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暗搖頭：“這樣的人竟然也能當班主任，該說尤雲量果然在龍潭中學手眼通天嗎？”
我不再理會辦公室裡發脾氣的羅奎，直接往會場裡走去。
會場佈置在學校操場前方的主-席臺，因爲下午蘇如是會在全校舉辦講座的緣故，龍潭中學，只有操場才能容下這麼多的學生。
我一面指揮着學生們搬桌子，拉橫幅，一面心裡在默默的想象等下會發生的事情，以作好心理準備。
不多時，譚帆署親自來到主-席臺上，一見我便呵呵笑道：“孟老師，前十名的作品評選出來了嗎？”
我點了點頭。
譚帆署笑道：“讓我猜猜，這第一名該不會是你們班的蘇薇同學吧？”
我詫異地看了譚帆署一眼，然後回道：“沒錯，第一名確實是蘇薇。”
“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只要蘇薇同學參賽了的話，這第一名肯定是屬於她的，畢竟基因擺在那裡嘛！”
聽了譚帆署的話，我心道：“果然他是知道蘇憐螢的身份。”
“可是當我找上蘇薇同學的時候，她卻根本不想參賽，所以後來我纔去通知了蘇憐螢老師。”
“原來是你！”
我就有些奇怪，爲什麼蘇憐螢會如此乾脆地答應作這次的評選者，以她的個性來說，應該不會答應這麼麻煩的事。
本來我計劃着自己去說服蘇憐螢作評選者，雖然會費些功夫，但最少可以隱瞞下來前十名作品會送給蘇如是觀看這個結果。
這樣的話，蘇憐螢也不會逼蘇薇去參賽，可是沒想到卻被譚帆署給先一步通知蘇憐螢了。
我嘆氣道：“校長爲何這麼關注蘇薇，坦白講，我並不想讓她參賽的。”
譚帆署雖然笑着，卻有些不解：“這是爲何？全校恐怕沒有一個老師會有這樣的想法吧，自己的學生如果能成爲蘇如是的弟子，那該是多大的榮耀呀，再說了，蘇薇這次也好和她的爺爺重歸於好嘛。”
“你果然知道她的身份。”
譚帆署笑道：“還不是孟老校長提醒我的，孟老師不也知道蘇憐螢的真實身份麼？我在會上提及由她擔任評選者時，只有你不感到驚訝。”
我看着譚帆署的表情，聯想到他剛剛的語氣，還說什麼蘇薇和蘇如是重歸於好，心裡便覺得他應該對事件瞭解的並不詳細。
如果他真的想要向蘇如是示好，絕對不會讓蘇薇去正面和蘇如是接觸，因爲蘇薇在蘇如是的眼裡，是徹徹底底的“私生女”，甚至對蘇如是而言，是有辱門風，傷他名譽的存在。
我搖了搖頭，說道：“先父以前並沒有和我說過有關初中的事情。”
譚帆署瞭然地點了點頭：“也是，你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在小學教書，孟老校長恐怕也沒料到你會到初中來吧？”
是啊，老爺子當年想着還等到若依長大後，由他親自來教她呢，可惜，時光如水，轉眼父親都已過世四年有餘了。
“不知道先父曾經和校長你說過，有關蘇憐螢的多少事情？”我問道。
譚帆署想了想道：“孟老校長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當時還是副校長，而尤校長呢，還只是教務主任，十年前的時候，他私下裡將我們兩個人叫過來，說學校會新來一個女老師，並且會爲她專門開設一堂工藝課，而這個女老師就是蘇憐螢老師了，不過孟老校長也沒有說別的，只說讓我們多照顧她一下，直到更後來，我才偶爾得知了原來蘇憐螢老師竟是國畫大師蘇如是的女兒。”
我點了點頭，心道原來是這樣。
譚帆署笑道：“既然連我都弄清楚蘇憐螢老師的身份，以尤校長的智慧也應該清楚了，當時孟老校長並沒有直說她的真實身份，最後也只透露，十年後就會有人來接走蘇憐螢老師，真是讓我們一頓好猜，開個玩笑話，當時我差點都以爲是孟老校長的私生女了。”
我苦笑了一下，以父親那麼嚴謹古板的性子，居然會說出照顧人這種話，確實讓人覺得很神秘。
“閒聊就到這裡吧，”譚帆署說道，“等會下午還得靠孟老師你，這次我們龍潭中學能夠迎來蘇大師的到來，名聲肯定變得更加響亮，我想，孟老校長得知現在的一切，肯定會很欣慰的。”
我只是點了一下頭，心裡卻想到：實際上，如果父親真的看見現在初中的現狀，肯定會非常不滿，要知道，當初父親接手龍潭中學時，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更是力排衆議，取消了“快慢班”制度，經歷改革的陣痛後，龍潭中學方纔有了十年的盛況。
然而如今，隨着譚帆署和尤雲量兩人在學校裡暗地裡的風波涌動，學校的氣氛總感覺非常奇怪，老師們小心翼翼的站邊靠隊，尤雲量以各種手段謀取利益，更別提還有羅奎這個聲名狼藉的奇葩了。
我長嘆一口氣，站在主-席臺上，看着廣闊的操場，心裡默默說道：“也許……今天過後，連我也會成爲龍潭中學的罪人。”
不只是C市，恐怕就是全國的任何一所學校，也不敢輕易惹怒的蘇如是，一旦惹怒他，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隱隱約約中，我似乎看見教學樓將要倒塌，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指責着我。
“是他！就是這個人！”
“就是他毀了龍潭中學！”
所有人都露出仇視的目光看着我：“龍潭是你的家鄉，你曾經也是在龍潭中學畢業的人，爲什麼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連譚帆署失去笑臉，指着我狠狠罵道：“你這樣做，孟老校長的在天之靈會原諒你嗎！”
“孟老師？孟老師？”
我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身後的學生露出憨厚的笑容說道：“會場已經佈置完成了。”
我點了點頭，擠出一個笑容道：“嗯，辛苦你們了。”
學生們紛紛露出惶恐的樣子：“沒有沒有，替老師幫忙是義務，沒有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