現了。即使冒着被姦殺的危險,她也要試試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