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彬這個人,雖然我和他只見過兩面,但是在他的身上,卻一直隱隱的透漏着一股神秘的氣息,這種氣息是讓我一直仰望,也是我一直爲之追求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想問我什麼,但是,能夠讓他向我問這三個問題,我知道,這絕對是我的榮幸。
看到我平淡的話語,謝文彬的臉上露出一副有趣的神色,接下來,卻是問出了三個,讓我終生都無法忘懷的問題。
這個時候,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腳面,沒有理會身上的積雪,而是笑了一下,來了一個開場白:“這三個問題,是我專門,爲你這種學生量身定做的。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回答這些問題,記住,所有的答案,都必須是你內心真實的想法,你,應該能明白嗎?”
他的臉色很嚴肅,我不知道他問我這些問題的目的,但是卻隱隱地感覺,這些問題,我必須要認真回答。
“謝老師,您問吧,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說出讓您滿意的答案,但是,我可以保證,每一個答案我都會實話實說。”
我總感覺,今天的這三個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
謝文彬笑了起來,笑的很是開心,隨後,就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絕對是有些小兒科,甚至不值得一提。因爲他問我,是怎麼看待現在的學校的,對現在學校的環境以及教育制度等等方面有什麼看法。
這個問題聽起來很簡單,但是真讓我回答起來,卻有些彆扭。
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要回答這種高大上的問題,還是稍微有點難度的。
因此,我只能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謝文彬說:“現在的學校,其實已經偏離了教育的根本,但是,卻又不能去改變,我們所有的學生,其實都已經適應了這樣的教育,一旦改變……”
我的回答,都是我的空想,對於現在學校的教育制度,只要是體制下的學生,一定會有很多的意見,但是實際上,如果真的改變了,那所有的學校,所有的學生,就都完了。
直到我說完最後一個字,謝文彬的臉色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改變,並沒有告訴我對這個答案的看法。
隨後,謝文彬就向我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這個問題,說出來以後卻讓我有些啼笑皆非,他居然問我,對現在的班級,班級裡的老師,還有所有的同學有什麼看法。
我實在是難以想象,這麼一個神秘的傢伙,居然會問出一個這麼幼稚的問題,這種問題對他來說,不是太跌份了嗎?
但是當我想到,他之前說的那句“爲你這種學生量身定做的”,我的心裡就有些明瞭了,或許,這個問題對別人來說是小兒科,但是對我來說,卻有着很重要的意義。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多想了,再度思考了一下,就開口回答道:“其實,一個班級,最重要的是要有一種凝聚力,這種凝聚力,說實話,我只在小學的班級裡面見過,但是現在,卻不可能會出現了。原因有很多,有學生本身的原因,有老師的原因,也有家長的原因……”
這番話,我說的很多,因爲對於十班,這個已經被整個學校都放棄,都鄙視的班級,我的心裡感觸很多。我把對學校做法的不滿,以及班級里老師們的不作爲,所有的一切全都表達了出來。
謝文彬很可能是學校裡的某位重要領導,當我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有些擔心他會方案,會皺眉,會呵斥我。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表情依舊和剛纔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聽着我的話,時不時地點一下頭,或者微笑一下。
最後,當我說完了所有的話以後,謝文彬的臉色依舊很是平淡,這讓我多少有些鬱悶,畢竟,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當我徹底閉上嘴巴後,謝文彬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卻是笑着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積雪,讓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來。
隨即,謝文彬就轉身看着我的眼睛,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看着我,那種神態,讓我的心裡有些發抖,彷彿內心中的一切,都被這個男人看穿了一般。
“你的這兩個問題,回答的很不錯。”謝文彬看了我好久,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也讓我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是否對這個回答滿意,但是至少,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在之前,這個學校,已經有一個回答了前面兩個問題的人,和你的答案,如出一轍。不過,第三個問題,他的回答,讓我很不滿意,所以這第三個問題,我想,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了。”看着謝文彬那寒冷的表情,我感覺周圍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多。
我不知道之前回答的那個人是誰,但是現在,我不想錯過這第三個最主要的問題。
“謝老師,什麼問題,你說吧。”
“很好。”謝文彬笑了笑,看向了我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完全收起:“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血緣關係以外,戀人之情,兄弟之情,同學之情,這三種感情,是羈絆最深的。”
我怔了一下,卻是思索了一下他的話,不由得點了點頭,戀人,兄弟,同學,在現在的社會上,這三個關係,應該是唯一可以交心的了。
甚至,步入社會以後,昔日的同學,也會變得淡薄很多。
“唐磊,這三種感情,讓你放棄其中的一種的話,你會選擇哪一個?!”
謝文彬那低沉的聲音,忽然傳到了我的耳邊。
而聽到這句話,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張開嘴巴,剛想把“同學”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卻是停了下來。
同學,戀人,兄弟,這三種感情,其實哪一種,我都不想捨棄。
戀人,我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當初被孫雲靜拒絕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使在現在,也會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心中。
兄弟,我現在只有一個好兄弟,莫丹,雖然是個傻貨,但是這樣的兄弟,我絕對不會讓他出任何意外,他,是我唯一的兄弟!
同學,雖然我和十班的所有人都沒什麼太深的交集,但是當初,大家隨着我,一起在操場上奔跑的時候;在印堂工廠,我被打得半死時,陳冊滿臉怒火地幫我報仇的場景;以及臨來時,因爲那個瘦弱的男生,十班所有人一起和張飛宇的對抗……所有的畫面全都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忽然感覺,這種關係,真的很美好。
如果讓我捨棄其中的一種,我真的能做到嗎?
一瞬間,我的臉上,慢慢地留下了一些汗水,天空中的雪花越來越多,周圍的冷風甚至已經吹進了我的脖子裡,但是我卻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呆呆地低着頭,癡癡地看着地面上的積雪。
良久,我才擡起了頭,漏出一絲慘笑:“這三種關係,不能全都保留嗎?”
“不能!”謝文彬的臉色很沉靜。
我禁不住捂住了胸口,低下了頭,默默地沉思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擡起頭,臉色發白:“那麼,我可不可以,全都拋棄呢?”
謝文彬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卻是直接開口道:“這三種感情,我都不想拋棄,一旦丟了其中的一種,我,就不是那個我了。那樣殘缺的我,根本不配在這個世界上活着,所以,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全部拋棄,所有的感情,全都扔掉。像是一個死人那樣活着,這種情況,就是我最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