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你沒事吧……”鬼面擔憂地看着她。
葉靈輕鬆地笑了笑,道:“爹,我沒事。”
鬼面見她如此輕鬆自若,心裡覺得有些古怪,不放心地盯着她。
葉靈又笑了笑,道:“爹,我沒事的。”
雖然有些古怪,但她的神情顯得很自然,鬼面還是稍稍放下了心。不過他想到和颺羽在那個秋雨淅瀝的小鎮夜裡痛飲烈酒的情形,心裡不無愧疚,忍不住暗歎口氣。
他心想,颺羽之所以會中計,是因爲他深愛着女兒啊!可惜,現在他已經……
鬼面原本對颺羽向來有些看不順眼,但是此刻想到他已經變成一件沒有感情的殺戮工具了,他心裡忽然忍不住涌起一陣苦澀。
“爹爹和宗主都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大概,這便是命數吧……其實爹爹現在纔有些明白,颺羽他對你挺好的……”雖然知道這些話現在說出來有些不妥,但因爲一種愧疚,鬼面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葉靈只是靜靜地在一旁聽他說着,沒有什麼反應。
“靈兒,回屋去早點休息吧。”最後,鬼面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說。
葉靈輕鬆地笑了笑道:“爹,我想再坐一會兒。”
知子莫若父,雖然葉靈表現得如此平靜自然,就好像她真的沒有在意颺羽的事,但鬼面又如何不知,她只是把自己真實的心痛難過藏了起來。他想或許應該給她一個單獨安靜的空間,所以聽她說要再坐一會兒,便點了點頭,自己回屋了。
清涼夜色下,星光靜靜閃爍。
葉靈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只是靜靜地看着前方總殿閃爍的燈火,看着遠山。
就那樣靜靜地坐着,不知道過了多久。
黑暗中,淚水流滿她的臉頰。
大陸西北,黑魘谷深處,是魔宗總壇的所在。
自魔主從西方大澤中歸來之後,魔宗總壇便莫名地開始多了幾分神秘詭異的氣息,這種氣息尤其在最近的幾天,變得越發明顯。那彷彿是一種神秘強大的威壓,卻有些陌生,使得魔宗總壇裡除魔主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暗暗心驚膽顫。
前次跟隨着夏傾城外出尋找藍雨的那幾個魔宗弟子,已經回到了總壇。他們帶回了藍雨的死訊,原本要親自向魔主稟告。但卻沒想到魔主正在魔王殿之下的魔王地宮閉關,他們無從得見,只得將消息稟告給了聯合主事的大長老和護法。由於魔主先前沒有把藍雨的死訊告訴給任何人,所以他們聽到這個消息,都是大爲震驚。藍雨的死訊,可謂瞬間震動了整個魔宗總壇。他們都知道魔主對藍雨向來看重,都很想將這個消息告知他。但魔主閉關之前有嚴令,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得打擾於他。是以,他們雖然心急如焚,也只能強行忍耐着,等魔主出關之時再說,卻不知魔主早已知道藍雨的死訊了。
魔主閉關之後,魔王殿四周,便有上百魔宗弟子日夜守衛着。
統領負責的,是魔宗僅次於藍雨的青年護法南宮燦。
此刻正是上午時分,初升的陽光金燦燦地照下來,把魔王殿前的魔王雕像映得輝煌。南宮燦站在魔王雕像之下,靜靜地看着,想象起很久以前魔王殿下明輪領導下的魔宗的榮光。
千年之前,魔王明輪領導下的魔宗,是足以與天下任何門派抗衡的邪道巨擘,在中原大陸上呼風喚雨,威風八面。後來與妖族、鬼道集結邪道聯盟,合擊天下正道,可惜他們生不逢時,偏偏遇上正道第一傳奇軒道出世。縱然邪道聯盟集結之時多麼威震天下,隨後又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捲正道無數門派,但最後在總決戰之時,卻幾乎被曠世絕倫的正道超級天才軒道一人所敗。
那是軒道名震天下,奠定靖靈教千載輝煌基礎,成就絕世傳奇的時代,縱有魔王明輪、幽冥鬼母、妖族王者三大邪道超級高手聯手狙擊,卻依然掩蓋不住軒道的絕世風華。
那是正道的時代,卻是他們邪道的噩夢。邪道最璀璨的光芒綻放過後,便沉寂了千載,雖有十六年前鬼道崛起挑戰靖靈教,卻終究只是曇花一現。
他們邪道已經被正道打壓了千載,不知何時,纔是他們重放光芒之日。
遙想着千年前魔宗的榮光,南宮燦心裡感慨不已。
他心裡忍不住暗自問:千年前是軒道的時代,那現在這個時代,又是屬於誰?
想起魔主閉關之前,曾語氣鄭重地對他說過,魔宗崛起之日已不遠了。當時他還感覺不到什麼,但此刻,當他看着被朝陽映照得輝煌燦爛的魔王雕像時,心裡不由得熱血沸騰、壯志激盪。
他大吼着,這是我們魔宗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