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偵手上拿着兩張身份證,一張是她自己的,一張是藤淺的。她站在寫着“西南航空公司”的服務檯排隊領取登機牌。
藤淺手上大包小包地提着,兩個人都一副觀光客的樣子。白領偵帶着墨鏡,大大的蛤蟆鏡把她的臉遮去了一半多。她穿了非常休閒的服裝,扎着馬尾,看不出年紀。人們只能通過一旁的藤淺來推測白領偵的年齡,因爲兩個人的衣服是非常明顯的情侶裝。
隊伍排到白領偵,她遞上去兩張身份證,服務員檢查確認之後,給了她兩張機票。白領偵讓藤淺把自己的身份證號碼發過來,她直接從網上訂購了機票,訂的是最近的一個航班。
換好登機牌的二人拖起手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往安檢處走去,行李肯定是要託運的。一切手續辦妥,兩人上了飛機,靜靜地等待起飛。
“我們先到昆明,然後再坐車往紅河那邊走,得轉兩次車,一共至少要花四五個小時。到了阿魯的那個縣,先找個旅館把行李放進去,然後我們輕裝上陣,直接去那個村子!”白領偵伏在藤淺耳邊小聲說。
“到了那村子怎麼說?他們未必肯讓我們進去。”藤淺反問。
白領偵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咱們到了那村子,就不要再裝遊客了,咱們……”
藤淺聽完大皺眉頭,道:“你真能幹得出這種事兒?太有膽量了!”
“不然呢?我覺得那些村民之所以不願意讓警方去調查那個案子,甚至根本不願意承認發生過那樣的事情,肯定是因爲這事兒非常恐怖,把他們都嚇到了——這些村民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我可不相信!既然他們是因爲恐懼而不敢透露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那咱們就再嚇唬他們一把,以毒攻毒,指不定他們就招了!”
藤淺還是搖頭,並不是不願意照着白領偵的辦法去做,而是他覺得這個方法有些瘋狂,絕對不是普通人想得出來的。看來白領偵爲了查案已經不折手段了。
飛機還沒有起飛,白領偵的手機還開着,她接到了周溯游的電話。白領偵打包行李準備走的時候,周溯游還在醫院上班,她發了條短信過去,也沒有等周溯游回信,自己收拾收拾就走了。
“對,我請假了。一個星期。反正我留在市局也沒什麼事情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把我當瘋子這樣隔離起來了,我根本沒有插手的餘地……你還不瞭解我?讓我閒在那裡,我還不如去死了……我知道,我會小心了。掛啦,等到了再給你電話。”
藤淺只是坐着一動不動盯着窗外。他好像很少坐飛機,所以還會挑窗戶邊兒來坐。白領偵就不喜歡窗戶,因爲他們的座位在機翼的位置,起飛之後聲音特別大,震得耳朵疼,頭也跟着疼。白領偵對這個位置是有多遠躲多遠。本來她想訂頭等艙,結果這飛機太小了,沒有頭等艙,把她氣的夠嗆。
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昆明,他們拖着行李繞過了一大幫黑車拉客的人,直接叫一輛出租車到紅河。出租車司機不知道他們要去的那個縣怎麼走,到了紅河就把他們放下來了。白領偵根據王坤給她提供的路線,兩人找到汽車站,坐一輛汽車到阿魯所在的那個縣城。
一路舟車勞頓,到達縣城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兩個人找了一家破破爛爛的旅館,進去轉了一圈,選了當中最乾淨的一間房間。
這縣城真是非常荒涼,白領偵覺得還不如H市近郊的鄉村。放眼望去最高的樓只有六層,街道也很髒,因爲附近都是農田,人們從田地裡走過,沾了一腳的泥巴上來,搞的整個街道上都是泥巴的顏色。因爲也沒有定期清潔,所以整條路就像被泥巴刷了一層漆一樣。白領偵想這裡大約不是縣城的中心,而是邊緣的某個地方,一般車站都不會修在縣城中心的。
他們到旅館的時候,告訴那老闆他們是來觀光的。旅館老闆有些不解,因爲這裡並不是什麼旅遊勝地,不過近年來也會有這樣專門到窮鄉僻壤荒郊野嶺去探險的年輕人,老闆沒說什麼。大約這兩個人的打扮太像那種探險客了,白領偵和藤淺穿的都是非常休閒且多功能的登山褲,那種褲子一看就是冒險家穿的褲子。
白領偵想着先在這裡將就一晚上,明天再到縣城的中心去,因爲阿魯所在的警局是在城中心的。王坤對這裡方向的描述都是以那個警局爲原點,白領偵必須先找到警局的位置,然後才能把那村子的位置給定位出來。
房間的條件不算好,但是好歹還有兩張牀,牀上也沒有奇怪的味道。一路飛機火車,兩個人都很勞累了,這房間裡沒有熱水,要洗澡得到外面的澡堂子裡去。白領偵將就着熱水瓶裡的水擦了擦身體,藤淺則是直接在廁所裡用冷水洗了個澡。收拾一番之後兩個人就一頭栽在各自的牀上呼呼大睡。他們似乎都有預感,這將是自己最後一次好好休息了。
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中午十二點的時候老闆來叫他們退房,白領偵聽到拍門的聲音才醒過來。她起牀去結賬,然後叫醒藤淺,兩個人拿着行李到門口攔了一輛破爛的麪包車,讓往縣城中心開去。中心地帶還算有個樣子,至少他們找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旅館。扔下東西之後,白領偵就出去轉悠着找警局。她畫了很濃的妝,完全看不出來是她本人的樣子,然後她一路問過去,找到那警局之後,就在門口的位置,拿了張白紙畫下簡約的地圖。
村子距離警局大約有二十公里,走過去太遠,開車又很近。白領偵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開車比較好,畢竟他們有那麼多行李,這些東西可都是有用的。白領偵畫了地圖,就在附近轉悠,看有沒有地方賣二手車的。這地兒賣摩托的倒是很多,但是賣汽車的就很少了,更何況是二手車。她沒找到市場,倒是找到一個收廢品的地方,那人剛剛把一臺很破的車子當破銅爛鐵這麼蒐購回來了,堆在一旁準備拆卸。白領偵過去看了看那車子,好像壞得很嚴重。
藤淺在旅館裡準備各種東西,他接到白領偵的電話就出去了。藤淺方向感非常好,他很快就找到了白領偵,並且看到了那臺破爛似的車。藤淺去發動了一下,覺得引擎還是好的,只是很多其他的配置非常破舊了。
“修修補補,開個幾天不成問題。”藤淺檢查那臺車之後下了這個結論。
“那就好。”白領偵說着就問那個廢品站的老闆要買這臺車。
那老闆暗喜。這車就是新的,市面上價格也不過兩三萬,不知道開了多少年,已經破成這個樣子了,他花了一千塊不到把這對破玩意兒買下來。
老闆伸出手去對着白領偵比了個“三”,意思是要的話三千塊。白領偵跟他還價,最後一千八百塊成交。藤淺去旁邊賣摩托車的地方買了一堆零件來換上去,忙活了半天,又從買摩托車的地方弄到一小箱汽油灌進去。
大致都修好了,兩人坐進去,白領偵擰下“鑰匙”——一塊藤淺從廢品堆裡找出來的鐵片,然後踩下油門,車勉強發動了。
這車一邊走一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而且沒辦法一直呈勻速運動,速度時快時慢,時不時還會突然抖動一下,白領偵好幾次都懷疑這車會在路上散架。沒想到它如此頑強,從廢品站開回旅館,然後還裝了他們的一大堆行李,竟然都沒有散架。白領偵就這樣開着破車帶着兩個人一堆行李,在路上繞了好多圈,這車都沒有半途散掉。看來它遠比想象中結實。
兩人就這樣等到夜幕降臨,然後帶着準備好的東西,開着車,緩緩往那村莊駛去。
竹樓鬧鬼了。
這個傳言是幾天前開始在村裡傳開的。那棟樓已經空下來好一段日子了,因爲其中發生了命案。這個村子雖說有很多以前的混混隱居在這裡,但是大部分的居民還是單純的農民。他們多是從很窮的村子遷過來的,住在村子的外圍,中間那些竹樓他們平時也不大去。自從竹樓發生命案之後,那棟樓和周圍的竹樓都沒有人居住了,也很少有人再去那裡。
就在前幾天,有村民看見那棟樓裡面竟然有燈火!那村民本以爲自己看錯了,第二天晚上又來看,竟然發現還有燈火!
到了第三天,那村民早早起來準備進山去找些山菌,卻發現一個白衣女子站在那竹樓前面,正從門前那口井裡汲水!那女人臉色蒼白得根本就不像是個活人,村民很害怕,但是他更怕自己如果識破那女人不是人,就會招鬼上身,所以裝得若無其事地走開了,回到家裡,他臉都嚇白了,也不敢出去,也不敢跟人說,直接請了好多驅鬼的神符回來。
他在家躲了兩天,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心情慢慢平靜了。沒想到第三條的時候,他一覺醒來,發現那個白衣女人就趴在他臥室的窗口,面無表情地望着他。他揉了揉眼睛,那人又不見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