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送給誰?”
葉懷瑾一挑眉,他笑得很怪異,因爲看上去不開心也不傷心,但是就是在笑着。
“送給那些在那種陌生的感情面前,在那種以其溫柔和煩惱攪得他們不得安寧的感情面前,躊躇良久,想爲它安上一個名字,一個美麗而莊重的名字:‘憂愁’的孩子們”
這本書,算的上真正送給那些以爲自己跌落進人間最深邃的深淵當中的那些孩子吧。
葉懷瑾本來沒有打算將這本書提前問世,但是,在他看見那一個被自己的人間失格所拯救孩子的父親發的貼子之後,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這個世界上,並不缺乏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少年。
他們彷徨,他們迷茫,他們不知所措,他們自認爲孤獨,他們喜歡用冰冷的黑暗代替暖陽來填塞自己的心房。
多麼似曾相識的畫面啊。
不就是,葉懷瑾上輩子的事情嗎?
所以,爲了讓那幫孩子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懂他們,爲了讓那幫孩子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的糟糕,至少對於孩子來說,是那麼一回事情。
從那時起,葉懷瑾就決定了,先解救那幫沉浸在黑暗泥潭當中的孩子們。
用文字來拯救世人,這本該是一個文人要做的事情。
“聽起來,像是寫給你這個年紀的人的?”
陳熙作爲過來人,當然明白和憂愁掛鉤的是哪一段年紀。
大人們總會覺得,那些少年,能有什麼煩惱?
無非是今天玩累了,然後睡一覺就又精神滿滿了。
但是,少年人的煩惱,又怎是那些忙於生計,照顧家庭的大人們能夠理解的呢?
或許,在所有人看來,少年,是屬於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他們擁有着這輩子最火旺的朝氣,用之不竭取之不盡。
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煩惱。
但是陳熙很清楚,在她當初那會十分的迷茫。
少年,是人生中最迷茫的時期,也是憂愁多到理不亂剪不斷的時候。
他們的愁緒遍佈整個天空。
愛情,事業,家庭,未來等等,無數個代名詞都變成了沉甸甸的大山,然後壓在他們身上。
看起來,朝氣蓬勃,但是,他們想的很多。
因爲旁人不理解,所以他們選擇了一種道路,一種宣誓住自己精神主權的方法,那些能夠躲避妄想揣測他們想法但是實則完完全全不能體諒他們的人的方法,叛逆。
很多時候少年的叛逆,往往都是被逼無奈。
因爲,沒有人教他們正視憂愁的手段,也沒有人能夠懂他們。
喜歡在朋友圈發點“這個狗日的青春啊!”,“開心點吧,因爲沒有人會爲你感到開心”,“再深的感情,不懂珍惜,也會淡
再好的關係,不去維繫,也會散”等等。
他們發這些看起來多愁善感的文字,要的不是看見了默默點上一個贊。
他們不缺一個爲他們點讚的人,而是缺一個能夠走進他們內心深處,懂他們的人。
現在,有人懂他們了。
“要是我能夠早點遇到你,至少我不會在那個時候也陷入迷茫和叛逆了。”
陳熙笑着搖搖頭,她對葉懷瑾這個鬼才一般的大腦頗爲敬佩。
似乎眼前的這個人腦子當中有着層出不窮的點子,也有着永遠不枯竭的靈感。
彷彿,他是上天派過來拯救那些深陷在苦難當中人們的天使。
“現在不是有了嗎?”
葉懷瑾聽見陳熙的話之後,笑得很開心。
算起來,這陣子,笑臉出現的越來越多了。
真好。
葉懷瑾餘光看到了日曆,十二月份了,冬天到了,春天不會晚了。
也許,等到來年積雪消融,春風捲起楊柳嫩芽的時候,他就可以走出這一方小小的房間了。
“你寫完了?要知道現在就發的話,你的那兩本書市場還沒有完全消耗好,而且你的速度也太快了。”
“當然沒有,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葉懷瑾看着陳熙那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搖頭否決了。
聽到葉懷瑾的否決之後,陳熙鬆了一口氣,要是這個寫作速度,那麼眼前的這個少年,完完全全不是一個作家。
而是一個碼字機。
“不過也快了。”
葉懷瑾想了想自己電腦當中存的稿件,這陣子天天都在忙這件事情,就差一個結尾了。
陳熙眼神當中包含了很多情緒。
她本來想說,天才和凡人差距不會太大,但是現在看來,天才獨立於凡人之外,還是有原因的。
“知道你被稱作什麼嗎?”
“什麼?”
“靈魂作家。”
陳熙在說話的時候,時時刻刻都盯着葉懷瑾的臉部,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東西出來。
不過,葉懷瑾的感情反應點和常人不一樣。
在她說出靈魂作家這四個字之後,葉懷瑾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出現。
還是那一張撲克臉,莫得感情。
“我並不認爲我能夠被稱作靈魂作家。
在我心中,所謂靈魂作家,應該給人一種當頭棒喝的感覺,使得讀者能夠明悟的。
我還算不上。”
葉懷瑾很淡然,他心中的靈魂作家,類似於魯迅,村上春樹,迪倫這些等等。
他曾經也想過自己的定位。
在三思之後,他把自己定義爲......
“拿着筆桿子的心理醫生。”
“這是你對你自己的定位?”
陳熙覺得有些好笑,不管什麼和葉懷瑾搭上邊都無所謂,但是就這個心理醫生不行。
開玩笑,一個精神病,一直認爲自己能當心理醫生。
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要是眼前的這個人算是正常的話,那麼院子那一刻歪脖子樹,就不該存在在那裡。
這個傢伙病房的牀頭上面,就不該寫着那兩種病。
“是的,我認爲我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別讓他們再說我什麼去死,絕筆之類的。
我活的很好,我也不會去死。”
葉懷瑾到現在還惦記着那個標題。